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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很暴躁,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心理落差,本以为自己集齐藏宝图,没想到木雕里面竟然是空无一物。不止发财之路受阻,他觉得这两日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那日在场的混蛋,肯定是嘲笑他被人戏耍。没在场的人也不是好东西,程咬金宣扬一路找到祥瑞,这些人肯定好奇他为啥没派人去寻宝,咋的还打算拦路打劫呀?有些个不知情的更招人厌,这帮人等会看看这个,等会瞧瞧那个,也不怕把脖子扭歪了。
故意的,那个叫董逸林绝对是故意留下空木雕嘲讽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不想想董逸林有何理由故意逗弄他,难道不怕他迁怒于董氏族人吗?总之,某人心里已认定董逸林去寻宝藏,他准备得手后造反。
必须把那姓董小子找出来,李世民斜眼看向崔智贤,“审得怎么样了?!”
“回圣上,微臣连夜分批审讯董家人。他们都说崔智贤在贞观一年初便不知去向,董氏举族迁徙后只是把他的东西放进小院锁起来,那钥匙一直都是族长收着,他们并不知道密道之事。董氏族长说,董逸林喜洁净,他把院子锁起来是怕别人随意进去弄脏东西。
除了董逸林,还有庶出董十娘也不在其中,另外董逸群一脉从开始就没跟去松州。根据董家下人的描述,我们画出董十娘的画像,其面貌竟与王宝柱失踪的媳妇重夏相同。又让人拿重八的画像给他们指认,据说此人经常出入董家,不知是何身份。”
还能是何身份,名字按编号排行,一猜就是死士之流的人物。崔智贤的话引起一阵讨论声,这特么是利用崔家设的连环计,如果不是因为祥瑞,根本没人会把那案子跟董家联系起来。好在王县伯聪慧,搁旁人身上恐怕真陷害成了。阴险,忒阴险。
“得,我算听明白了。此事应该是这样的:董十娘隐姓埋名算计嫁与王宝柱,又同博陵崔氏联合用王思维陷害王县伯,而这背后施计之人就是隐藏在暗处,密谋谋反之事的董逸林。”程咬金这几日的郁闷不下于李世民,他这回算是丢大脸了,提起董家人他就恨得牙痒痒。如今还不知董逸林究竟在何处,他就把自己臆想的造反之说拿了出来。
然而,虽然大多数人不愿妄作评论,还是有人十分赞同他的说辞。此人非李世民莫属,他是被频繁发生的造反事件弄怕了,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这不,程咬金刚发完言,他就迫不及待地点赞了,“爱卿说的很有道理,我看那王宝柱的死跟董十娘也脱不了关系。朕不是已经下旨通缉他们了吗?条县那就没人举报董家?查,给朕查条县的官员,看都有谁暗地里跟董家有往来!”
巫蛊之罪本就是十大重罪之一,唐律再比其它朝代的律法宽松,判巫蛊罪也是处以极刑。那武帝时期的巫蛊大案,可是杀得只剩下一个婴孩。按理说,被怀疑的首恶之人未捕获,那董十娘和董八也不见人影,这种重罪不好轻易出定论。
然而,无论是王宝柱死案,王县伯被冤枉事件,还有在董家地下通道发现的巫蛊和木雕,都与董氏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王县伯死了大哥正等着申冤,若现在跳出来说些按正常步骤办案的话,妥妥要跟王家结仇。
再有满脸愤恨的李世民、咬牙切齿的程咬金在眼前杵着,满朝文武,包括刑部、大理寺、言官,都没人出言纠正这件事情。诶,魏征不是最爱上谏言吗,瞅瞅他干啥呢。
魏征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程咬金,面上皆是遗憾与懊恼。众人脑子那么一转,就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王县伯被冤枉那次,魏征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挺她的,结果事后王县伯就主动送出一个州的皂品经营权。感情这位是尝过甜头还想故技重施,没想到被程咬金这个大嘴巴抢了先。
哼,平时摆张死人脸到处训人,谁不知道他当初在李建成手下是个什么角色。先太子死后,他又摇身一变,披上了直臣的外壳招摇撞骗。看着他成天包层‘壳’四处装‘蛋’,俺们就觉得蛋疼,咱绝对不是因为嫉妒他得了好处才这么想。
对于没人出来反驳自己这点,李老板内心给出高度赞扬,最近员工们还是比较乖巧的。这事儿得赶紧处理,他心里还惦记着宝藏呢,“崔智贤,我不信那地下暗道之事董家无人知晓。至少那董氏族长总该知情,再去好好审,朕给你三日时间。若办得好,重重有赏!”
“微臣…遵旨……。”圣上想钱想疯了,小悲崔想着那已经人满为患的牢房,内心全是说不尽的凄凉。办得好重赏,办不好是不是要重伤……。
李承乾并未跟去救灾,最近也没去上课,全因京畿地区也现旱情,他成日都忙着代表他爹到处安抚百姓。今日看得这场大戏,就知道他们准备的牌全部安全打出,这不再忙也赶着到南山跟老师汇报去了。
若李世民知道,除了有些整天想弄死他的造反者,有堆随时准备挖他墙脚的大臣,还有个吃里爬外的储君,不知会不会气得一病不起。
“老师,今日朝堂上……。孟巨子也在?!孟巨子和王大郎安好?”
天气太热,哪怕李承乾已经过药物锻体,到达山顶时仍是满脑门汗。他最近一年已经稳重很多,难得又一次散发中二气场,还遇到外人在场,有点尴尬。
孟襄似没注意到李承乾的不同,他与王熙然一同起身给李承乾拜礼。几人寒暄几句后,进入正题。
李承乾迫不及待地,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阿爹特别生气,也没大臣出来讲歪理,我看董家这次是逃不掉了。”说完又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及时派人出去,也不知董逸林他们得知董氏全族被捉的消息后,会不会现身。”
孟襄答道:“我觉得董逸林至少会来救他爹和亲弟弟,尽量拖延判刑的时间,如果他们在关外,恐怕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王熙然补充,“牢房守卫可要严些,董家经营这么多年,应该不缺武艺高强的死士。”
王珏见王熙然如此,好奇地问道:“上次制定计划时我就颇为好奇,郎君不是除了启蒙书院教学的事情一概不理嘛,怎么那么积极地帮我们出谋划策?”
“我长期住在你们家,伯母对我如亲母般照顾。自王大哥去世后,伯母提起他便要哭一场,我如何能不恨崔、董两家?”
哦,原来是为了王李氏,还以为他自身也有什么仇怨呢,算你小子有良心。
王熙然心中也有好奇,只是此疑问不好开口,他只是疑惑地看向孟襄。
都是聪明人,孟襄自然能猜得出王熙然心中在想什么,“董家害各学派至此,我却困于门规不好对他们下手。这次就不同了,藏宝图的主意是房二郎所想,墨云只是帮助友人卖图。设计董家的主意是王县伯和王大郎所出,我也只是帮助友人打个地洞到人家院子,再放些东西到地洞里罢了。想来便是学派先祖知道此事,也不会怪罪我等。”
唔,真会给自己找理由,说得好似他们商量主意的时候,他没在旁边伸着耳朵听一样。李承乾亦闻言恍悟,难怪那日商量对策时孟巨子不出声,感情他那会儿是假装自己不在此处呢……。
对于墨家挖坑的本事,王珏给予高度赞扬,“也就是你们学派才有此等本事,便是我想不声不响地在人家地下挖通道,也是做不到。”
孟襄傲娇道:“我们墨家传承这么久,虽好些年没在人前行走,但钻研学术方面却丝毫不敢放松。若今后再有此类事情,尽管找我。”
李承乾快哭了,本以为自家老师已经够胆大包天,没想到这个孟巨子也是个为所欲为的人物,再有惯爱显示才学的王大郎跟着出谋划策,他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那天老师跟王大郎能当着他面商量巫蛊构陷,李承乾内心感动与纠结并存。感动是因为老师把他当弟子,并未因储君的身份防备他。纠结则是因为李世民,他爹也挺不容易,能不能别拿个没影儿的宝藏让爹爹整日牵肠挂肚。
见李承乾又摆出这副样子,王珏出言安抚道:“别为你爹担心,他是我所遇到的人中内心最强大的一个。你看,他把亲兄弟弄死了,还能毫无压力地纳兄弟媳妇做妾,这样的人有啥可担心。”
王县伯果真如传言般不会安慰人,孟襄对面容僵硬的李承乾说道:“放心吧,圣上是个很执着的人。如果他没寻到宝藏,定会以为董逸林已将宝藏取走,到时必会全力搜捕董逸林。人只要内心还存有希望,便不会萎靡不振。”
孟巨子也是个奇葩,王熙然觉得自己作为心理年龄最大的人,必须得好好安慰一下小太子,“实在不行,等风头过一过,咱们在芒山到金庸城一带挑个地方埋点东西下去。”
王珏跟孟襄同时赞好。
孟襄:“咱们可以弄个龟壳刻字赞扬圣上。”
王珏:“我再出点钱,埋些金砖一起放着。”
李承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觉得,就这么着吧,还是什么都别做了……。”
三人闻言,一同询问似地看向李承乾。你怕圣上难过,我们才继续出主意,怎么又不用了?要知道,做这些事情很冒风险,若不是为了让你开心,我们本就打算到此为止。三人各自感叹,孩子的思维太难懂,自己果然是老了。
前有巫蛊后有钻蓍,还说要收拾房遗爱和墨云,明明他们三个更会惹祸……。
“老师,我还要去查看灾情,过几日再来看您。”李承乾磕磕巴巴说完话,赶紧起身作揖离去,他怕自己待下去再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看着李承乾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王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觉得自己安慰人的功力见长,都能把中二小少年吓跑了。孟襄和王熙然则是相视而笑,百家派师徒太过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