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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若是能出去走走,薛蟠和宝钗俩人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这年头出门不易,男儿家还算好些,可是女孩子呢?
除了出门上香之外,一辈子似乎都只能待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大院子里,或精致或荒凉罢了,本质上并无区别。
所以有了薛蟠和宝钗的撺掇,外加上丈夫已经定了下来,薛夫人即便是想反对呢,其实也没有多少的余地了。
想要出行,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很多该处理的事情自然是要早早地安排下去的。
族中的事情可以委托给几位族老,他们肯定是很乐意去替薛老爷做主的,这里头不知道有多少的油水可捞呢。人心不足蛇吞相,这话自然是在理的。
薛老爷对此倒也无所谓,不过是些个小钱,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只要这些人能瞒过自己,不惧自己将来查账,那么说明他们是真有本事的。
这就足够了。
族长一家人要出行的消息尽管并没有大肆宣扬,不过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薛蟠的堂弟,薛蝌上门了,薛老爷的那位庶弟心气儿高,想着要凭着自己的努力给儿女们挣出个前程来。
可惜的是,哪怕是书读到了三十岁,可他仍旧是个小秀才。
按理来说,秀才已经足够好了,商户人家能出这么一个读书人,那简直是合族上下的荣耀啊。可是薛老爷的这位堂弟却是不同,他和族里的关系,尤其是和薛老爷之间的关系,僵的什么似的,甚至到了后来,年节上都不大走动了。
薛蝌的父亲似乎是怨怪父亲的偏心,怨怪嫡母的手段,怨怪兄长的能为(也许),总之,老族长过世之后,兄弟俩便分了家,他自己奋发图强,几乎和薛家一拍两散了。
这个时候的人最为重视的便是宗族,像薛蝌的父亲这般有骨气,完全不靠家族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没有人称赞他的骨气,反而笑话他的傻气,依着他的才学,再凭着薛家的能耐,对着兄长服个软,让薛老爷出面,请个好先生,别说是举人了,就是进士,只怕也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薛老爷的这位庶弟,也是个迂腐的,只怕是读书读傻了!
大家心中腹诽,薛蝌的父亲屡试不第,年过三十之后便渐渐地熄了这种争强好胜的心思,反正尽管和嫡支的关系僵硬,可是薛老爷并没有亏待了他的这位庶弟,外加上当初分家的家产,薛蝌一家人的生活决计是不成问题的。
薛蝌的父亲到了后来,熄了科考的心思之后,转而专心地培养自己的儿子薛蝌了,要不怎么说呢,东头不亮西头亮。薛蝌还真是挺有那么点天赋的,薛老爷简直欣喜若狂,自己看来是不成了,不过有个可以继承自己志向,完成自己愿望的儿子,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薛蝌的父亲知道自己在金陵,他的儿子只怕也是请不到什么好的先生来教导的,所以一家人离开了金陵,全国各地地游学,让儿子见识一下民生艰难,让他知道一下书本外的知识,增加一下阅历,当然,还有就是求学。
每到一个地方,便打听一下本地的大儒先生,然后薛家二老爷便会想方设法地让人家教导教导儿子,还真甭说,薛二老爷的这种方法还是挺管用的,至少这么些年下来,薛蝌确实长进了不少。
不过就在薛蝌过了童生试之后,薛老爷一病不起,然后没有多久就呜呼丧命,去了黄泉了,撂下了薛蝌母子三人。
人死如灯灭,就算是生前有再多的恩怨,可是人死了,大家也就不想着再去追究了,薛老爷其实也是稍微地有些后悔的,若不是自己稍微地打压了一下,只怕自己的这位庶弟也是有大出息的吧?
所以他在薛二老爷的后事上尽心尽力,一下子感动了不少人,毕竟嫡庶之间的那点子事儿,谁人不是门儿清?
这其中,薛蝌对于大伯的观感也是改善不少,他哪怕是年纪小,可是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自然还是明白的。
两家再次地恢复了走动,不过薛蝌母子三人为逝去的薛二老爷守孝,所以哪怕是走动,却也有限的很,薛老爷忙着教导儿子呢,对于这个侄子,倒也没有太多的关注便是了。
如今,薛老爷要带着一家人出门,却不想,第一个上门的便是薛蝌,和上一次相比,薛蝌更瘦了,不过个子却是蹭了一大截儿。
看着还是带着稚气的,不过和薛二老爷长的很像,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
薛蝌在见礼之后久久地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地抬头望了一眼大伯,却不想,看到的是大伯满脸的怔愣,满脸的泪水,似乎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薛蝌急忙地又低下了头。
薛老爷被他的动静给惊醒过来,从怀中掏出了锦帕,拭干了脸上的水痕,带着几分意兴阑珊地道,
“侄儿请起。”
薛蝌方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许是刚才的情绪波动,所以薛老爷哑着嗓子问道。
“大伯,我听人说,您要带着一家子人出行?”薛蝌收敛了心神,急忙地回道。
“嗯,这几年我一直都守在金陵,薛家各地的铺子也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查过帐了,这次正好地去各地查账。”
薛老爷这般地对着薛蝌解释道。
“大伯会去京城吗?”
“这是自然,京城是最后一站,好多该疏通的关系自然是需要疏通的,薛家是皇商,说的好听的便是皇商,不好听么,就是皇家的奴才,好多关系需要我亲自去走动一二。”
“大伯去了京城,可否去梅翰林家一趟,宝琴和梅翰林的长子定下了婚约,我们兄妹已经出了父孝,想着能否……我不着急,可是我不能耽搁了妹妹,所以妹妹早日出嫁,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如今父亲已逝,母亲身子也不大好,侄儿也没有办法放心下家里出门,所以只能拜托大伯了。”
“这是我份内之事,你放心。”
薛老爷淡淡地应承道。
“这是和梅家约好的婚书,这是当初定亲的信物。”
也不知道薛蝌自己是不是也有不详的预感,所以将信物和婚书都拿了过来。
“你放心,我薛家的姑娘,还轮不到别人来委屈!”
薛老爷看着薛蝌略带坚毅的面容,轻声道。
“侄儿,侄儿多谢大伯了。”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薛蝌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有靠山的滋味了,哪怕在金陵城,薛家人可以横着走,可这并不代表薛蝌就可以横着走了。
薛家二老爷和族人的关系也没见得有多好,现在他走了,也不是人人都和薛老爷似的大度,所以薛蝌这些年的日子,着实地有些不好过。
不过他都一一地咬牙硬撑了下来,只盼着将来自己出人头地,然后没有人再能欺负到自己母子的头上!
现在,大伯的这一番话,尽管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不过薛蝌还是宁愿相信,此刻的大伯是真心实意的,否则的话,如何解释他刚刚满脸的泪水呢?
薛蝌离开了,薛老爷将信物和婚书收好,隐去不提。
薛家人除了薛蟠之外,也没有人知晓薛蝌的到来。
薛蟠和薛蝌并不相熟,自然也不会开口相问便是了。
薛家人在忙忙碌碌一个月之后,终于踏上了出行的船只。
江南水系发达,河沟满布,所以出行的时候船只是第一选择,并不似北方内陆,出行的时候不是骑马,便是乘车。
自小儿地就在温柔水乡长大,不过宝钗还是第一次坐船出行呢,毕竟她是女孩子,出门的时候机会不多,也不会太远便是了。
是以宝钗的表现有些激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宝钗和母亲在后舱,薛蟠和父亲在前面,除了一日三餐,一家人基本上就分成了两拨在活动。
有些时候兴致来了,薛老爷也会抽出笛子,吹上一曲,焚香弹琴什么的就别提了,讲究太多,等折腾完了也没有那个兴致了。
还是笛子好,挂在腰间,兴致来了吹上一曲,哪怕薛老爷的笛声一般,不过也让薛家人觉得颇为地新奇,毕竟薛老爷一向都是稳重有加,没想到这出门儿了,竟然还会有这般“活泼”的时候。
薛老爷也不解释,出行虽然也有趣儿,可是时间久了呢?那简直就是枯燥至极,薛老爷一年四季,大江南北地乱跑,早就没有了欣赏美景的心思,所以只能自娱自乐打发时间了。
这次倒是不错,至少有儿子女儿在身边,可以读书聊天解闷儿,倒也不错。
薛夫人轻易不出船舱,成天地闷在里面也不怕闷出病来,毕竟她是女眷不是,又自诩是官家小姐出身,薛夫人在外面对于自己的要求可不低。
薛老爷便随她去了,只是苦了宝钗,被薛夫人拘着,连窗子也不能开,在船上也只能看看书,偶然兴致来了,做会儿针线。
那股子兴头过去了之后,日子便是越来越无聊了,好在他们的每一站都不是太长,所以每到了一个地方,薛老爷带着儿子去查看生意,薛夫人带着闺女,四处地走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好玩意也买上一两样儿。
大多数都是首饰,衣料这些东西,毕竟是女眷么,看重的可不就是这些么?她们既然要回京,娘家,国公府,自然都是避不开的,在金陵他们可以横着走,不过到了京城,满地都是贵人,自然需要小心谨慎,娘家和国公府正好也算是薛家的助力了。
此刻的薛夫人倒是隐隐地有些后悔这几年自己和娘家和国公府的关系有些疏淡了,自己做事太多随性,看来这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将来少不得有求到别人头上的时候呢。
比如说一双儿女的婚事。
薛夫人自己嫁到了商家,心中着实地有诸多的不甘呢,自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在婚事上也不顺。
如果女儿真的能嫁入国公府,那么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想来多年前,姊妹俩的笑谈,薛夫人的心又热了起来。
不过这些事情她只是藏在了心中,谁也没吐露,哪怕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嬷嬷呢。
反正事情还没成,等到将来尘埃落定了再说吧,再者,除了要和丈夫商量之外,也要看姐姐和国公府那边的情况了。
这几年没有联络,她也不大了解那头是个什么情形,再者说了,到底宝玉是不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呢?
可别是姐姐夸大其词,再坑了自己的女儿呢!
薛夫人想的不少,不过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至于薛蟠的婚事,她自然是插不上手的,不过想着能否从娘家侄女儿里头选一个出来,王家也是大家族,想要选一个合适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自己的儿子将来是有大出息的,自然是需要一个官家小姐嫁进来主持中馈,再者说了,薛家富有万贯家财,也要找个靠山,不是?
王家,便是自己的靠山,也是自己一双儿女的靠山。
想好了之后,薛夫人对于这些衣料首饰啥的开始上心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搜罗不少,这些东西多了也不嫌多,大不了留着给宝钗当嫁妆,那也是极好的。
这样想着,她看着女儿的神色越发地慈和起来了。
宝钗似有所感,淡淡的红晕从脸颊上升腾起来,却也增添了几分明艳。
一家四口人还都挺忙的,这几年不查,竟是出现了不少的亏损铺子,比如说在这姑苏城里,薛老爷哪怕是不动声色,可是转头呢,直接地就去了知府衙门,饶是流水的官员,不过薛家的关系还是在的,所以有了官差的介入,这几年的损失尽管不能尽数找回吧,那也比现在要好的多。
薛蟠对于父亲的这个做法很是想不通,他们这样的人家,处置几个掌柜的,店小二啥的,哪里需要惊动官府了?再者说了,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吗?父亲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薛老爷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思维惯势罢了。
不过他任由儿子揣摩,许多时候,自己揣摩出来的才是自己的,否则的话,别人告诉你的你砖头就忘,印象绝对不如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么深刻。
薛蟠跟在老爷身边,更多的是学习他的手段,他的思想,而不是了解自家生意。
薛老爷也随他去,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哪怕是将生意都收了,余财也足够薛蟠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再者说了,若果真有了自己的手段,哪怕不是尽数全学了去,那薛蟠也不会饿死自己了。
在姑苏城里,他们折腾了将近两月的时间,这才清理了蛀虫,理顺了生意,宝钗母女也差不多将这扬州城给混熟了。
在江南的这地界儿,尤其是在扬州,只怕谁也不敢说大话,说自己就是有钱人,这里一砖头下去,只怕九个人都是大盐商,这些人,才是日进斗金的主儿。
薛蟠也算是见识了下天底下的极富宝地。
这些盐商的做派着实地让薛蟠开了眼界,唔,他就是金陵城里来的土包子!
当然,经济富足,江南的文风自然鼎盛,大小文会几乎不重样儿地天天有,时时有,大家一起谈论国政,探讨诗词,醉生梦死,简直就是享受。
乐不思蜀哇!
薛蟠随着别人一起去了几次之后得出了如下的结论,看来自己以前玩的还是太低端,看看现在的这些人,这才是享受呢,而且还会受到别人的追捧,而不是嫌弃。
薛蟠瞬间地就决定好了,自己要向着名士的方向发展了,反正他爹也没有逼着他非在科考上出头,是不是?
一旦成为了狷介名士,自己简直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啊!
辉煌大道就在眼前!
薛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不过可惜的是,想要铺就这个道路,却也不易,希望他能早日地达成自己的心愿。
薛老爷对于儿子眼神中迸发出来的神采不以为然,名士是那么好做的?希望他将来不要后悔才是呢。
薛蟠可不知道这些,不过是看到了别人人前风光,却不知那些人人后吃苦的时候,等着瞧吧,总有他好受的时候呢。
即将要离开扬州了,薛老爷也带着儿子去参加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酒会宴请之类的,规模最大的一次便是远远地看到了扬州城的最高长官林如海。
巡盐御史的官职品阶虽然不高,不过是个实打实的肥差,不过看着熬的差不多灯枯油尽的林如海,就能知道这个位置烫手啊。
当然,这些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盐商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是了。
这是他和女主的父亲离的最近的一次,同样身为父亲,心有戚戚然。
如果不是自己活着,只怕自己的儿女比起林黛玉来还不如。
不是只怕,而是肯定!
出身决定了一切的年代,哪怕林黛玉是父母双亡的孤女呢,可她也比宝钗要高出一大截。不过林黛玉一手的好牌,最后玩坏了罢了。
要是将宝钗放在黛玉的处境上,她肯定活的比黛玉要好。
当然,这也不过是薛老爷自己的私心罢了,也当不得真,做不得数。
林妹妹若果真学会了市侩,精于算计,只怕她也不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女神了。
江南的事情解决了,薛家开始缓缓北上了,沿着水路,一路上将家族的生意梳理一遍,然后最后便是自己的落脚地,京城。
江南繁华富庶,京城自然是繁华气派,带着大开大合之势。帝都,果然非同一般,威严之气,让人隐隐地有些畏惧。
等踏上陆地之后的半月里,薛家人觉得自己似乎仍旧是在船上一般,有些时候忍不住地脚下拌蒜。
到了京城之后,薛家人也没有大张旗鼓,除了王家送了帖子之外,其他的故旧一概没有通知。
低调做人啊!
在京城这种地方,谁能张狂的起来,饶是薛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到了京城,也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
对于王子腾派了管家来,说是要请姑爷一家人回府的话,薛老爷自然是给推了的,他现在还有些琐事需要料理,等忙完了这些事儿之后,自然是会带着妻儿上门拜访的。
既然如此,王家人也不勉强,只说有事儿您说话,京城这地界儿,他们王家人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薛老爷笑着谢过了人家的好意。
饶是薛蟠,也能从王管家的口中听出几分高高在上来,这让他的心里很是有几分不舒服。
不过看着老爹的神色不变,他也知道自己修炼的不到家,只能勉强地压下心中的那些异样。
对于官商之分,薛蟠有了更深的体会,再加上在扬州的那些所见所闻,这种反差就更明显了。
好在本朝并不禁止商家子弟参加科考,否则的话,薛蟠觉得,也许自己只怕是要疯了。
这些日子,薛蟠学习的越发刻苦起来了,既然路不平,那么就将它给踩平好了。
薛蟠发狠道。
自己一定要在科举上走出点路子来,这会儿他丁点儿想不起来自己之前的誓言了,他要成为名士什么的,提也不提了。
这就是孩子,他们有任性,有做梦的权力。
哪怕如今的薛蟠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不算是孩子了,不过有薛老爷护着,在他的羽翼下,薛蟠自然还是可以任性的。
薛家久不在京城走动,这人情往来上面自然是费事儿不少,为了重新地打通这些关卡,薛老爷着实地费了不少的心思和钱财。
有道是钱帛动人心,这话真真儿不假。
薛家哪怕是低调呢,不过仍旧是落在了不少有心人的眼里。
不过目前他们都是在观望阶段,并没有要出头的意思。
薛老爷见到了一个熟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宋先生,已故大皇子的幕僚。
大皇子,太子之争,谁也没得着便宜,两人前后自杀身死,不过死后的待遇却是孑然不同。
太子得封“义忠亲王”的封号,不过大皇子可没有那么好的命了,逐出宗族,不得享皇家祭祀供奉。
这种惩罚看来皇帝老爷确实是恼了他,不过似乎也忒是心狠了点儿,好在皇帝老爷怜惜未亡人,可怜自己的儿媳,孙子,所以这些年极力地让内务府关照一二,不过大皇子一脉的生活还是极其地惨淡便是了。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大皇子名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树倒猢狲散,这也是人之常情。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却不闻雪中送炭。
唯独宋先生却是不同,带着几分读书人的迂腐之气,觉得自己身为幕僚,没有为主子出谋划策,谋划成功,反倒是落的了今日的下场。
主子尽管死了,可是他的后人自然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宋先生继续地留在了大皇子的嫡长子的身边,这位徒大如今可是全靠着宋先生的支持和教导才算是能勉力地撑下来。
对于这些事情,薛老爷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在和宋先生的寒暄聊天时,他却是半句话也不提,宋先生亦然。
曾经风流倜傥的俊俏文士,如今老态频现,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薛蟠简直差点儿没有认出来这位就是当年那位宋先生,当年的宋先生看着和薛老爷差不多的年岁,可是现在呢?
说宋先生比薛老爷长一辈,只怕也是有人信的。
两人见面,一时怅然。
物是人非!
好在两人都算是洒脱之人,丢下了那些恼人之事后,喝酒畅谈,说天说地,倒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宋先生尽管如今落魄了,不过对于朝中的局势仍旧是洞若观火,借着酒意,或真或假地说了不少的□□给薛老爷听,也算是报答了当年他的援助。
当然,也许还另有心思,不过暂时并没有表露出来便是了。
最后,宋先生喝的酩酊大醉,脸上带着几分张狂的笑意,然后在家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本来已经喝的站不住,嘴里胡言乱语的薛老爷却是平静地退开了长随的手,眼睛亮的惊人,自己站的笔直。
长随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很是平静地替老爷系上了披风,京城不比江南,晚上的风硬,老爷毕竟也是上了年岁,需要好好儿地保养才行呢。
薛老爷和宋先生喝过酒之后,便再也没有往来了。
这次,他终于要踏入“贾、史、王、薛”的圈子了。
见识过了天下的富贵之后,他倒是要看看,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惑人的东西在。
第一站么,自然是薛夫人的娘家了。
王家如今的当家人自然是王子腾,族长王子胜早就死了。
小一辈们,不过是个不仁不义的王仁,而且还不是亲子,不过是个侄儿!
薛家一家四口,外加上婆子丫鬟,长随小厮的,也是几十人的队伍,然后带着几大车的礼物,上了薛家。
长长的礼单子,有些是金陵的土特产,有些事扬州的布料首饰之类的,这些东西在扬州可能不值钱,在金陵也许也不是什么太让人动容的事情,不过到了寸金寸土的京城么,却着实地算是好东西了。
哪怕王家人也不缺这么点子东西,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盛。礼多人不怪,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出嫁多年的姑奶奶回门子,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儿了。
王家的宴席很是丰盛,这年头就是这么个讲究,请客的话,自然是要阔绰丰盛的,讲究的是宾主尽欢。
这样的一顿饭,也就是看看,吃却是吃不了多少的。
撤走了酒席之后,上瓜果茶点,大家坐下来,这才真正地开始叙旧情了。
王子腾是个人物,薛老爷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俩人说话,云里雾里的,薛蟠尽管人小,可是见识却不少,所以勉强地还能听懂一些,至于王仁么,直接地就头晕眼花了。
若不是王子腾出声留了他,只怕此刻的王仁已经回到了后院,玩丫鬟小厮去了。
这年头,生冷不忌的可不只是一个王仁,大宅子门里藏污纳诟的,大家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薛蟠和王仁的表现自然是逃不过两个老狐狸的眼睛,二人一个得意,一个叹气!
“仁儿,带着你表弟出去走走吧,可不许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若带坏了蟠儿,看我不大棒子抽你!”
说到最后,竟是疾言厉色起来了。
王仁有些心惊肉跳,极力真诚地应了下来,薛蟠谢过舅舅,表兄之后,这才在父亲的点头许可下,跟着王仁一起出去了。
至于他们出去做些什么,薛老爷只怕也是能想到的。
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开,王子腾和薛老爷两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敛,书房的气氛也渐渐地凝滞起来了。
薛老爷的踪迹没想着瞒过谁,自然更加瞒不了王子腾的。
前院的气氛不大好,不过后院却是其乐融融许多。
毕竟是女眷,热闹起来也是真热闹。
宝钗的相貌并不美艳,不过却是每个正妻们都喜欢的那一款,端庄乖巧的宝钗赢得了舅母的欢心,王子腾的夫人拉着宝钗的手不放开。
她就生了两个女儿,如今都已嫁做人妇,等闲也归不了家,上不了门,所以颇为地想念,现在有了个年轻的女孩,王夫人也是实实在在高兴的。
毕竟这是亲戚家的孩子,也不是庶女那般地碍眼。
王子腾唯独三个女儿,两个嫡出,一个庶女。
庶女如今年岁还小,说人家什么的还早,不过王夫人却是极为地不待见她,也没有人让她出来见客的打算,哪怕薛夫人算是自家人,是姑妈呢。
薛夫人对此倒是可以理解,自然也不会想着去戳嫂子的肺管子,大家说些薛家在路上的见识,聊聊京城时兴什么样的花样子,叙叙旧情,这就是全部的内容了。
尽管听着无聊的很,不过宝钗却是没有丁点儿的不耐烦,乖巧地倚在母亲身边,娴静地听着妈和舅母之间的闲谈。
越是观察,王夫人越是惊奇,对于宝钗,越是喜欢。
这里头的喜欢有几分真情实意,暂且不得而知。
不过这次的酒席,确确实实地算是宾主尽欢。
薛蟠事后对着薛老爷道,
“王家的这位表哥就是个草包,连纨绔都不是!”似乎王仁是个纨绔,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儿了一般。
薛老爷笑笑,对此不置可否,薛蟠自己过往不也就是个草包么,现在倒是有脸来嫌弃别人了,也是好笑。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赞同薛蟠的评价。
王家的继承人,却是不中用的很,就是薛老爷也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都是这位王少爷的丰功伟绩。
不过这与自己无关,与薛家无关便是了。
从王家回来三五日之后,薛家一家人上门拜访贾家二房,自己的连襟贾政一家人。
薛老爷对于贾家,自然是比王家更熟,观感也更为地复杂便是了。
不过如今的贾家并不是自己曾经参与过的贾家,所以他还能忍受的了这种乌烟瘴气,权且当做是没看到罢了。
薛家人受到了贾家人的热烈欢迎,在做门面上,贾府甚至比正经的姻亲王家更胜一筹。
这种重视让薛夫人笑的更加地欢畅了,惹的宝钗略略皱眉。
在贾府,自然是需要不遗余力地夸赞一下那位前来历劫,享受生活的石头的。
要不依着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宝玉确实是个好孩子!长的好,口才了得,诗词不差,难得的是心思极为地纯净,果然是个好孩子。
可惜了!
薛老爷这般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块玉坠子送给了宝玉,说是让他拿着顽的,不过饶是丫鬟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块儿好玉。
宝玉谢过了姨丈之后,回了内宅。老太太生怕迂腐的次子在亲戚面前训斥自己的宝贝乖孙,所以早早就吩咐好了,一定要让宝玉快点儿回来。
他和贾政按理来说其实没有多少的共同语言,不过敷衍应酬么,倒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再者一旁还有个贾赦呢。
再加上年轻一辈的贾琏,薛蟠,也还是挺热闹的。
外宅不冷清,内宅就更加地热闹了,有了王熙凤,绝对不怕是没有热闹的,这位让人遗憾她不是男儿身的王家闺女,贾家妇,也确确实实地是个人物。
反正贾府上下,对于这位二奶奶那叫一个敬服,当然,也许私下里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闺阁女儿们欢喜的是来了个宝姐姐,她们又多了个玩伴。
王夫人和薛夫人也是多年未见,彼此之间的情谊并未生分多少,不过是久年未见,两人泪已涟涟,哭了好几场,这才算是勉强地缓解了一下气氛。
都说女人天生是演戏的,果真不假。
薛夫人比王夫人也没年轻上几岁,不过此刻么,看着倒是差距有些大了。
薛夫人几乎和形如枯槁的李纨同龄,王夫人么,苍老的多。
薛夫人的生活显然是舒心许多的。
这么一看,薛夫人心里平衡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更盛。
人人都是欢声笑语地,唯独黛玉,却是觉得自己好孤单,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尽管她也勉力地笑着,不过谁都能看的出来她的心不在焉。
看着这样的黛玉,宝玉心下一痛,也顾不上新来的宝姐姐了,转头就去安慰自己的林妹妹去了。
林姑娘自己正恼呢,看着宝玉这样子,哪里会给他好眼色了?
帕子一甩,给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地来到了姑娘们的堆里,徒留下宝玉在哪儿傻眼。
惹的几位看好戏的姐妹们哈哈大笑,宝玉也不恼,摸着自己的脑门儿,嘿嘿傻乐。
这让第一次见他的宝钗,着实地觉得有些新奇。这位表弟,却是好脾气。
贾家的宴席,比起王家人更加地丰盛宏大,几乎天南地北,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
猎奇地吃上一顿,滋味儿倒也着实地不错。
薛老爷吃的还算舒服,内宅的宝钗和薛夫人就一般了,江南菜式毕竟清淡,京味儿较重,吃多了自然是油腻许多。
归家之后,母女二人便狠狠地灌了好几盏茶,这才算是缓解了一下肚腹中的油腻。
和亲戚们的往来交际之后,薛家人又沉寂下来了,到了年关了,薛老爷自然是忙碌的很,其实谁也没有闲着便是了。
这是头年在京城过年,让薛蟠和宝钗欢喜很多,这里的习俗和南里是截然不同的,许多的讲究啊,习俗的,薛夫人从自己深远的记忆中扒拉了出来,然后为一双儿女们科普一二。
过年么,从古至今,都是吃吃喝喝,迎来送往的那一套,过了廿三,这才算是过完了年了。大家的生活变的正常起来了。
一个年下来,薛家除了支出的外,几个铺子的纯利润加起来,只怕有两千之数,一家子的吃喝嚼用算是有了。
薛蟠哪怕再如何地对生意不感兴趣,不过也知道这两千之数也不是小数目,有些铺子,一年下来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看来京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乐不思蜀的不仅仅是薛蟠,还有薛家母女二人。
贾家人不爱出门子去交际应酬,只知道关在大宅门子里高乐便是,天下人也不全是贾家人这样的,是不是?
薛夫人和自家大嫂出去应酬了几场,自然也是带着女儿出席了的,虽然规格都不是很高,不过即便如此,薛夫人也是极为地感激大嫂的,现在的薛家,地位就摆在那儿,哪里还有挑剔的份儿呢?
当然,她极力地邀请了王家人,贾家人来自己府上玩,不过是定在了三月里,那个时候,天气不大冷了,正好儿出来走走。
至于宝钗么,三不五时地就上舅母,姨妈家里走动一二,她更爱去的是姨妈家,这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又有宝玉插科打诨,自然是好玩的多。
至于贾政建议将薛蟠送去贾家家学的事情,薛老爷只当是没听到,将儿子送到了郊外的一家书院去读书去了。
薛蟠早出晚归,似乎比起薛老爷来更忙!
年轻人么,喜欢交际,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薛老爷也不拘着他就是了。
薛蟠也着实地认识了不少人,不过大多数都是些成天斗鸡走狗的纨绔罢了,这让他意兴阑珊起来。所以在读书上倒是用功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