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暖蓅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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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浓烟中,铁甲船开始一条条慢慢倾斜下沉,终于,六条船在海面消失不见,留下无数冒烟残骸。李家五船整队换作前进阵列,却没有正面对来岛四舰而来,却绕了个大圈,又转回西北面上风头去了。

    “来岛大人,李家船队有旗语消息送来。”“念!”“这”那了望官一迟疑。“快说!”来岛一阵不耐烦。

    “是,是。李华梅说:‘立刻放人,饶你狗命!’”“什么!八嘎!”来岛丑脸扭曲成一团,暴跳如雷“她能有什么本领来对付我这铁甲船!传我命令,迎上去,准备炮击!”

    船帆虽失,但坚船利炮仍在,来岛仍是有恃无恐。他又转头命令道:“先围住这两人,不可让他们跑了!”双方渐渐逼近,射程未达,李家船队五船突然船炮齐鸣,几发炮弹落在铁甲船的前方海面,砸在随浪漂浮的木桶上。

    “轰隆”一声,木桶竟然爆裂开来,将海面点燃,引起一片火海。那火随风势烧到其他木桶,又连锁反应般引起连串爆炸,火海迅速蔓延开来,直朝下风头的来岛舰队烧去。

    倭人大惊失色,掉头都来不及,海面上的熊熊火焰已经将四条铁甲船团团包围,猛烈的火舌炙烤着铁甲船的船壁。原来飞燕号刚才佯装逃跑时丢下的无数木桶全都装满桐油,乃是李华梅故意布下的火海陷阱。

    铁甲船船壁皆为铁铸,传热极快,下层的划桨室和炮室经火一烤,一会儿就滚烫地如同烤炉一般,里面的水手受不住熏烤,尽数逃往上层,船桨也都尽数烧毁。慌乱间,双方都进入了射程。铁甲船的滚烫炮室早已空无一人,根本无一炮攻击。

    而李家船队五条船对准大和丸边上的一条铁甲船,一阵齐射打出几十个桐油木桶来,砸在甲板上碎裂,桐油流满一地。接着又一阵齐射,这次放的却是火弹,那铁甲船顿时浓烟四起,一片火光冲天,船上惨叫声不绝。

    李家船队如法施为,又将另外两条船点燃。大和丸上,来岛和他的手下门个个目瞪口呆,浑身颤抖,眼看着三条不可一世的精锐铁甲船在浓烟和烈火中慢慢沉入海底。

    李家船队转过船舷,炮口对准大和丸,却没有立即射击,一条同样的旗语传来:“立刻放人,饶你狗命!”十日后。朝鲜京城。

    “这次多亏李小姐相救,乙凤和京城百姓才得脱大难。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文瑜伏在团席上,宋乙凤伏在他一侧,两人俯下身子深深一礼。

    “赶快请起,这怎使得。区区小事而已,乙凤在大阪于我家有大恩,这次只是稍尽薄力。”李华梅微笑答礼道。“小姐真是过谦了。如今这京城上下、东洋内外,谁人不知大明李家小姐以五条商船,未伤一毫,大破倭寇十条铁甲船,运筹有如神人。

    更兼爱惜朋友,重义守信,为救乙凤放走了仇敌,真英雄也!高山仰止!”文瑜说到激昂处,又是深深一礼。李华梅微笑道:“这次也是运气所致,不谈也罢。来岛铁甲船尽没,损失甚大。

    铁甲船造价昂贵又工期甚长,两三年内怕是无法回复元气。不知文大人对未来有何打算吗?文瑜眼露萧索之色,长叹一声答道:“我国也有意效仿大明,锁国禁海。

    又新遭此败,舰队破碎,来日恐难逃瓦解之命运。我已心灰意冷,已上书朝廷辞官归田。以后恐无再与小姐相见之机了。”“什么?文大人,万万不可呀,我朝鲜水师,本就只靠大人才能撑到现在,如今大人要走,这”宋乙凤心下感伤,扑到文瑜身边,眼圈一红便说不下去。文瑜轻抚乙凤秀发,柔声道:“乙凤莫哭,我意已决。”

    他和宋乙凤共事多年,同甘共苦出生入死,早已情如兄妹。他正色道:“要拜托乙凤一件事,就是要努力闯荡锻炼,以待将来,有机会可重振我朝鲜水师。责任重大,乙凤不可轻待。”

    文瑜又朝李华梅拱手道:“还要拜托李小姐,替文瑜照顾乙凤。她年幼历浅但天资甚佳,多加磨练,将来必可成才。”

    李华梅听闻别离,也颇为伤感,勉力一笑道:“文将军放心。宋小姐和我乃是生死之交,我也很喜欢她呢。”宋乙凤也振作精神,抬头笑道:“能和华梅小姐同船共事,是乙凤荣幸。不知”

    她突然俏脸一红,语调也低柔了许多,支吾间问道:“不知那倭国武士行久有何打算?”“行久与来岛决裂,已经不能回归倭国。他已答应助我,以后我们就要同舟共济了。”

    华梅见乙凤脸色忸怩,眉目含春,早已心知肚明,不禁暗暗好笑。宋乙凤听到这样的回答,顿时神情一振,与华梅笑意盈盈的温柔眼神一接,知她看穿自己心意,俏脸绯红,低下头去。

    “李小姐,请借一步说话。”文瑜站起身来,领着华梅走到大厅后的一间小室。他取钥匙打开一个小柜,从里面郑重其事地捧出一个精致木匣来。他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截大约一尺长的铜棍,绿锈斑斑,十分古老。文瑜见李华梅眼露询问之色,答道:“这是我家传之宝,名叫定海神针。

    祖训曰得此物者得海权,得海权者得此物。”他叹口气又道:“传说世有七海,每处海域皆有类似之物。倘有人能集聚七宝,当能纵横七海而称霸无双,故此七宝又名曰霸者之证。

    在下虽有其一,但自知智拙力薄,非此等人物。但看小姐笑谈间扫灭强虏,当世之上,若有人能得此七宝,非小姐莫属。故将此宝物赠于小姐。”

    李华梅纤手盈摇,推辞道:“将军家传之宝,华梅怎能夺爱。这传言之说虚无缥缈,焉可信之。即便是真,华梅也无意于称王称霸,只求消灭倭寇,造福百姓,华梅意足也。”

    “非也,小姐不取,旁人就要取。此等宝物落入来岛之类贼人之手,必是巨大祸患,但如小姐用之以造福七海铲除奸恶,则七海之福。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啊。”华梅听文瑜说得在理,心中一动。

    她拿起那根铜棍细细看去,只见上面花纹精致绝伦,雕的是海浪翻滚之景,还隐隐泛着神秘的蓝绿色光芒,真和海面景色一般无二。

    那铜棍一头突起一头凹入,在突起的一端,赫然雕着一个绝色美女,胴体赤裸手脚反绑伏在地上,圆臀高高翘起,丰乳压在地面,一根棍子直插在她大腿之间。

    那美女要害被侵,却是一脸享受痴迷之色。造型姿态雕得是鬼斧神工栩栩如生,宛如春宫图一般。李华梅“啊”的一声,如玉面容瞬间如晚霞般绚丽,竖起秀眉直朝文瑜看去。

    文瑜也是面色窘迫,汗道:“在下也不知为何,这神物上会有此等不堪的画像,但祖训从未提起,先父也是不知。请小姐万勿误会在下是淫亵之徒。”

    华梅脸色稍缓道:“此物甚为淫恶古怪,将军还是及早毁之为好。华梅不敢擅受,就此告辞了。”话毕拂袖而去。文瑜苦笑一声,却是无可奈何。三个月后。泉州。

    “华梅姐,我们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你下令出发。”宋乙凤从外面一阵清风似的飘进李华梅的书房,却只看见一个清秀的白面书生坐在那里看书,神情眉目间透着勃勃英气。

    宋乙凤“啊”了一声,仔细看去,却是李华梅换了一身男装,扮作英俊的书生模样。

    只见她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绷起脸道:“小姐何事来寻本公子,你可知男女授受吗?”

    乙凤噗哧一声笑将出来,跳过去搂住华梅香肩道:“本小姐就是来轻薄公子的,你待怎样?”伸手作势就要去摸她酥胸。华梅也再绷不起脸色,两女笑作一团。

    笑了一阵,华梅拉着乙凤的手,正色道:“我们女孩儿家在海上与众多男子混杂,此次远航又不知会有何危险经历,换作男装会方便很多,乙凤要不要也换了?”

    “我才不要,我换了一定没有华梅姐这般英俊好看。”乙凤摇摇头,又兴奋又幸福地道:“我不怕,行久大哥会保护我!”

    “嗯,随便你吧,小丫头!”李华梅怜爱地看着这清纯活泼的美丽少女,心里已经把她当作了妹妹一般。

    “你等一下。”她进内屋取了个绸布包裹来递给宋乙凤。宋乙凤打开一看,赫然是那件黑色的花木兰宝衣。

    “这件宝衣你先拿着,记得遇到危险场合,一定要穿好。”宋乙凤又惊又喜道:“这怎么可以,这可是你的家传之宝呀!”华梅白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我情同姐妹,再说我又没说要送给你!”

    “哈哈,说得也是。那华梅姐你?”“放心,没有淫徒会对我这个公子哥有兴趣的。”“公子不用担心,今后就由乙凤来保护公子吧!”“嗯,你来保护我,行久大哥再来保护你!”两女又笑作一团。

    “对了,当初离开京城时,文将军偷偷塞给我一件礼物要我转交华梅姐,却叮嘱我一定要等满三月之期,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么鬼。”华梅秀眉一蹙道:“是不是个长条形的精致木匣?”

    “哎呀,人们说你华梅姐是神仙姐姐,真是名副其实呀!”乙凤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充满惊讶。“我把它留在旗舰的提督室里了,您去了就会看到。”

    波涛汹涌的南海之上,五艘巨大的中国多桅帆船排成一列,威风凛凛地破浪南进。

    在领头的旗舰“木兰”的宽大舰首甲板上,宋乙凤正兴奋地指着不远处一个林木葱郁的碧绿小岛,欢声叫道:“行久大哥快来看,这些树长得又高又有趣呢,只有树顶才长叶子,叶子下面还有很多串青青黄黄的弯果子!”

    “宋小姐,那是香蕉树,那些弯果子就是香蕉了。”行久微笑着答话。“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以后一定要弄点来尝尝。”

    “香蕉很美味的,也是我国那霸的特产。”“哼,又是倭国。特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京城还出人参呢,香蕉能和人参比吗?我不要香蕉了!”

    “”看着乙凤那因气恼而泛着红霞的娇美神色,行久一呆,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哈哈哈哈!”剑法高强玉树临风的行久,竟被一个小姑娘弄得没了方向,看得杨希恩爽朗地哈哈大笑。

    提督室里的李华梅就无法那么开怀了。她正手托香腮,面带难色地看着眼前木匣里那截似邪似神的铜棒,饶她华梅聪明多谋,现在也不知该怎样处理了。

    那木匣边上有一封书信摊开着:不胜冒昧,再奉宝物。天以授之,必有深意,唯望小姐暂持,以候天机。万不可弃之毁之,使文某愧对祖宗。不胜惶恐,再拜。

    李华梅轻轻叹了口气。文瑜叫乙凤等三个月,现在才拿来给她,定是他已辞官不知去向,华梅就算想把东西送回京城,也找不着他人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将书信放回匣中,合上匣盖束之高阁。当她的柔柔指尖不经意划过那截铜棒时,华梅忽然感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下身腾起,将她的纤纤玉体烧得一阵滚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