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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要过年,家家户户都有了喜庆的气氛。孟朵见天很好,带着三春、四丫在屋子外面挂火红的辣椒。
一串串鲜艳的红辣椒挂在屋檐下,远远看去像成排的小灯笼,瞧着透出几分喜庆。两只小狗已经能四下里跑了,它们就围着三春、四丫团团转。
隔壁胖婶带着胖仔出来挂灯笼,站在梯子上看见孟朵三人撇撇嘴。她低头骂了胖仔一句,然后下去了。
冬日里本就不怎么出门,两家自从有了嫌隙更是有意相互回避,这一阵子倒是没什么交集。只是孟朵发现有几次庞婶蹬着梯子往她家探头探脑,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过孟朵知道她断然是没安什么好心,指不定憋什么坏水呢。只是她们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让她伸长了脖子瞧吧!
小孩子长得很快,眼瞅着小叔和小姑身上的棉衣裤短了一截,新棉衣已经做好该拿出来给他们穿上。可还不等孟朵从高处下来,就瞧见不远处过来一辆马车。村子里有马车的人家不多,更没有谁家的马车这样气派。
孟朵眼见那马车往村里来了,不等到她家这边就拐了弯,不知道是谁家来了富贵亲戚。
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孟朵倒不羡慕。她下来带着小叔、小姑进屋里试新衣裳,不合适的地方好改改,大年三十穿上过个乐呵年。
四丫是小姑娘,本来孟朵想用水嫩的粉红色做面子,可那颜色太浅不禁脏。棉袄不像单衣裳,拆洗的次数多了不暖和,所以才选了绿色。
三春那件用了稍微深一些的墨绿色,布料上面带暗花,穿起来应该能好看。
“你怎么不穿上试试?”孟朵给四丫穿上,瞧见三春还站着不动忙问道。
三春听了拿着衣裳去了帘子那边,窸窸窣窣脱换衣裳的声音响起来。
孟朵见了笑着骂道:“小孩子家家的,还知道‘男女有别’四个字了。”
不一会儿,三春脸带红霞的从帘子后面出来,一股子不自在的样子。
难得见到他如此忸怩的模样,孟朵笑着打趣道:“小叔脸白穿墨绿色越发像个大姑娘?前一阵打架的人莫非是另一个?”
“二嫂,怎么能把我比作姑娘家?”他闻言不乐意的争辩着,“我也是跟大哥一般顶天立地的汉子,将来要给家里赚很多很多的银子,让二嫂和妹妹每天都穿新衣裳!”
“好,我们就等着享小叔子的福了。”孟朵笑盈盈的轻捏三春的小脸蛋。
三春生来皮子就白皙,眼睛大又有神,瞧着可爱的紧。
“二嫂!”三春说得本是极其正经的掏心窝子话,却见孟朵不甚在意还开玩笑,心里登时不舒坦起来。
看着他撅嘴气恼的模样,孟朵忍不住还想要逗弄他一番。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还不等孟朵出去,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嚷道:“二嫂子在家吗?”
孟朵听了一怔,恍惚辨出是二宝的动静。她赶忙出来,见到二宝穿着一身簇新的绸缎衣裳,手里拿着点心满脸都是笑容,旁边站着个婆子。
“我姐姐回来了,让你过去说说话呢。”二宝看见孟朵笑着喊道。
豆花回来了?她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一阵惊喜。她瞧着二宝这浑身上下的衣物,再见他手中拿着的点心,便知豆花是衣锦还乡了。
“姨太太说了,让你把小叔、小姑都带过去,刚好跟二公子一处玩。”那婆子言语间挺尊敬,倒让孟朵不知所措。
孟朵赶忙把三春、四丫唤过来,让他们二人先跟着二宝过去,自个随后就到。
看着他们离去,孟朵进屋把门关好,蹲在墙边把装钱的罐子掏出来。她拿出六十文钱装好,然后把罐子送回去,这才锁好门走了。
她到了豆花家门口,见到那辆马车就停在一旁,有几个熟头熟脑的乡亲正在看热闹。豆花爹在院子里招呼赶车的车夫,豆花娘的大嗓门老远就听得真亮。
孟朵进了院子跟豆花爹打了招呼,三春和二宝打里面跑出来。
“你们就在院子里玩,别走远了。”她叮嘱了一声,这才揭门帘子进了屋。
炕上端坐着个二八佳人,瞧着是豆花的模样,可又让孟朵不敢相认。只见她身上穿着水红色的夹袄,立起的领子上镶了一圈的兔毛。下面是石榴红的百褶裙,脚上穿着羊皮靴子,旁边的被垛上搭着一件带毛的斗篷。
她的眉毛修成细长的一条,眉梢微微吊起来透着几分凌厉,嘴巴涂了胭脂脸上敷了粉,头上戴着金灿灿的饰品。再看被她捧在手中的物件,小巧玲珑似炉子,想必是大户人家主子冬天里怕冷常用的手炉。
豆花娘正立在炕下陪笑说话,豆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抱着手炉的手一下下摸索着上面的雕花,手腕上的大镯子微微摇晃,晃得她娘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小朵来了,快点坐。方才豆花还念叨你呢,没出阁之前你们姐妹感情最好。如今豆花得了夫人恩典回家看看,你们赶紧一处说说话。”豆花娘热情地不得了,赶忙拉着孟朵上炕,又主动避了出去。
豆花这次回来带着一个小丫头和一个婆子,都被安置在西屋歇着。她娘狠了狠心,把预备过年给二宝吃得瓜子、糖球拿了出来招呼她们。
她爹不知道从谁家要了些茶叶沫子,泡了一大壶的热水。泡好了倒在大碗里,上面漂得都是沫子,喝一口不仅没茶叶味道,还弄了一嘴的碎末。那车夫倒是没嫌弃,可能是一路过来又冷又渴。
“豆花,你过得可好?”孟朵问完就有些后悔,瞧瞧她如今荣归故里的模样,能过得不好吗?
没想到豆花却冷笑了一声,“好也是过,不好也是过,索性就让自个舒坦一日是一日!每日里大鱼大肉高床暖枕,不动针线不用下田,横竖有丫头、婆子侍候。老爷虽然年迈,身子骨却硬朗,不然我也不能怀上。只要不想着将来,日子是极好的!”说罢扭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