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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不高攀的暂且不说,单就夏老爷子一句‘那人年岁虽然比三娘略大几岁……’就足够夏承和心惊肉跳了。
“爹,二娘的亲事刚定下,三娘的亲事我们想先缓一缓……”
“缓啥缓?就她那名声有人家要就不错了,何况人家还是个秀才!”夏老爷子看夏承和一眼,一副你别不识好歹的模样,“你到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既然分了家,想自己做主就自己做,赶着趟去把事定了,嫁了三娘大郎也该娶亲了。”
“爹,总要打听打听对方是啥人?家里的……”夏承安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劝和着。
夏老爷子一眼瞪过去,“你大嫂还能害她不成!”
夏承祥却是皱着眉头说了实话,“爹,你这话不对!要不是大哥和大嫂做错事三娘会落下这名声,您帮着三哥说话咋还偏着大哥说三娘的错?我看这事不成!即使要应也得先把人家里啥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再说,他们家既然看不上我们三娘名声不好,咋还要来求,这事儿咋感觉就透着古怪!”说完,也不看夏老爷子生气的脸,对夏承和道,“三哥,你先家去打听打听看是啥情况,爹说的对,你们分了家,侄女们的婚事自然有你们自己做主,你和三嫂不答应,爹也不会勉强你们。对吧,爹?”
夏老爷子险些没被小儿子气吐血,有他这么拆自己亲爹台的吗?自己刚才那些话是堵老三的,现在倒被他反堵了回来!孽子!
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刚说过的话再添起来吧?夏老爷子一脸吞了苍蝇的恶心模样,“随便你们,反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错过这么好的姻缘,我看三娘那名声也找不到比这家更好的了!你大哥一片好意,到了你们嘴里都成了驴肝肺,好好的给你们说门亲,倒像是把你们扔火坑似的。”
“爹!”夏承祥皱眉,想反驳夏老爷子的话。
夏承和在一旁摇了摇头,“爹放心,我回去打听一下,如果对方人品家事可以,这亲事也不是结不得。”
夏承和若知,因自己这一句缓兵之话让三娘的亲事经历诸多波折,几近绝望,怕是会立刻毫不犹豫拒绝。
夏老爷子虽还不满眼,但脸色总算稍缓了些,语重心长的道,“老三啊,爹知道你心里还有气,可老话说的好,一笔写不出两个夏,你大哥始终是你大哥,是你一个娘的亲大哥,再咋说也好过隔着肚皮的人!你心里要有杆称……”
夏承和默默听着,夏老爷子从两人小时候说起,到大房做错事在他跟前忏悔,哭的跟泪人似的说对不起三房巴拉巴拉……
夏承安与夏承祥信了没有,夏承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想相信,但从大哥的举动来看……唉,爹说的那么多话,他是一句也不敢相信!
父子俩经历了一次‘恳切’(估计夏老爷子自己这么认为)的谈话,夏老爷子拉着三个儿子喝酒,乔老太太唧唧歪歪的敲打着江氏和黄氏整治酒菜,指桑骂槐的说着三房有了钱,眼里就没爹娘了,简直就是养了白眼狼之类的话。
夏老爷子乐呵呵的听着,夏承和苦笑,夏承安与夏承祥一脸无奈。
好容易在乔老太太的魔音中吃完了饭,李家大叔接夏承和去镇上,夏承安与夏承祥偷跑出来嘱咐他。
夏承安道,“老三,三娘这事你上点心,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咱也不求人家是啥秀才举人的,关键是人好家里好,咱们三娘是个心眼儿实的,可不敢嫁去受苦。”
“嗳,放心吧二哥,我回去就找人打听。”夏承和点头应了,他与玉娘也是这样的打算,不求着对方家里条件有多好,能夫妻和睦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正理儿。
夏承祥说话比夏承安更直接,“三哥,你注意点大哥,也不知道大哥又跟爹说了啥,我看着这几日爹可是狠了心的要搓磨你,咋会突然这么好说话,你想打听就让你打听?这中间指定有猫腻!依我看,你先别去大哥家,我去替你跑一趟,看大嫂说的是哪家,你再使人悄悄去打听,发现不对咱就立刻拒绝。”
夏承安愣了一下,“不能吧?”
“咋不能,大哥又不是没算计过二娘、三娘,这会儿不定打啥鬼主意?!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啥?读书读的良心都没了……”夏承祥沉着脸,一脸生气。
夏承和都应了,收拾好东西,带着八娘回镇上,夏承祥托夏承安给老宅带了句话,趁着车也走了。
这些糟心事他眼不见心不烦,随他爹娘和大哥瞎折腾去吧,早晚有他们的苦头吃。
夏承安看着兄弟俩走远,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去田里转了一圈,遇到大伯家的大哥夏承业,笑着打招呼,“大哥。”
夏承业回他一笑,“老二,地里整完了?”
“嗳,大哥家也弄好了?”
“弄好了。”
兄弟俩相顾无言,夏承安告辞走人,夏承业摇头无奈叹气,曹氏走过来看了走远的背影一眼,皱眉问丈夫,“你这是咋了?长吁短叹的?”
“你说二叔是咋想的?老三老三这样,老二老二这样,哪一个都比老大强上百倍,可你瞧……他眼里只有老大!就是那混不吝的老四他有时候都睁只眼闭着眼,咋就狠着劲儿搓磨老三和老二?我就想不通了……”
曹氏笑,“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还能有啥?”
夏承业看了妻子一眼,唉了一声,“走吧,地里都清了,咱早点回去,你歇一歇,今儿个我做饭。”
“真的?”曹氏眉开眼笑,“可不许耍赖!”
夏承业笑,一把将家什扛在肩头,一手拎着装酸梅汤的陶罐,“保准不耍赖。”
曹氏看到陶罐,笑容微收了收,接过陶罐与丈夫道,“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吧,三房没有个儿子傍身,难免受的气更大。”
夏承业也瞧见了妻子的眼神,笑了笑,“咋?被这一罐酸梅汤感动了?”
曹氏瞪了丈夫一眼,“是这份心!十一娘心思玲珑,我瞧着以后会有大出息。”她那日确实想要这酸梅汤的配方,夏日炎热,做活最是遭罪,有这东西可解暑去热,可是再好不过的东西!
可总是觉得不合适便拒绝了,没想到十一娘偷偷去教了婆婆,还特意嘱咐说,“自家做出来的东西,没那么矜贵,大爷家想喝就喝。”
这孩子有这样一颗心,要是个男孩儿多好!
曹氏兀自可惜,夏承业却看着妻子大笑了起来,引来地头村人的侧目,曹氏白了丈夫一眼,拎着陶罐独个走了。
夏承业又巴巴追上去,“咋的?觉着我三弟一家好了?”
好有啥用,又不在一个锅里吃饭!
听婆婆的话,三弟妹是个好相与的,要真是她家弟媳倒好了……
唉!
……
夏承和先回的镇上,一到镇上就病倒了,请了大夫开了药,大夫摇头,“这是累着了,身子底儿本来就不好,怎么还这么拼?这段时间注意着点儿,可不敢再这么折腾了……”
八娘红了眼,拉着二娘、三娘数起这些日子自家爹受的几大罪,二娘、三娘也跟着红了眼,姐妹几个轮番熬药,不间断伺候在炕边。
夏承和欣慰的笑,“爹没事儿,一点庄稼活,哪那么娇贵了。”
想要起身,被八娘摁下去,“爹,咱得听大夫的话,你这几日啥也不要干了,好好躺着养病。”
夏承和无奈,拗不过闺女们,只得躺在炕上当起甩手掌柜。
罗氏得了信儿,急匆匆带着十一娘和小十二回来,进门瞧见病怏怏躺在炕上的夏承和,边心疼边数落,“你说你,明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就不知道偷点懒,可着命的是想干啥?家里不是还有二伯和五叔,咋让你……”
“不是二伯和五叔在旁边帮忙,爹被欺负的更惨!”八娘嘟嘴,一脸生气,“爷都拿爹当牲口使唤了……”
“八娘,胡说个啥!”二娘拽了拽妹妹,掩住她的嘴。
八娘气呼呼的扒开,委屈道,“我哪有说错,爷就是看爹好欺负可着劲儿的欺负爹,要不是我在旁边要死要活的哭闹,爷怕在村里人跟前下不来台,还不定咋搓磨爹!”
夏承和无奈的笑,“这孩子,你爷是爹的爹,被他说两句有啥,别生气啊。”
八娘更委屈,跺脚,“谁生气了,我才不生他的气,我生爹的气!”
说完,扭头就跑出了房间,二娘、三娘忙去追。
夏承和叹了口气,罗氏跟着叹气,将丈夫扶起来坐在炕头,“你说你让我说你啥好……”
“她娘,你坐,我有事和你说。”夏承和拉了罗氏坐下,将临走前夏老爷子说的话与罗氏说了,罗氏立刻变了脸色,站起身,“他们想干啥?害了我二娘、三娘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不成!这件事不用商量也不用去查,我不同意!”
“你别急,我那不是先找个说辞稳住爹吗?咱们先私下去看看,要真是个好的……”夏承和话还没说完,被罗氏疾声打断,“好个屁!真有这么好,她会舍得说给咱们三娘?她娘家不是没侄女!说是大几岁,老爷子为啥不说出来到底大几岁?大一岁是大,大二十岁也是大,谁知道那秀才大咱们三娘多少岁,总之,这亲事我不同意!只要是大房说的,统统不可能!”
罗氏真气着了,这事才过去多久,大房又赶着趟来了,真个是看他们家没个男娃,变着法的欺负是吧?!
夏承和叹了口气,“你这脾气越来越急躁了……”
罗氏拧眉,想要发飙,夏承和忙笑着劝,“行行!咱们不同意,你别急,我回头就去大哥家把这事回了。”
“等你身子养好一点,我陪你一起去。”她得去警告大房一番,别没事打他们家主意!
姐妹的房间,八娘边生气发火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十一娘听,“亏着你教了我法子,我一哭闹,爷顾着村里人那么多人看着就不敢太过分,不然,爹非在家里就病倒了不可。”
对于这种事,十一娘也很无奈,老宅那些人都是她爹的亲人,杀不得打不得,只能看着他们蹦跶,她心里也窝火的很!
“对了……”八娘看了二娘、三娘一眼,欲言又止。
十一娘笑着拉八娘一起出门去看薛烨,从小店里出来没多远,八娘就一脸气恨的模样,“大伯娘给三姐说了门亲事,我们回来的时候二伯和五叔都来叮嘱爹,让爹小心点,这是啥意思?肯定是说大伯娘给三姐说的亲事不好,我听着五叔还说啥那人是秀才举人的,十一娘,你说要真是这么好的亲事,大伯娘会想到三姐?她肯定屁颠屁颠的说给她娘家侄女了!咋会想说给三姐!”
十一娘神色一凛,“八姐,你可听清楚了?二伯和五叔真这么说。”
八娘跺脚,“我骗你干啥?五叔还说让爹先不要去大伯家,他先前探个底,问清楚是哪家查探仔细了再说同意不同意的话!连五叔都这么说,大房肯定没安好心!十一娘,咱咋办?”
“别急,咱去找找五叔,看五叔查出啥东西了。”好端端的,大房为什么突然要给三姐说亲?
两人叫了车去找夏承祥,与来报信儿的夏承祥和四郎错身而过。
“三哥,这事你别想了!”夏承祥看到夏承和躺在炕上的模样,深吸了几口气,“大哥啥也不愿意说,大嫂一直说是门好亲事,是为了上次的事向你赔罪,我刚开始还当了真以为真是好事儿,谁知道……”
夏承祥一副提都不想提的神情,“我真是不知道说啥好!四郎,你来说……”
“三叔,三婶儿,这亲事你们千万不能应!”四郎一脸歉疚,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那秀才的身份倒是真的,可是……可是那秀才是我爹先生的朋友,比我爹还要大上几岁……”
四郎垂下头,羞臊的满脸通红,他爹娘是鬼迷了心窍,那秀才不过是点拨他几句,他就上了心,一听说那秀才要续弦,自己就送上了门,还笑呵呵的要跟人家做亲家!
要不是他跟十娘偷偷听了他们谈话,怕是也难相信自己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啥?!”罗氏从炕上猛坐起身,“四郎,你说啥?那秀才比你爹还大几岁?”
四郎点头,“那秀才去年死了娘子,想找个续弦帮他张罗几个孩子的亲事,跟我爹的先生说起,被我爹听见了……”
“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罗氏气的直喘气儿,“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夫妻俩不算计咱们家心里就是不痛快!”
“三叔、三婶儿,对不起。”四郎也不知道说啥好,他背着爹娘来报信不对,可让他眼睁睁瞧着三姐嫁给一个能当他们爹的人做续弦,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罗氏摇头,“傻孩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回去,别让你爹娘知道了,这趟就当没来过,啥也不要在你爹娘面前说,知道不?”
“嗯。”四郎点了点头,被罗氏送了出门。
夏承祥懊恼的唉了一声,“大哥到底是迷了哪个窍,咋啥糊涂事儿都能做?!要不是我来找三哥的时候四郎喊住我,我……我非得做错事儿不可!”
大嫂是咋说的,“人本身是秀才,拿着廪膳银子,家里还有几十亩田地,嫁过去就是秀才娘子,还有丫鬟婆子伺候,可是件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亲事!要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三房还在跟我们大房闹别扭,这亲事我还舍不得说给三娘……”
可结果呢?
他兴冲冲的来告诉三哥,快到店门口了被四郎追上,与他说了实话,他还以为四郎说的是假的,四郎怕他不信,一路领着他去那秀才家特意看过,他才……
“……不成,我得去问问大哥,他到底啥意思!”夏承祥气不打一处来,一次两次的,大哥这是想干啥?非逼的他们兄弟反目成仇不成!
“老五!既然不是好亲事,过几日我去跟大哥推了就是,你就别去搀和了。”夏承和摇头苦笑,他初听爹说起就觉得不对劲儿,没想到……还真应验了。
罗氏进门听到夏承和的话嗯了一声,“这是我们三房跟大房的事,五叔还是不要管了,没得坏了兄弟情分。”
夏承祥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啥,气恼的抓了抓头,“我就是想不明白,大哥想干啥?!”
夫妻俩相视苦笑,想干啥,看他们过起了舒心日子不想让他们舒心呗,还能干啥?!
大房就是特意来恶心他们的!
“三哥,三哥,快来尝尝我做的菜!”夏承乐端着一个盘子兴冲冲的冲进来,盘子里黑乎乎的一片,老远都能闻到酒的味道。
夏承祥皱鼻,“四哥,你这做的啥?乌漆码黑的,还这么大酒味?”
“哟,老五也在?快来,这可是我刚跟范师傅学的一道菜,叫醉……醉啥来着,反正就是让把这东西在酒里泡上几个时辰,浑身都被酒灌满了,再做出来的一道菜。别瞧长的不咋地,味道却是杠杠的!”夏承乐白了夏承祥一眼,夹了一块往夏承和嘴边凑,罗氏在旁边皱眉,“四叔,你三哥还在喝药,吃不得这刺激的东西,你快别让他吃了……”
夏承祥闻言,抓着盘子往外扯,夏承乐哎哟哎哟叫着,跟着盘子一起退后,“老五你干啥?这可是我废老大劲儿才做出来的,你别给我抛洒了啊!”
“三哥不能吃,四哥你别往跟前凑了,走,端出去给我尝尝……”夏承祥拉着夏承乐出门,夏承乐皱眉不想动,可挡不住夏承祥力气大,几乎被拖着拽出了房间。
“四哥,你这东西……”夏承祥摇头,将入口的肉块吐了出来,毫不顾忌夏承乐的心情,说了实话,“真难吃。”
夏承乐瞪了夏承祥一眼,“咋难吃了?味道明明不错的……你不会吃就会糟蹋我做的东西,一边儿去,我还是去找三哥尝一尝……”
范师傅从厨房走出来,端了一盘金黄酒香满溢的肉块出来,递到兄弟两人面前,“尝尝我做的,味道如何?”
夏承乐别过头,不要吃,却被夏承祥一捏嘴巴,塞了一块儿进去,“不吃咋知道你做的味道不地道,四哥,给你块儿大的。”
“唔唔……”夏承乐被塞了满嘴,狠狠瞪了夏承祥一眼,秉着反正都吃了,不吃白不吃的想法狠狠咬了起来……
夏承祥自己也吃了一块儿,越吃眼睛越发晶亮,举着大拇指赞叹,“范师傅的手艺赶得上御厨了,好吃,味道一绝!我敢说这清水镇再找不到这么好吃的鸡肉了,好吃……”
夏承乐瞥了夏承祥,将嘴里的鸡肉吃了,嘟囔,“你这小子……我做的有这么难吃吗?”
“材料浸泡时间不够,火候把握不好,肉质焦糊,味道自然差。”范师傅摇头,将盘子塞到他手里,摇了摇手里的一份单子,“十一姑娘可在屋里?我有事找她商量。”
夏承乐伸头看,“啥东西?密密麻麻的……”
范师傅笑着道,“有人出银子买了咱们小店所有的糕点方子,我拟了一份出来,请她看一看方子可有哪里写的不对?做糕点最忌讳少材料,少放一样说不定就成了另外一道糕点,我擅长做菜,这些东西我可拿不准。”
夏承乐盯着那方子转了转眼珠,笑,“十一娘好像跟八娘一块儿出去了,估计得半天回不来。要不,我帮你转交……”
“那倒不着急,我晚点再过来也是一样的。”范师傅将方子塞到袖子里,转身回了厨房。
夏承乐跟着范师傅进厨房,将夏承祥拦在外面,“厨房重地,闲人免进!老五,你没事就回去吧,别老来三哥这蹭吃蹭喝的,我都替你臊的慌……”
“我……”夏承祥张了张嘴,无语的看着夏承乐走了进去,转身与夏承和夫妇道了别,回去自己做工的地方。
……
罗氏一屁股坐在炕上,看向丈夫,“她爹,这事儿赶早不赶晚,你们是亲兄弟不好抹脸面,我看还是我跑一趟大房,跟赵氏把这事掰扯清楚,她要是硬要把那老秀才塞给咱们三娘,我……我就抓花她那张脸,吆喝的他们那一院子人都知道她是个啥人!”
“我跟你一起去,大哥还要考秀才,这事说清楚拒绝就是了。真不行……”夏承和摇头,好半响才道,“再依你……大哥大嫂那么爱脸面的人,咱们也别把事做绝了。”
罗氏瞪了他一眼,“你啊!你顾着兄弟情面,他们顾了吗?真顾着兄弟情面咋会把一个老头子说给三娘,我想想就恶心!”
夏承和垂头不语。
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这亲事无论如何也结不得,非拒绝不可!
你们道大房为什么不敢直接上门来说非要借夏老爷子的那张嘴,还不是怕三房一个不乐意跑上门来闹腾,想着让夏老爷子那边说服了三房,他这边就能高高兴兴的做这秀才的长辈,与他讨要他参加过的几次举人试题。
大房早已当秀才是囊中之物,他们现在在意的是能不能考中举人,明年八月拿秀才,后年八月中举人,从此,他们大房的一生将会锦衣玉食,荣华不断!
夏承平与赵氏商谈的妥贴,却没想到夏老爷子并没强硬的逼三房同意,而是让三房来找大房敲定这事儿……
夏承祥一走,夫妻俩就觉得要坏事儿,“你说五叔来打听这个干啥?爹那边这会儿该跟三房说清楚了吧?怎么也不递个话过来?”
“这么好的亲事,三房为什么不答应?”夏承平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没个底儿,老三那人最近半年跟入魔了一样,稍微动一下他们三房的人,他就跟人急!
元娘被卖的时候也没见他怎么起劲儿啊?这半年是咋了……怎么了?!
夫妻俩面面相视,都有不好的预感,斟酌半响,赵氏出主意,“要不,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
“三娘在店里不出来,怎么生米煮成熟饭?!”夏承平瞪赵氏,“再说,这么阴损的法子也亏你想的出来。”
赵氏撇撇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让那秀才跟三娘上床,我是说咱们去告诉秀才三房同意了,让秀才去提亲!”
“提亲?”夏承平眼睛一亮,随即蹙起,“老三和那罗氏不答应不是一样没用?再反过来质问咱们,闹的满城风雨……”
“哎呀,老爷,你听我说完啊。”赵氏亲昵的拉着夏承平坐下,“你想,那秀才去提亲三房那些街坊邻居会不知道?即使他们不愿意也闹的城东都知道了,三娘想再找秀才这样好的条件可是没有了。咱们和媒人再从中说和说和,这事不定就成了。至于你说的三房质问咱们的事儿更好办……这事儿,咱们是跟老爷子说过这事儿的,他也应承过的,三房要来质问,咱们推给老爷子就是了。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夏承平皱着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仔细品下来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由笑道,“行,这事就听你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那秀才说。”
夏承平起身,赵氏伺候他穿了外出的衣服,送出门去,再回来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盘算着手里的银钱,喊了哑婆出去买菜。
丝毫没留意两人说话时,门帘后僵立着的女儿。
四郎回来时,十娘正揉着手中的帕子焦急不已,看到他进来,一把抓了他往外走,“四哥,快走,爹去给那秀才报信儿了,要让那秀才去提亲,坏了三姐的名声,咱们快去拦着。”
四郎吓了一大跳,“啥时候的事儿?”
十娘摇头,“好一会儿了,四哥,咋办啊咋办啊?”
“你去找三叔三婶儿,我去拦爹,总之不能让那秀才去提亲……”
“就你俩多管闲事!”大郎掀帘而入,不耐烦的看了弟妹二人一眼,“你们是爹娘的儿子闺女还是他们三房的!爹一心往上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将来能有好前途,你们倒好,一个个胳膊往外拐!我告你们,谁也不许出去,都给我乖乖呆在家里!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夏大郎转身出门,将门从外面反锁住,安心走回自己房间,拿起一卷书,放心读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
“大哥,你开门啊!”
“大哥,你再不开门会出事的!”
“大哥,三姐不能嫁给那个老秀才啊,那是把三姐的一生都毁了……大哥!”
夏大郎看了一眼晃荡不已的房门,摇了摇头,“就你们两个傻,爹娘好了咱们才能好,攀着三房有什么好的,大哥我这是为你们好!免得爹娘知道你们想告密生你们的气。”
“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
四郎与十娘要急哭了,“四哥!我不要三姐嫁给那个老秀才,他都能当我们的爷爷了!四哥,你救救三姐,救救三姐……”
四郎瞧着面对院子的唯一一个窗户,趴在妹妹耳边低语了几句,十娘泪水滚落,连连点头,四郎朝她使个眼色,她立刻大声哭了起来,四郎趁机去扒那订实的木框窗户,废了好半天功夫终于弄开,不成想,人还没出去,夏承平已经笑眯眯的回来了,一眼瞧见从窗户探出头的儿子,沉了脸,“四郎,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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