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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红骷髅磨磨蹭蹭地回到寝室里,垂头丧气地站在顾久修面前时,顾久修心头的疑虑就更重了。
“它这是怎么了?”
顾久修坐在一桌早膳面前正在用膳,嘴巴里鼓鼓地含着花糕,说话含糊不清,扭头去问小爵爷。
洛予天摸了摸红骷髅的脑袋,红骷髅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咔擦咔擦”磨着牙床,以此示好。
顾久修看着关系骤然变得如此亲密的一人一骷髅,本来下定决心不想再多搭理洛予天,见到这场面却忍不住狐疑道:“你俩,啥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小爵爷眼里含笑,应道:“你不是说我们是父子吗?父子关系好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顾久修“哼唧”一声,对洛小爵爷的话不置可否,转头就对红骷髅招手道:“小红帽,过来你亲爸这里。”
红骷髅一听顾久修呼唤它,当即扭着一身疏松的骨头,“咔擦咔擦”地直奔顾久修怀里。
顾久修颇为得意地瞥了洛予天一眼,以实际行动证明,红骷髅对他的依赖性远远超过洛予天在红骷髅心目中的地位。
洛予天并不为此感到丢面子,而是问顾久修:“你刚才自称什么……亲爸?”
顾久修心道,这里没有“爸妈”这种称呼习惯。
他给洛予天解释道:“对啊,为了咱俩不撞称谓,我是红骷髅的亲爸,你是它的干爹,记清了吗?”
洛予天点点头。
顾久修闲扯不忘吃早饭,舀了一勺药膳,一口含进嘴巴,入口即化,清甜爽口。
红骷髅仰着脖子,嘴馋地盯着顾久修看。
顾久修往嘴里送的勺子停在半空中,他问红骷髅:“想吃?”
红骷髅“咔擦”一声点头,用力得差点把脖子给折断了。
顾久修将勺子伸进一盅甜汤里,勺子还未舀起来,就见红骷髅张开牙床,在面具的伪装下,尚且能称之为大张着“嘴巴”。
顾久修忍俊不禁,舀了一勺甜汤就送进红骷髅嘴里,因为红骷髅的嘴巴里没有舌头辅助,只能依靠顾久修反勺将食物倒进它的嘴里。
霎时。
“哗啦啦——”
倒进红骷髅嘴里的甜汤一泻三尺,径直从红骷髅的下身“尿”到地上。
顾久修:“……”
洛予天:“……”
红骷髅当即哭叽:“嘤嘤嘤”。
***
有了喂红骷髅“喝甜汤”的前车之鉴,苦于不知如何给自家妖兽喂食的顾久修,这才想起被红骷髅吸过血的姚瑶。
昨日姚瑶被大药师抬下去救治之后,只由寒姑娘传来一句姚瑶“暂时性失忆”,就再无听到她的消息。
顾久修心道:莫不是姚瑶……已经死了吧?
想他第一次没有经验,划破刀口的指头直接去喂食石蛋的时候,险些就被红骷髅吸食成人干,要不是大驯兽师和小爵爷在场,恐怕他现在已经一命归西,石蛋也没法孵化出来,姚瑶自然就不用遭此一劫。
顾久修本想去问洛予天关于姚瑶的情况,但是碍于昨晚尴尬的一宿,他心头的坎儿未平,也就懒得去跟洛予天开口。
且说洛小爵爷两日后启程前往铸剑山庄,这一消息传遍洛伯爵府上上下下,负责给小爵爷整理行李的寒姑娘更是忙前忙后,忙得晕头转向。
午后。
顾久修在后院里瞎转悠大半天,这才“逮着”路过的寒姑娘。
“寒姑娘!”
因为红骷髅还未公之于众的原因,顾久修也跟着它一起被限制在后院这一片活动范围之内,好不容易才等到在外忙活半天的寒姑娘踏进后院,顾久修见到她着实很激动。
寒姑娘闻得声音,正欲绕过寝室的脚步也往回走过来,她问:“怎么了?”
顾久修心里想的是,姚瑶在府中的地位不过一粉色腰带的侍婢,任谁都不会对她太上心,唯有身为东苑南院的寒姑娘会关心着她罢。
顾久修开门见山地问:“我想跟你打听打听,姚瑶她怎么样了?”
闻得此话,寒姑娘微微诧异。
大抵是寒姑娘以为,顾久修喊住她是想问小爵爷一个时辰前,离开南院去了哪里;抑或是,午后想要吃点瓜果点心之类的问题,却不想,顾久修还惦记着那名婢女。
寒姑娘微一颔首,如实应道:“她现在已无大碍。”
顾久修又问:“她记起那日和妖兽同屋的事情了吗?”
寒姑娘略一停顿,摇了摇头。
顾久修叹了一声,不无可惜道:“诶,我还想问问她,妖兽是怎么进食的……”
顾久修说出这话时并无恶意,却因为这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招来寒姑娘的冷哼。
寒姑娘的声音一贯冷清,此时却比往日更加冷言冷语:“既然你能成为妖兽驯兽师,又怎会连喂食妖兽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顾久修卡壳。
寒姑娘道:“因为你那日在众人面前轻薄的举动,姚瑶已经从预选侍婢的名额上被剔除;晋升不了侍婢,她这辈子只能留在府内当一名下人,却又因为她擅闯后院,此时还在刑房领取责罚。”
寒姑娘所说的那日,是指妖兽肆虐的当日,小爵爷和大驯兽师一齐闯进屋的时候,顾久修和姚瑶暧昧的姿势被他们撞见个正着。
府中选拔小爵爷的侍婢的条件要求,历来苛刻,这事错不在姚瑶,也怪不得顾久修,但她就是失去参选的资格。
而寒姑娘对顾久修的怒意,仅仅源自于顾久修今日口出不逊,把姚瑶险些丧命的遭遇一句带过,关心姚瑶的现况却是想要问她……当日妖兽是如何进食。
更别提,顾久修明知姚瑶就是妖兽的盘中餐。
……
思及此,顾久修这才明白,为何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惹得寒姑娘差点发火。
“寒姑娘。”
顾久修心怀愧疚地低下头:“我并非有意说出那样混账的话来,抱歉……我也是关心姚瑶姑娘的身体,又想到自己上次在孵蛋时,都险些成为妖兽的腹中餐,这才真心实意地想要询问姚瑶姑娘如何能够虎口脱险。”
听了顾久修的话,寒姑娘轻声道:“罢了,我只希望你能驾驭妖兽为小爵爷效力,而不是……不是去招惹小爵爷,只懂寻欢作乐。”
顾久修:“……”
真正逼得寒姑娘一身怒气、不待见顾久修的原因是,从伯爵府东苑南院谣传出去的黄段子,可谓远近闻名!
顾久修真是小瞧了大药师赵进的碎嘴巴!
***
今日一早,大药师闷声不响地给顾久修治愈好瘀肿,一出小爵爷的南院,路上遇到府里伙房的领事跟他打招呼:“大药师,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赵进应道:“赶着去训练营当差了。”
这伙房的领事,平日里和大药师也有些交情,当即不客气地笑话道:“您这当差的也是清闲,每日都能晚出早归,逍遥快活。”
赵进一听就“嘿嘿”笑道:“好兄弟,此言差矣,你以为我是偷闲不干活?我这不一大早去给小爵爷的心头好瞧病呢。”
领事一听就忍不住八卦:“诶!难不成是顾九又出甚事了?”
赵进“啧”声摇头:“倒也不是啥大病,咱们小爵爷正年轻力壮嘛——这顾九,怎么也经不起再三折腾,少不了伤了肿了,你说是吧?”
领事听得嘴巴大张:“伤了……肿了……?这么严重?!”
赵进当即闭上嘴:“小爵爷的私事,我也不好详说。”
……
赵进别过伙房领事,回了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服,再慢条斯理地吃完早膳,这才去到西苑马厩牵马。
今日马厩值班的是李三,两人哥俩好地打了声招呼,李三这就凑过来,攀着大药师的肩头,笑嘻嘻地打听道:“大药师,听说今早小爵爷招了你去南院给顾九看病,这顾九可是伤到哪儿了?”
赵进微微惊讶,心想这李三的消息果然灵通,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是他自己散布出去的消息,只道李三这孙子,明知故问还来探他口风。
大药师瞥了李三一眼,歪嘴笑道:“我看你这不啥都清楚着嘛。”
李三吹着口哨,帮大药师牵了马出来,“嘿嘿”笑道:“再清楚也不如您这大药师,进得了寝室亲眼去看的清楚呀。”
赵进翻身上马,巡视了马厩一番,挑眉对李三说:“这么跟你说吧,咱小爵爷要是起了兴致,怕是你这马厩的马加起来,都拉他不动。”
李三听罢,拍着大股道:“这也难怪顾九会伤着了。”
赵进掸掉大腿上沾到的茅草,随口应道:“也没甚伤痕,就是肿了一圈,淤青发紫。”
李三:“……”
这还叫没甚伤痕?想必平日里大小伤不断,大药师才会如此见怪不怪!
赵进扬尘而去,李三感叹不已。
……
赵进赶到训练营时,却被告知,大术士隋染、大剑师魏卫和大驯兽师谢停三人一同去了惜春院喝酒。
大药师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惜春院,伯爵府四大高手聚齐饮酒,也作启程前往铸剑山庄前的小聚。
厢房里歌舞升平,酒香四溢。
喝到酒酣耳热时,赵进就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他敲碗拍桌道:“我看呐,咱们此行都甭担心小爵爷了,咱们小爵爷如今,可是越发有长进了!”
隋染搂着贴身扭动的舞女,轻笑道:“小爵爷本就无须我们操心。”
赵进斟满一碗烈酒,竖起食指摇了摇,“嘿嘿”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啧啧……小爵爷昨儿晚上,可指不定怎么着了顾九呢。”
“哦?”
此话一出,立马吸引来大术士和大剑师的兴趣,只剩大驯兽师故作矜持地闷声喝酒,耳朵却竖得老高。
“嘿……今早我去看了,顾九后腰那淤青,啧啧——肿得很。”
隋染将贴身的舞女揽进怀里,手掌抚过身前人的腰肢,意味深长地舔着嘴唇,道:“后腰的淤青……那必定是行房的时候,半身靠在床沿上的姿势,时间一长,就磨出淤青来了。”
大剑师接过话道:“隋大炮身经百战,所言必然在理。”
大药师敲桌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厢房里上菜敬酒的小厮听罢,出了房门就赶着去通知尧媚儿。
***
剑神峰下,铸剑山庄。
私塾内约莫十几个加冠少年,观之年龄,正与洛予天相仿,三三两两地聚坐在一起闲聊。
一玄色华服的束冠少年扬起尾音反问:“洛予天?可是洛伯爵之子,姬侯爵之孙?”
对面的少年连声应道:“正是。”
“嗤——”
束冠少年摇响手中的骰盅,嗤声笑道:“他来得正好,咱们可得好好瞧瞧——他的贴身男宠,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勾人。”
骰盅一盖。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