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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学,应该早早到校,可他由于激动,大半夜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却又睡过了头。在杜雨霏的电话提醒下,许俊岭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里赶。校园的早晨格外清新。
一轮红日早早地挂在东方天空,阳光穿过薄雾,透过树林,亮晃晃温暖在校园的草地上。尽管放开年龄限制后的学生,年龄悬殊,成色复杂,但仍给人一种充满青春活力的感觉。
有一种说法,北大出博导,清华出领导。北大出学者,南开出记者。瞧那林yīn道上,教师和学生不分地光着膀子跑步。假山旁,湖水畔,草地上,捧着书本的学生或坐、或靠、或走,勾勒出一轴使人兴奋的北大晨读图。
每天早晨上学来,许俊岭都被这幅晨读图所触动。强国先要强民,强民先要强魂,而强魂根本在于铸造起坚不可摧的精神脊梁,这是社会的急中之急。杜雨霏领许俊岭去拜访她的导师,老教授语重心长的话语又萦绕在耳际,可他这么个终于攻进围城来的农民,会成为精神脊梁吗上市场营销课时,他心理就只想着如何把中关村的咖啡店做大做强。
星期五下午放学的路上,许俊岭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杜雨霏的电话。“雨霏,晚上有时间没有我请你去跳舞。”他见她态度不坚决,便又补充道“就府右街行吧军人娱乐城,不会有乌七八糟的事情。”
满以为她会给面子,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行。”她的口气十分坚决,接着又讲了具体的理由“你不记得啦,后天是中秋节呢。中秋节和十月一日你们不放假!”“每逢佳节倍思亲,到时我去吃月饼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俊岭在杜雨霏跟前变得油腔滑调起来,拿起电话就没完没了“小杜,你真有眼光,咖啡店这月盘存,发了工资外,还赚了不少呢。
嘿嘿嘿,先说清,你是智力股,年终要给你分红哩。咋,市场经济嘛,哪能不讲效益呢。”“油嘴滑舌。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呢。”“问题我怎么不知道呢。什么问题”“国庆你们不放假吗”
“放。”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放假不放假,便顺嘴应酬着约她“咱们到承德避暑山庄去玩,你们全家,连老太太也一道。算我请还不行吗”
“三十而立。你得考虑个人问题啦。”杜雨霏在提醒许俊岭“再不抓住时间,在学校里处一个,毕了业困难就更大了。”“不急。”
许俊岭摆出自己的理由“学校现在还没毕业,而且户口还是个临时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哈哈,男人四十一朵花,十几年以后再找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儿。”
“你什么时候学得没有正经了”杜雨霏“咔嚓”挂了电话,许俊岭却觉着神清气爽。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学着狗仔队那伙小青年。骑着车子横冲直撞地进了中关村。
“老板”工商管理研究生他的咖啡店女经理,娇小丰韵地走过来,笑盈盈地问“要不要来一杯苦点,不加糖!”她已经向许俊岭暗送了多少次秋波,可自从跟杜雨霏重逢后他的泛澜的情欲,像一场雷阵雨似地过去就不再来了。
“生意咋样”许俊岭坐在一张桌前,掏出香烟。“抽烟有损健康。”女经理灵巧地收了他手头的香烟,又把一只绿箭口香糖递给了他,接着顽皮的立正,还敬了个军礼说“报告老板,生意十分火爆。
可以预测,三五个月以后,北京的咖啡店要多过麦当劳。这股西欧风,可能还要持续四五年,甚至更长时间,但最终还要被中国的茶道占居上风。”“好你个伶牙俐齿。”
许俊岭喝了服务生端上的咖啡,邀请女经理去吃晚饭“白经理,请你吃肯德基行吗”姑娘们崇尚苗条,一般不大鱼大肉地浪吃。她们都很挑食,而肯德基多以素食为主,他想她不会拒绝的。“什么嘛,就喊白爽行啦吧!”研究生白爽,小巧的身躯悠了一下,杏仁般的眼睛,在那精心烫过的长睫毛下闪了一下说“恕我难以从命。”
她见许俊岭十分尴尬地一时不知如何,又笑嘻嘻地补充了句“士兵的使命在战场。过不了一会儿,客人就会排着长队来喝咖啡的。”
这是怎么了。刚才约杜雨霏去跳舞被婉言谢绝了,这会儿有心请白爽去吃个便饭,又碰了钉子,而且他们的理由都十分充足。
“真有你的,不愧是研究生。”许俊岭借梯下楼地说“市场经济啦,时间就是金钱,这个我知道,往后呀,还要向你请教哩。”走出咖啡店那会儿,他心理滋生出独在异乡的孤独,面对满街的人流,一时竟不知道去那里吃晚饭。
北京的秋天,比大洛山要凉得多,月亮像面铜镜似地挂在湛白湛白的天上,尽管一动不动,寒冷的光波仍使人觉着衣服的单薄。
过去在泥岗沟迫切希望冲出大山的热情,仿佛已变成寒霜下的一堆灰烬。就在许俊岭庆幸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闹市时,一声火车的鸣叫把他从落寞中惊醒。
怎么来到了清华园火车站呢,进站的火车声勾起了饥饿的反抗,肠胃的蠕动和口水提醒他,在红鱼岭运尸赚钱而饥一顿饱一顿落下的胃病又犯了。
两腿无力,双手打颤,恨不能吃下一头牛的饥饿,使他就近坐在一家饭馆。“请问,先生来点什么”头上戴着白帽的服务生,笑脸迎了上来。“什么快来什么。”“馒头两个,小菜一碟。”
“”许俊岭已顾不了许多,把碟里的咸菜丝儿往馒头里一夹,就大嚼大咽一通,然后开口道“来碗酸辣肚丝汤。”小饭馆吃饱了肚子,许俊岭才感觉到了困乏。
今天上了四节大课两节辅导,还参加了一场学术研讨会,本指望晚上能放松一下,却连碰两次壁。他有些麻木地抄近道往回走,准备早点休息。
“老板”刚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拉灯,猛听身后一声喊,吓得他打了个冷颤。回头,经理白爽站在身后,露出胸腔的大白翻领,像只蝴蝶似地在黑夜里翱翔。“哟,白经理呀!”许俊岭拉开电灯说“怎么,下班啦。”
“十二点多了。作息时间是你定的,怎么忘了”“噢。”许俊岭看一眼腕上的表,已经十二点一刻了。
“今天看你脸色不好,又见你没回家。”白爽往他的钢化水杯里倒着水说“正不知上哪儿去找你,回来了就好。”
那口气,简直就是家长找到夜不归宿孩子后的自我安慰。她递给许俊岭水后,转身往脸盆里倒了温水,又洗起擦脸毛巾,后翘的屁股圆鼓鼓的十分性感,那上下衣间露出白生生的一圈肌肤,泛着一种瓷光。
她往毛巾上涂了香皂,揉了又揉,搓了又搓,然后递给他说“擦把脸,喝了水早点休息。”
那情形简直就是家庭主妇。她的泼辣,使许俊岭想起了花小苗,想起跟花小苗偷情的惊心动魄。许俊岭的心口一阵猛跳,慌乱地接过毛巾擦了把手脸。灯光下的白爽已柔情万般,她目光潋滟地望着许俊岭,里面仿佛盛满了一汪泉水。
她毕业于财贸学院,家在四川万县,一直想留在北京发展却苦于没有机会,经营他的咖啡店,管理有方,顾客盈门。她要是跟杜雨霏一样地嫁一个北京的土著,就会堂而皇之地当上北京的永久市民。
“你的专业真好。”许俊岭给白爽拉过一把塑料椅子,是咖啡店的那种。她没有坐,转身往他坐着的长条沙发里落下屁股,那姿势就像一只小鸟依在了身边,嘴里的口香糖青蛙叫春似地吹出一个亮鼓鼓的气泡,又“叭”地一声钻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