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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雪鹰还在不时地挣扎,青衣的眉头越发皱了起来,她巴巴的瞧着黑三郎,见黑三郎并无不悦的模样,又壮了胆子道:“而且我听说,用受了惊吓后的活物做菜,它的味道会大打折扣的……”
“那就养两天,然后让高师傅操刀收拾干净。”黑三郎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又将那雪鹰从头到脚的细瞧了好几遍道,“正好多喂些吃食,养的再胖些更好!”
青衣顿时如获大赦,忙不迭提溜着雪鹰送去了厨房。
高师傅尤其擅长宰杀牲畜,闻得青衣送进来的雪鹰还要圈养几日,便翻出个鸡笼子将那雪鹰塞了进去,砸吧着嘴道:“不错不错,这鹰看着就肥嫩可口,到时候我烧锅滚水烫去羽毛,快刀破肚去肠,然后你加些作料好好料理一番,定然是极为美味的。”
说话间又嚓嚓的磨了一下手上的尖刀,对着鸡笼里那狼狈的雪鹰露齿一笑。
雪鹰似乎感受了高师傅无限的垂涎和满满的恶意,当下就躁动不安的不停拍打起翅膀起来。
“莫要吓唬它了。”青衣拿了块破布盖在了鸡笼的上方,听见里面的雪鹰慢慢停止了折腾,最后安静下来,这才略叹了口气道,“本就是要吃了它,何苦又吓唬它,吓多了掉肉呢。”
高师傅闻言睁大眼睛认真道:“不过两日,能掉几两肉?青衣你太操心了些,你只管等着,我刀子快,动作利索,保准杀完了新鲜的交到你手里。”
青衣不再多语,略点了下头又木着脸走出去,将枯木带回来的那一篓子鱼抬回来放进到了水池子里,看着那几尾悠然自得的古怪鱼儿,她心底十分清楚,对于那些待宰的食材,一把最利最快的刀,也许就是她所能给的最大的仁慈了吧。
又看了一眼水池子,青衣终于选中了一条通体赤红,额带触角的大尾巴鱼,然后她神情平静的转头道:“高师傅,借你的刀使使。”
马车在慢慢前行着,积雪在马蹄和车轮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骑在马上的随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只觉雪原一片寂静,耳边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便只剩了那不断踢踏踢踏作响的马蹄声和车轮的轱辘声。
首领还留在队列中部,片刻不离的守着那辆马车,没有得到其他的指令的他,便带队一直朝着首领之前所指的东南方赶路。
无人言语的队伍就这么一路井然有序的前行着。
谁知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候,原本顺从老实的马儿们忽然躁动起来。
它们不肯再继续前行,就那么焦躁紧张的停下脚步,并不停的摇头喷出急促的鼻息。
骑在马上的随从们只觉□□的马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不停的在原地踏步,末了又抬起前腿高高跃起,此起彼伏的发出惊慌的嘶叫声。
“吁——吁——”随从东桥顿时皱起眉头,他熟练的拉紧缰绳,同时用腿敲了敲马腹,竭力压制住马儿的躁动,安抚着让它安静下来。
他的驯马技术历来高超,此刻也不例外,三两下便成功制服了受惊的马儿。同时间,身后的其他人也慢慢制服了自己的坐骑。
见马儿终于安静下来了,东桥便俯身摸了摸马儿的头,低声道:“没事了……”
话音未落,他就眼看着几个滚圆的大雪球就那么咕噜噜的径直朝着他们滚了过来。
东桥顿时心里一紧,尚来不及转身,连忙就着背对着其他人的姿势抬手做了几个警戒的手势。
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前面出了什么事情?”方舟见队首的东桥叫停了队伍,便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有东西拦在了前面。”一个随从悄悄回禀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自己就滚了过来挡了道,连马都被惊了。”
“这个地方有些古怪,那些东西怕是也不安全。”方舟握紧了马鞭,当下就毫不犹豫道,“让队伍前后来两个人护着阿郎的马车,再跟东桥说,绕开那些不知名的奇怪东西,不要动它们,我们继续赶路。”
“是。”随从领命而去,紧跟着,队列微微调转了一下方向,又开始继续向前赶路了。
寒风夹杂着些许冰屑,不间断的迎面吹来。
东桥边策马前进,边时不时的转眼留意四周。
整个雪原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空荡荡的,既没有山林,也没有人烟,唯有一眼望不尽的雪。
原本还在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至了头顶,雪原上的白光越发强烈起来,即便是蒙了黑纱,他仍旧觉得有些刺眼。
这些倒还罢了,唯有那几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大雪球,依然没有放弃的跟着他们,并时不时突然就滚到了他的马前,把他的马惊得不停地乱跳。
虽然有心要破开那些奇怪的雪球看个究竟,但东桥心里始终牢记了头领的命令,于是便按捺住这种冲动,不停的调转方向避开它们。
就这样兜兜转转,半个多时辰后,整个队伍完全没有觉察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偏离了预定的前行路线,又折回了来时的方向。
而位于队首的东桥很快就发现,那些总是故意滚到他马蹄底下的雪球,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就那么接二连三的停在了原地,终于不再跟着他们了。
看来这些东西只是喜欢骚扰路人,头领说的果然不错,避开几次就没有事情了。东桥心底如此想到,接着他便用力一夹马腹,驱使着马儿加快了步伐。
被古怪的雪球误导了方向的队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路加快了速度,不过半个时辰,就赶了较先前不止三倍的路程。
待到太阳偏西,一向谨慎的方舟猛然发现太阳偏转的方向有问题,这才发现队伍错了方向,霎时大惊。
未及他勒住马叫停队伍,马车里忽然爆出一声巨响,仿佛有人将茶盅小桌用力惯到了的马车侧壁上一般,震得整个马车剧烈摇晃了几下。
“阿郎,阿郎,你怎么了?”一个书童害怕的叫道,“你不要吓唬小书啊!”
“小书,别哭了,快把阿郎的药拿出来。”另一个书童的声音虽然也十分惊慌,但到底较小书沉稳些,紧急之时还能想到喊方舟帮忙,“方舟——方舟——阿郎又犯病了——”
方舟早在听见巨响时就跳下了马,几个大步就扑到马车前,一把掀开了门帘。
只见马车里的物件被砸得砸摔得摔,乱七八糟的一塌糊涂。书童之一的小书蹲在软榻右后方正手忙脚乱的在药箱里翻找药瓶子,而另一个书童小砚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咬牙死命的压住对方不让他动弹,同时努力抬头一脸惊慌的对着马车门喊他的名字。
一看见方舟严肃的脸出现在面前,小砚便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急切道:“阿郎本来正在睡觉,不知怎地突然就发起狂来,一个打挺就从软榻上跳了起来,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了什么,跟着就不停地乱砸东西——”
“药呢?”方舟弯腰一下子钻进了马车,伸手轻轻板着那被小砚压住后仍不停挣扎乱动的人的头,对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转了过来。
一张神情狰狞,脸色铁青的脸出现在方舟的眼前。它呲着牙将原本温和的凤眼瞪得溜圆,白色的眼白里满是或红或青的脉络,略带琥珀色的瞳孔上翻,散乱的青丝胡乱贴在脸上,脸颊的肉皮更是被夸张的表情扯得紧绷绷的,看起来十分的可怕。
这不是阿郎的脸。
方舟手指微微一紧,紧跟着眸色一沉,咬紧了牙叫道:“小书!药呢?”
“来——来了——”小书慌乱的从药箱里摸出了一个青瓷瓶,连滚带爬的赶着要送过来。
不知是方舟的眼神太过冷酷,还是那个药字刺激到了发病中的阿郎,原本已经压制住阿郎的小砚只觉身下的人猛的一动,顿时眼前一晃,手上的劲道被卸了大半,再然后,他就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砸到了马车壁上。
马车外的马儿受了惊吓,霎时抬高了前蹄大声嘶叫了几声,一下子就挣脱了随从,疯狂飞奔起来。
方舟更是黑了脸,病中的阿郎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能生生把全力压在他背上的小砚甩了出去,眼看他就要起身朝自己攻击过来,他便想也不想的俯身上去,一把扭住阿郎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倒在马车里。
马车还在不停的飞奔着,马车里的几人只觉得身子在不停的晃动。
阿郎偏头发出凄厉的痛呼,边上的小书闻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阿郎,阿郎,你不要吓唬小书啊!方舟,你下手轻一点,要是扭断了阿郎的胳膊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现在顾不得了,现在马车在急行中,若是让阿郎跑出去,情况会更糟!”方舟也听见了阿郎方才的惨叫,但是他却丝毫没有为此就心软放手,反而换了一下姿势,用膝盖紧紧顶住阿郎的脊背,一手按牢阿郎的胳膊,一手掐着阿郎的脸将他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紧跟着抬头神情严肃的对着小书喝道,“还不快把药给阿郎灌下去!”
“是——”小书闻言慌忙抖着手拔下瓶塞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气儿将药从阿郎被迫张开的嘴里倒了下去,哭着道,“阿郎,快咽下去,吃了药你肯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