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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飞沙走石。
“数声。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
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风中夹带着的歌声低迷哀艳,如泣如诉,乘风而来的女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极是肃杀,她终于,来了。
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还能复仇吗?我苦笑了一下,靠边站。
几颗石头被风卷起来打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地长嘶着,却因为被拴住而无法离去,它惊慌地跳起来试图闪躲,四脚蛇大概还是有点法力的,也知道到底做了什么,一点白光把马儿包裹起来,石头打不到它,它也就静静地低下头去继续啃树上不多的叶子。
飘进屋子里之后,雨玲珑的视线落在床上安眠之人,眼神里的恨意渐渐被不解和讶异取代,哭得正专心的神采一转头看到雨玲珑,朝她飞扑过去,却是扑了个空——当然会扑空,雨玲珑现在所余下的,不过是一团怨气。
神采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穿过雨玲珑身体的手,终于止住了滂沱大雨一样的眼泪,木然地一**坐在门槛上。
雨玲珑走近了书生,眼睛里满是迷惑,她低低地唤道:“周郎,周郎?”
她地手按在书生地胸口。一寸一寸地爬上去。扼住书生地脖子。低低地唤道:“周郎。周郎?”
她地手指并没有像我梦中那样变成镰刀。但是鲜红色地指甲深深地陷入清晰可见青色血管地苍白皮肤上。依然是极其触目惊心地对比。书生地胸膛颤抖着。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他没有生病之前一定是一个很好看地书生。我敢保证。因为他地笑容。他看着雨玲珑。露出了十分动人地笑容。那笑容里有一点羞涩有满满地喜悦有恍惚地不敢置信还有一点孩子气。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快要被掐死了。伸手去抚雨玲珑垂在胸前地一偻散发。自然他地手并没有触摸到那缕柔顺地青丝。而是直接穿过了幻影。书生不明白地注视着自己地手。一脸地不解之色。
那个神情和雨玲珑如出一辙。两个人用一模一样地神情对视着。都不明白在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是不愿意去想明白
晶莹地泪珠从雨玲珑地眼睛里跌落。书生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非常吃力才举起手。泪珠落在他地掌心。轰一声炸开。狂乱地气浪掀起了屋顶。烟尘中土木尘沙四处飞溅。我借气浪之力足尖一点翻飞数丈。尘埃渐渐落定。首先看到神采抱着头躲在墙角。她抖抖身上地尘土站起来。似乎无事。而烟尘地中心。两个凝固地身影也越来越清晰。雨玲珑依旧掐着书生地脖子。书生也依然那么痴痴呆呆地看着她。他们仿佛被这个世界放逐了或者是放逐了这个世界一般浑然不觉身边惊天动地地震动。“
木板和尘土震动着。妖桃从一张烂掉地桌子底下爬出来。大声咳嗽着。
咳嗽声惊醒那只有两人的梦境,雨玲珑喃喃低语着:“周郎,周郎”她松开了手。
书生试图从床上爬起来,但他根本不够力,哐当一声从床上掉下来,紧抱着的小坛子,碎了。他试图把骨灰聚拢在一起,雨玲珑咯咯地笑起来,妖风再起,卷起那小小一丛灰烬狂舞着,书生伸手去抓,掌心里握住的不过是一团又一团的虚无,凄厉的风声中,那些骨灰渐渐散落一地和尘埃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书生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雨玲珑漠然地注视着他,仿佛眼前是一个和自己全然无干的陌生人:“你以为我会感动吗?我会感动吗?我会原谅你吗?会吗?”狂风早已吹散她的发髻,迷离青丝遮住她的面容,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哭,又或者在笑。
她木然地转身:“我绝不原谅绝不可是,我连恨的立场也失去”
缓慢的前行中,她的身形渐渐透明,最终如那些灰烬一般消散天地间,再无一点追寻的痕迹与线索。
“灰飞烟灭了。”妖桃不带一点感**彩地说:“这就是形神俱灭。”
神采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听到这一句陡然醒了过来:“小姐不是应该投胎去了吗?”
“她已经化为怨灵,不可能转世重生了,报复无门,心事已销,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个世间的理由。她消失了。”妖桃淡淡地道。
神采又嚎啕大
,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水分可以挥洒。
妖风止息之后,天地重归煦暖晨光,清晨的风好像一只柔软的小手,拨弄着地上的灰尘。书生趴在地上,依然徒劳地试图从地上捡起那些颜色较白的尘土。
我叹了口气,抓起地上的妖桃:“回去吧。”
“数声。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风中仿佛有人低声地唱着,然而当我凝神去听,周围明明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什么歌声。可是我知道,我将永远不会忘记这首歌。
这是结束得最轻松的一次任务。我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那两个人的爱恨纠缠着,自己给出了最后的结局。我的心中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爱一个人,是如此沉重的事情,自以为为了对方好,却也许酿成最惨痛的悲剧,爱情我能够去爱吗?我应该去爱吗?我可以去爱吗?
回到冥界之后,我连去找杨戬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都懒得去,反正冥界的天空已经恢复成火焰将熄的暗红色,他睡醒了看看天就该知道冤已经搞定了。鬼和鬼差都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三途河畔,背靠着那颗温热的大石,以前还有鱼羊可以聊聊天,现在他不知道去哪里了。算了,我笑一笑,一开始,不也是没有谁和我聊天的吗?
妖桃可能是被雨玲珑的事情感染了,难得的静下来。
晦暗天光中飞着青灰色烟雾,冥界的天空就是这样灰颓的色调,真是叫人打不起精神。如果把冥界重新装修一下,弄成像天庭那样,小风吹着,小太阳照着,鸟语花香的,我的工作状态应该会好一点吧?不过,杨戬大概付不出这笔钱
一想到钱,我陡然精神抖擞起来,钱,我差点忘了这事儿。我赶紧站起来去找杨戬,把我的发财大计告诉他。
往生广场上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杨戬来了那么多天了,怎么这帮花痴的**一点儿也不退却呢?哦,我忘了,冥界是一个标准的迎来送往之,旧的鬼去投胎了,新的鬼又来了,永远有最新鲜最有**的花痴来证明杨戬的魅力无穷。
推开门,杨戬已经坐在了桌子后头,皱着眉头在看公文,哼哼,我在心里笑着,怎么样,武将做文官的滋味不好受吧?
杨戬抬头看了我一眼:“解决了?”
我点点头。
杨戬指一指砚台上压着的一张纸,我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张欠条,我叹口气,欠条就欠条吧,反正是要拿来抵账面上的欠债的,我做任务几乎没拿到过现钱,不过我真诚地注视着杨戬:“大人,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杨戬微微一笑:“等我有钱的时候。”
真想叫他去卖笑这个笑容至少可以卖到一千金吧?我把欠条折起来放进乾坤袋里,在屋子里左右看看,唔,连张凳子都没有,准确地说,是除了杨戬做的那张凳子之外没有别的凳子了,好大的官威啊,无论谁来都得站着和他说话当然我也不排除现任阎王大人买不起凳子这个可能
我没胆子坐到桌子上去,只好老老实实站着:“大人啊,你一直不发饷也不是个办法啊,毕竟冥界的几大酒楼、直道天关啊什么的都不不欠,拒打白条,再过几个月,就算最花痴的鬼差都会调走的。”
杨戬头也不抬:“我正在写折子向天后申请特款。”
我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八成天庭也没有余粮吧要不怎么不重修作用那么重要的森罗宝殿再说以我多年以来对官僚体制的直接而深刻的体会来说,就算是要申请一个钉子来挂衣服,流程也要走半年以上,真的要等钱批下来,估计广大的鬼差早饿死了。
杨戬估计也明白这一点,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握着笔没写几个字就把毛笔又搁回了砚台上,起身在小屋里踱着步。
我低声道:“那个也许其实我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方法不过大人可能不愿意就是了”
杨戬愤怒地注视着我:“我杨戬绝不出卖色相!”
我也没打算叫你出卖色相啊果然是极度自恋的自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