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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爹被老伴的话惊醒过来,刚才为五百元横材忘乎所以,差点将儿子的事给忘了,一个不小心差点就露馅。
见王明扬问,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时,老伴给了这么个巧妙的答复,黄老爹心里的石头才落地,生日吃这么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有些奢侈,但也还说得过去,也不是什么山珍野味,都是自家养的鸡鸭鱼。
“对对对,今天是你婶生日,你看你来得真是巧。”黄老爹只好拉着王明扬进屋。“走,小王,进屋陪我们老两口喝几杯。”
“这么巧啊?”王明扬如愿以偿地进了屋,来到桌前,他叫了声。“哇!好丰盛的饭菜!真香!”说着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家常菜而已,丰盛谈不上。”黄老爹再次拿起酒瓶,终于一鼓作气将酒打开来,一股香醇的味道袭来,他贪婪地用力嗅,这好酒跟平时自已喝的那些廉价的老白干那真是没得比,难怪一瓶酒要卖那么贵。
这死老头,真是脑子进水!
黄老妈看着老伴将酒打开来,暗中把老伴骂了个数遍,这是家里唯一的好酒,自已儿子刚才还没喝成。
现在好了,居然要打开来给这个外人喝,管他是小王还是大王,在黄老妈眼里那都是外人一个,现在谁也不及她的儿子重要。
黄老妈站在一边对老伴鼓嘴瞪眼都没用。
黄老爹肚里的酒虫已经被勾了出来,那双长满皱纹的双手忙碌起来,一手把住酒瓶,另一只手旋着酒杯朝下倒了倒,然后再旋回来放在桌子上,脸上笑意不减地倒了一杯酒出来送到王明扬面前。“给。”
王明扬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谢谢黄叔!”
黄老爹替自已也倒了杯酒
,他完全忽略了老伴的存在,也根本没看到老伴的小动作,坐在那里,睁着老眼瞧着杯里的酒色,陶醉地嗅着酒香,好半晌才意兴阑珊地浅酌了一口,十足一副品酒的模样。
“叔,这酒好喝吧?”王明扬端起杯朝黄老爹举了举。
“你看看我,只顾品酒的味道,连杯都忘记和你碰了。”黄老爹意识到自已的失礼,端起杯子和王明扬碰杯。
碰杯后,黄老爹的酒杯刚送到唇边,被老伴伸出的手一把夺了过去,仰头一口喝尽杯中酒,然后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掼“什么屁的好酒,我喝着还没我家自酿的米酒好喝,在我看来,这顶多就是一瓶打着好酒牌子的假酒。”说着就将桌上的酒拿走。
“你、你这要干什么?”黄老爹又急又气,这个老太婆,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居然当着客人的面抢他的酒喝不说,现在连酒瓶也一块拿走了,这是要气死他这个老家伙的节奏吗?
反了。真是反了!黄老爹气得直打哆嗦。
“给你们换掉劣质酒!”黄老妈是想把好酒放起来给儿子喝,老伴的酒量她清楚,要是让他喝,肯定会喝得一滴不剩。这个老东西,喝起酒来就不分好歹。
“叔,你喝这杯!”王明扬将他手中的酒杯送到黄老爹面前。
黄老爹推辞着。“小王,这杯酒你喝、你喝”
“叔,我不太习惯喝这种酒。”王明扬说。
黄老爹还想着继续将酒杯送回到王明扬面前。
就在这时,老伴出来了,胸前还抱着一坛用荷叶和胶袋密封的坛子,她把坛子轻轻地往桌子上一放,动作迅速地揭开盖子。
一股醇香四溢出来,香中带甜,哇,儿时的味道,王明扬惊叫起来。“好香的米酒!”
“香吧?”黄老妈指着那坛米酒说。“这个是我自已酿的,比起刚才那瓶劣酒真的好喝千百倍,小王,婶可以把家底都搬出来。”
“谢谢婶!”王明扬开心地说。
见王明扬非常开心的样子,黄老爹的恶劣情绪飘走,他的心情也因此而陡然好转,这老婆子居然来了这一招,还好,面子保住了,酒也保住了,他知道老太婆是心疼儿子,想把好酒留给儿子喝。
看着桌上的三副碗筷,王明扬笑了,还有那只碗里堆得高高的肉类,毫不客气地端起就要吃。
黄老妈本来就一肚子火,刚刚把家底端出来实属无奈,现在见他要吃自已儿子碗里的肉,一把夺了过去。“这又不是给你的,吃什么吃?”
“咳咳!”黄老爹用咳声提醒老伴。
“婶,是不是家里还有客人啊?”王明扬一点也不生气,也没因为碗被抢而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问。
“没有没有。”黄老爹赶紧接腔,顺便把自已的碗筷送到王明扬面前。
“没有客人还做这么多菜?”
“嗨,我们都快入土的人了,过一天是一天,有得吃就多吃点,不要到时候进到棺材去了才后悔。”黄老爹把桌上的菜移了移位置,把那盆酸菜鱼放在王明扬面前。“你尝尝,这可是我自个养的鱼,味道鲜美得不得了。”
“叔,你们这种思想很好,人嘛,就是要想得开。”王明扬对黄老爹竖了根大拇指。“当年,我爸要是有您老这种思想就好了,他呀,省吃俭用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平时给他的生活费省了又省,硬是从牙齿缝里给省下来几万块,到走的时候交到我手里,你说他这是何苦呢?”
“你爸是个好爸爸。”黄老爹叹息一声,想到躲在里面的儿子,他想帮却帮不上,不由感叹地说。“每个做父母的都是这样,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已的子女,希望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其实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做什么?”王明扬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已倒了杯茶喝下。“富不过三代,那些有钱人再多的钱有什么用?留给后人只能是让他们都成为不劳而获的寄生虫,还不如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争气。”说到这里,王明扬话锋一转。“哦,对了,上次叔不是说儿子在外面打工,混得怎么样啊?”
黄老爹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王明扬会问这个,上次他确实没说假话,那个时候,道山确实刚刚辞职去外地打工,只是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叫他如何开得了口,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甚至还可能是犯罪之身。
如果儿子今天没有回来,他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把儿子的死讯告诉对方就是,只是,现在儿子死而复生回来,他这个当爸的怎么可以咒儿子死了?明明活得好好的,可不能这样说自已的儿子。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黄老妈知道老伴被问住了,凶巴巴地替老伴解围。“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喝酒吃菜啊,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还把那碗从王明扬手中抢走的碗又送到他面前。“多吃点,都是我们自家养的,肉嫩着呢。”
“谢谢婶!”王明扬也不客气,夹起一块鸡肉啃起来。“嗯,这鸡肉真好吃!”想到这么多美味,突然想起婉雨婷也还饿着肚子站在那里,心生一计,一拍脑门。“唉,我怎么忘了呢,我老婆还在外面等着我,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大吃大喝?说好只是进来讨杯水喝,怎么吃起饭来了?”
“什么?”黄老爹惊问。“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叔。我是陪老婆来的,我们是去找那个摸相的李老头,不是都说他看相很准吗?我老婆听说后就非逼我带着她来,这不,看完相回来路过这附近,我就想起叔和婶来,就想进来看看你们,顺便喝杯水,看我这个人,一高兴就把老婆给忘在外面了,不行,我得走了。”王明扬说着站起身来。
王明扬这么一说,老两口的敌意在退去,带着老婆来找人摸相好正常的,这个李相师是远近闻名的,经常看到城里人拖家带口来找李瞎子摸相,在儿子没出事之前,他们也非常相信这个李瞎子,那个李瞎子曾经摸着他们家道山的说,这孩子是大富大贵之命,在儿子当经理的那个时候,他们逢人便说李瞎子是神瞎子,自从儿子出事后,他们不再提这个李瞎子,也不相信神瞎子的鬼话了。
“走什么走?”黄老爹招手。“你坐下,让老婆子去把你媳妇请进来,都到门口了,也不进来坐下,你这小王,真把你叔当外人啊?”
黄老爹生性就是个好客之人,这几年家里冷落后,他还真不习惯,以前儿子光宗耀祖的时候,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亲朋上门,不图别的,就是听听好听的乖面子话,然后再把家里好吃的都捣腾出来和亲朋喝上几杯,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就是。既然来了就请她进来吃顿便饭吧!”黄老妈没想去请,只想趁机去看看儿子,对他挥手。“要不,你自已去带她进来,我去为她准备碗筷,再去弄个山药,城里女娃都爱这个东西。”
“那多不好意思!”王明扬假装客气地说“这不是给二老添麻烦吗?我看还是算了,这么麻烦你们,她会骂死我的。”
“小王,你要不把我们当外人就去把媳妇领进来,要是真把我们当外人的话。”黄老爹说到这里,摸出揣进包的五百块钱出来放在桌上“那你就把这个钱一起带走,以后我们也各不相欠,省得拿着你这五百块钱烫我的手。”
“好吧。”王明扬极其勉强地说。“那我去带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