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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祺渊和燕齐怀双双从竹林里走出来,带着清风似的和煦笑容走进凉亭。
如果不是身分特殊,如果不是刚说人家的背后话,洁英会带着欣赏眼光仰视这对养眼的偶像团体。
现在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们听到多少?
第二个反应是:接下来应该装死还是装傻?
考虑再三之后,洁英选择装花痴,因为不多久之前,她见到几位姑娘向燕祺渊表示善意,他却嫌恶地别开脸,她真的希望他此刻也能对她感到嫌恶。
她立即换上一张迷蒙、痴傻的笑脸,望向燕祺渊的眼光里充满崇拜与敬爱,她努力的表现得和众家闺秀看到他的模样,就是口水分泌得有点慢,来不及把它们溢出嘴角。
燕祺渊见状想翻白眼,这丫头还真会演戏,要不是他偷听了那么多,说不定真会被她这张脸给骗过去。
所以师父说得对,越美丽的女人越爱骗人,整座后宫就是一群女人围绕着皇上共同演出的一场大骗局。
“五皇兄、堂兄。”燕齐笙见到燕齐怀和燕祺渊,连忙迎上前,他太久没见到外人,两人的出现令他兴奋万分。
燕祺渊微哂,他真是不简单吶,被禁在竹苑也能打探外头消息,可见得在太监面前的卑微是假的,这样的年纪就有这些心思的人不好好笼络,难道把他留给燕齐盛?他朝燕齐怀投去一眼。
燕齐怀会意,拉起燕齐笙的手说:“走吧,进屋去,哥哥看看你最近读了什么书?”
他们一离开,凉亭里就剩下洁英和燕祺渊。
原则上这种时候,花痴会伺机而动的准备扑上前,洁英内心挣扎着,她要扑吗?会不会扑出问题?她真是后悔选错角色。
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燕祺渊倒是先说话了——
“姑娘是喻宪廷喻大人的千金?”其实刚刚出了永宁宫后,他立刻招人探问她的身分。
洁英把脸上的笑容再扩大,努力挤出几滴口水,但没成功,只好把头点得像招财猫一样,两眼再瞇成线。
“是啊,御花园里热闹着呢,燕公子要不要去逛逛?”
见他不为所动,她咬牙向前跨了两步,离扑还有点远,但至少表现出诚意十足,她犹豫着要不要玩大一点,直接勾上他的手,把他吓出一个屁滚尿流,有多远闪多远。
于是她的头侧斜五十度角,眼睛下瞄着,柳眉往上挑,右嘴角上勾带动右脸颊颤动,很标准的八点档坏女人行恶前的预备表情。
看着她的脸,他也挑起浓眉想看她要做什么坏事。
在妙真道人演过那出戏后,现在的他已经改名叫“人肉箭靶”了,想要保命的话,最好离他三百公尺远,免得好处没捞着,坏事找上门。
于是他想知道主动贴上来的她目的是什么。
洁英放大胆量的把花痴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只见她真的扑上前,勾起他的手,声音嗲到自己浑身都快起鸡皮疙瘩。
“燕公子,咱们一起走吧!”
他快推开她、他快推开她她在心里默念着,只要他一做出推的动作,她立刻掩面痛哭、悲愤交加,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他。
但是并没有!他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攥住她的手,把她小小的手裹在掌心中,笑得一脸桃花舞春风。
“好,一起走,我听说有几盆新贡的菊花是往年没见过的品种,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跟皇上伯伯要了,送给你好不好?”
他表现反常。
吭!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就不耐烦花痴啊,她明明见到他对贴上来的姑娘不假辞色,她明明就
莫非是自己长得太漂亮,让他无法拒绝?
不可能,原主虽然长得白白净净挺顺眼的,但要达到美艳的标准还有一大段距离,何况原主才九岁呢,能漂亮到哪里去?不提别人,光是喻柔英都比原主漂亮三十倍不止。
既然如此,他这个表现不会吧,他有恋童癖?!他喜欢未成年小雏妓?!
洁英真的很后悔,想把手抽回来,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掌心像装了强力吸铁,让她怎么拚命都抽不回来。
她使着劲儿、憋着力气,一张小脸从白转红,手依旧抽不出来。
“怎么不走?我领你去找皇上伯伯啊!他最疼我了,我想要的,他都会给。”
所以咧?想要顺便赐个婚吗?古代皇上不是很喜欢兼职当媒人?
她才不要咧,有人等着杀他呢,虽然穿越种种不好,但至少还活着,生命美妙,她不要随便糟蹋。
看来不跑不行了,就算会得罪他,也得拿他当瘟疫躲了。
“我手痛,燕公子先放开我好不好?”她满脸的楚楚可怜,像刚被家暴的小女生,让人见了不忍。
“好。”他从善如流,笑着松开手。
松口气、甩甩手,她突然张大无辜的大眼睛望向他身后,微屈膝,装模作样的道:“皇后娘娘好。”
燕祺渊暗笑,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到这里找秽气?
竹苑的正后方是冷宫,里头有不少女人想把皇后娘娘给生吞活剥。
不过,看她这么卖力演出,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转过身。
他一转身,洁英哪还有不溜的道理?立刻发挥百米竞赛精神,手刀狂奔,即使她脚底下踩的不是风火轮也不是nike鞋,但谁也别想追上她。
洁英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多远,总之感觉已经跑到安全范围了,她才停下脚步,两手撑在大腿上,屈着身体很不文雅地大口吸气、大口吐气。
没想到一个黑影晃动,赫然乍见一个人形立柱突然挡在眼前。
她抬头一看,哇咧,有这么神吗?他什么时候追上来的?莫非这就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凌波微步?
“喻姑娘跑得这么急,是想去哪里,要不要在下送姑娘一程?”
这会儿再装花痴就是呆瓜,她急急的说:“不必,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小表桥,谁也别管谁的好。”
“喻姑娘不是邀请本公子一起逛御花园吗?”
哦,对不起,纯粹选角错误,她干笑两声“小女子刚想起来,今日有要事待办,不如下次再约?”如果他有幸活到“下次”的话,她发誓,自己会竭尽全力赴约。
她不作假,他也不演戏了。
压低声音,他对她行恐吓之实“明眼人不说暗话。喻姑娘,如果你是个聪明的,方才与九皇子推敲之事,最好别对第三人说道,否则引祸上身,可别害得喻家被灭门。”
有这么严重?她只是在玩动动脑,只是在演名侦探柯南。
洁英与燕祺渊四目对望,他认真的神情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答案——事情就是这么严重。
她是个识时务的,立刻点头如捣蒜,还举手加码的对天发誓“我绝不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很好。此为其一,其二”他顿住。
她急问:“其二如何?”
“天底下没有可靠的保命符,自己的性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拉过她的手,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掌心当中。“记住,天底下只有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
“哦,好的。”
洁英傻傻地点头,却完全不认同他的话,她有爹娘有哥哥,两个哥哥更是人中菁英,有他们在,她还考虑自保,那是对他们能力最大的污辱。
但洁英才不会傻得和他辩论,这时候该做的是远远的离开他。
所以她虽然点着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写着“阳奉阴违,甩开你才是重点”
燕祺渊看出她的想法,忍不住笑弯了两道眉“你最好有这么听话。”
不放心她吗?她连声保证“我有。娘叫我往东,我绝对往东;爹要我朝西,我绝不会走北,乖乖牌三个字是专门用来形容我这种好小孩的。”
小孩?他嗤了一声笑出来。
她哪里像小孩了,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态度表情跟想法推敲,怎么看都像大人。
他深深地看着她,像是想看透她的灵魂似的。
唉,三十岁老女人的灵魂有这么容易看透吗?戏龄十三年不是混假的,想当初她纵横各家电视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哪个杜鹃窝里的蛋呢。
思及此,洁英瞠大双眼,装出九岁孩子的天真无敌可爱模样。
“记住我了吗?”
干么记住他?她心里直觉反应的想着,但嘴巴却回答“记住了。”
说实话,他这张绝美的容颜,要让人遗忘还真是不容易。
“等我几年,不要轻易许了别人。”他靠近她耳畔低语。
“呃?!”这句话的意思是她被人家一见钟情了?!
有这么厉害?她才九岁啊,未来难说得很,万一她十二岁长天花,变出一张麻子脸,他娶是不娶?
她本想换个语气说:小伙子啊,姊姊教你,人生道路还很长,未来会发生什么状况无人可以预料,定论千万别下得太早
但根本没机会,因为皇上正带着一群妃嫔朝他们走过来。
该散了、该散了!洁英在心中吶喊,但燕祺渊听不见。
他强势地拉起她的手,朝皇上走去,两人站在皇上跟前,像一对金童玉女,惹得皇上和那群妃嫔们看个不停兼赞叹不已。
皇上满面春风,问得好亲切“祺渊,朕赏给你的匕首,你马上就拿去送人了,莫非是瞧上这丫头了?”
皇后笑着附和“该不会是定情物吧?”
燕祺渊回答“就是,侄儿怕她太小,会不小心应了别人,所以侄儿就先把她给定下,就不怕别人来抢。”
听见他的回答,洁英直觉想把匕首丢回去,但皇上和皇后加妃嫔们,跟宫女太监和侍卫们,一整个气势逼得她手脚无力、反应迟缓,所有的不满只能咆哮在心底。
“真有这么喜欢?”
皇上上下打量着洁英,看不出这丫头哪里让祺渊看上眼,样貌是清秀,可再清秀还是个娃儿,满园的名门淑媛,怎么就看上她了?不过那双眼睛确实透着几分灵气,应该是个聪明的。
“真有这么喜欢。”
一边应着,燕祺渊一边把洁英的手拉得更紧,洁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的想把手给抽回来。
动作不大,但皇上却看见了,心忖着:所以不是存心勾引?
也是,这丫头看起来就没那股子妖娆气。
手抽不回来,洁英在心底大骂。
夭寿,他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旺盛,强烈的想要娶媳妇,还是他觉得一个人走黄泉路颇孤寂,多拉一人是一人,并肩过奈何桥比较不寂寞?
她挤眉弄眼、咬牙切齿,暗暗用指甲在他掌心里猛刮狠抠,想逼他吃痛松手,然后她也要施展凌波微步逃得无影无踪。
燕祺渊的手虽是痛了,但这点痛他还能够忍受,他故意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喜欢有多坚持。
皇上与他眼神交流,忍不住莞尔,依旧是这副性子,想要的非要到手不可,不想要的,就算凑到眼前也不肯多看一眼,不过也就是这样的脾气才教人信任安心。
好吧,成全不了他其他东西,他既然喜欢这个丫头,他便如了他的意。
皇上笑得更亲切和煦了,他对洁英道:“告诉朕,你是哪家的丫头?”
不要啊洁英心里大喊糟糕,皇上真的要赐婚?!
心乱如麻,面上却不能不保持沉稳,在皇上跟前失仪,下场只会比赐婚更惨烈,万恶的君主时代,万恶的皇权制度!
她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禀皇上,小女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喻宪廷。”
“是喻大人?”还不错,二品官的女儿,配得上祺渊。“小春子,去请喻大人和喻夫人过来,朕要给他们道喜。”
道喜?!天打雷劈啊、天摇地动啊、火山爆发啊、庞贝城覆灭了啊她不敢置信地望向皇上,只差泪水没有狂飙下来。
她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乐了皇上。看来不是人人都心仪他家俊俏的少年状元。
“是。”小春子应诺下去。
皇上道:“祺渊,带着你的小丫头陪朕走走。”
“是。”燕祺渊理所当然地拉着洁英走在皇上身后。
她脸上的苦瓜籽儿发芽抽苗、迅速茁壮,瞬间结出丰硕果实。
她咬牙问:“请问,我跟你有仇吗?”
这话音量控制得不是太好,皇上扬了扬眉毛,连站在身旁的皇后和程贵妃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据我所知,并没有。”燕祺渊扬起眉毛,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号表情和皇上有多像。
“还是我杀人越货、残害忠良、烧杀掳掠、不敬天地鬼神,你要这样害我?”洁英已经气到不顾一切了。
噗哧一声,皇上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皇后凑趣的道:“这可是渊儿头一回吃瘪呢。”
看着皇上笑得发颤的背脊,燕祺渊又接话“杀人越货、残害忠良,你还没有这等本事。”
“既然如此,你干么拖我下水?”
洁英没出口的台词是:你不知道你很危险吗?你不知道你很快就会变成冤魂吗?
她没说出口的话,他猜到了。
燕祺渊凑过脸来,在她耳边说:“有你的好法子,我能不全身而退吗?放心,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当!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这是警告,警告他和她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难道其实妙真道人和他有关系?
现在他在逼她封口,逼她和他站在同一阵在线
所以他真的在图谋大事?!
洁英猜错了。
燕祺渊是想把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但重点不是让她封口,燕祺渊不认为她是个大嘴巴的人,他只是担心她被燕齐怀捷足先登。
当他们两人在竹林里偷听时,自己对喻洁英有多感兴趣,燕齐怀就有多感兴趣。
那丫头虽然年纪小,但骨子里的智慧是掩不住的,况且喻大人位高又得皇上看重,有这么一号人物站边是好事。
未来几年,他不会留在京城,若是不先把她给算计上,他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离京这件事本来就在计划中,他对菊花宴不感兴趣,这次特地与父王进宫,目的是要知会皇上一声,没想到会冒出妙真道人这件事
这会儿不赶紧离开,还真的不行了。
“有这么严重?不过是一个信口雌黄的道姑罢了。”礼王沉吟着。
他原以为这是后宅妇人惹出来的祸端,却没想到会牵连得这么广?
“儿子本来也没有想这么多,只不过妙真道人的崛起时间太快,短短几个月内,京城上下都知道有她这号人物,如果说她没有图谋,我不相信。所以儿子命人私底下查访,果然”
果然被那个小丫头给猜到,真是能耐啊!
若非她一语道破,他还没想得这么深,那丫头不是普通人,与其让人给抢先,不如自己早一步把她绑在身边。
“是谁?”
“廉王。”
“他?”礼王难以置信。
廉王是先帝的嫡长子,先帝本有意思将皇位传给廉王,但廉王生性寡刻,得不到文臣百官的支持,后来先帝才传位给当今皇上。
这些年廉王在封地上日子过得极为低调,没想到暗中还是出招了。
“他未免太高估一个江湖术士了吧?”
“父王,妙真道人一个表情就让皇后娘娘对儿臣动了杀机,儿臣是第一个,下一个会是谁?虽然只是江湖术士,但放任她在京城跳上蹿下的,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少波澜。
“万一她预言父王不轨?万一她预言朝堂即将倾颓?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天下的智者有几人?父王不如将计就计,在廉王尚未坐大之前,把他给刨出来。”
他只提起廉王,绝口不谈花大把银子买通妙真道人的吕侧妃。
因为她再坏,都替父王生下儿子,家丑不外扬,只要不动到母妃,他都可以放下。
礼王心里何尝不明白,叹道:“父王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要不是有父王,儿子焉能有今日?”燕祺渊是真的不在乎,细数从小到大碰过的事儿,这一茬不算大。
“好孩子,我都明白的。”他很清楚儿子的委曲求全,也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这是在报恩吶。
“父王,柏昆虽然心思多,但把他送到军里历练历练,磨个几年总会变好的;仲仑性子温厚良善,应该聘师父好好教导,别让他在妇人手底下给养坏了,我相信,他是株好秧苗。”
父子俩的对话,让礼王妃眼眶微红。
她早早说过,绝不让祺渊袭爵,这个家得传给王爷的亲生儿子才公平,王爷已经为他们母子做得太多了
要是王爷肯早点把这事儿透露给吕侧妃和王侧妃,安了她们的心,哪会有今日之事?但王爷却坚持不这么做。
他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三个儿子当中祺渊最有能耐、前途,若是让柏昆或仲仑袭爵,岂不是证实外面的传言?
王爷所思所虑全是为了她。
见她蹙眉,礼王心知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再等本王几年,待这些孩子一个个成家立业,咱们就离开王府,过逍遥的日子去。”
他最后悔的是,当年应该坚持立场,不让吕侧妃和王侧妃入府,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好。”礼王妃回握礼王的手。
看着父王和母妃,燕祺渊心有所感,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吧,彼此间没有算计,只有体谅;没有怨恨,只有欢喜,即便心苦,只要有对方在,就会感到幸福。
以后他也会有这样一个妻子吗?突然地,他想起喻洁英,想起听到赐婚的口谕时,她龇牙咧嘴加翻白眼的模样,他竟然觉得乐了?
礼王转身对燕祺渊道:“这次跟大师兄回沧兰,记住,多阅历、多学习,日后返京接替父王的位儿,好好辅佐皇上。那人是”
是他的亲生父亲。燕祺渊在心里接下话。
微笑点头,他没有委屈,因为他得到的疼爱比宫里的皇子们多,因为对于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他从来不心存觊觎。
他很清楚,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站得高,就得忍受高处不胜寒的悲凉,他不愿用一生来追逐一场权力梦。
“父王,我知道的。”
“别记挂家里,你母妃有我,我会护着她。”夫妻俩对看一眼,笑容绽放,眼底满满的全是信任。
“我相信父王。”他握住母亲的手,承诺“母妃,儿子会好好的,母妃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儿子回来,给儿子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礼王妃笑着点头“好,一定。”
“母妃有空的话,就多去喻家走走,帮儿子顾着媳妇,别让人给抢走了。”
“听起来是真的喜欢?”礼王问道。
礼王不懂,只是个九岁的小丫头,他怎么就喜欢到不管不顾的让皇上为他赐婚?真是半点都不像儿子的行事。
“是真的喜欢。”燕祺渊答得斩钉截铁。
“那丫头我也喜欢,是个心善聪明的,那天啊”礼王妃对礼王娓娓说起永宁宫的事。
手支着脸颊,洁英慎重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去一趟礼王府,确定一下那个疯子发神经的主要原因。
想到赐婚两个字,她就想大喊救命。
她才九岁对啦,她的灵魂年纪已经三十了,但不管是九岁配十五岁,还是三十配十五,都是不合理的,皇上喜欢当媒人,至少也要等她这个九岁的身体长大啊!
何况如果皇后娘娘厉害一点,或燕祺渊笨一点天啊,九岁的小毖妇?她真的无意角逐“世界年纪最小的寡妇奖”所以人之将死,其言其行都该是良善的吧。
如果她去跟燕齐渊苦苦哀求,他会放她一马吗?
如果他担心她把对妙真道人的推断讲出去,要不赐她一杯哑药好了,她宁愿在喻家当个哑巴老处女,也不想到燕家祠堂当小毖妇啊!
想她的人生过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的穿越,未来还有可能变寡妇想着她就觉得很冤!
她原本是个演员,演过最洒狗血的八点档,就是那种你害我、我害你,我们彼此打巴掌,可以穿越或还魂的时装剧,她的演技不是她自夸,是真的很不差,尤其演起坏女人,全台湾的婆婆妈妈都会想卯起来巴死她。
没想到戏里穿越,她在现实人生里也穿越了。
她直至某天作梦才知道,自己和原主互相穿越,原主居然穿越到她三十岁的老身体里,不但把她的人生过得有滋有味,还爱上同剧组的男主角,发誓要追求他、嫁给他。
而自己,原本是一个没爹没娘、出生育儿院的孤儿,凡事靠自己力争上游,现在突然间多出一个老奶奶、一对爹娘和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而如果姨娘也可以算家人的话,她也多出一个姨娘。
从穿越到现在,整整二十五天,她刚适应完一个九岁小孩的身体,不想将来又要适应寡妇新身分,这是怎样一个惨字书写得啊。
老天爷给的这个剧本比八点档的编剧大人更狠、更差劲、更没有人性。
她真想要把老天爷打进十八层地狱——这句话,她今天已经默念三十遍了,每叹一次气就念一遍,就像吃一口吐司要配一口咖啡一样。
幸好她是个超乐观的女人,否则也无法在险恶的演艺圈里混,她习惯在痛苦中寻找让自己开心放松的点,所以虽然她爹很势利、爱财爱势、对官位汲汲营营,并且宠妾灭妻,把小妾当成心中最爱,一整个渣。
但她有一个很好的娘,温柔体贴,对儿女宠爱万千,明知道老公是个烂货色,还是一颗心扑在这个家里。
她娘努力养育两个儿子和女儿,对小妾生的女儿虽然没养在身边,却也尽力做到一视同仁。
她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好女人,在剧本里,如果是自己被安排到这个角色,依照自己过去演的,一定会整得小妾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整到小妾跟老公大哭,求他弃养自己。
原主有两个哥哥,也许是父亲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大的阴影,所以两个人都不想走科举之路。
大哥喻明英十五岁,和那个耍贱的燕祺渊同年。
他没有人家的才名,也不是天才儿童,更没闲闲跑去拿个状元来替自己增光,但在自己眼里,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儿童。
怎么说呢?
他十岁就接手经营家里的产业和母亲的嫁妆,听说大的小的加一加有三十间铺子,还经营得有声有色。
在这个年代考上状元,了不起就是记忆好一点,愿意花心思苦读,再加上泄题——她不认为燕祺渊本身的身分没帮上忙,考题是最疼爱他的皇上伯伯定的,他不拿状元,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燕家祖宗十八代,所以要博一个神童名声,有什么困难的?
至于喻明英,做生意简单吗?
人脉、营销、进出货调节,尤其在交通运输不方便的古代,想要让每间铺子都赚钱,赚得钵满盆溢的,容易吗?
另外原主的二哥喻骅英她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不相信直觉,但她真的要说,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想到杨过。
喻骅英的个性莽撞,但一身牛劲儿,怎么看都是块学武奇才,若真有古墓派,她绝对要想办法把他送到“姑姑”身边,让他练就一身高深武艺,并且和小龙女结成连理。
像喻骅英这样的人,让他读书就是一种埋没。
偏偏在喻明英十岁时表现出营商天分,把喻家从小康之家变成富户,再透过各种人脉,把他家老爹从正四品官员推向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后,喻宪廷放手了,让喻明英专心营商,专心做自己热爱的行当。
但放手老大,就不能再对老二放手了,一个家里,总得有个儿子继承自己的仕途吧!
从此喻骅英被逼着天天坐在书桌前念书,但天可怜见,一个把毛笔拿得像青龙偃月刀的男生,要他背之乎也者,那是为难,更是精神虐待。
幸好喻骅英有个好哥哥,反正她爹在朝堂上忙得很,阳奉阴违的事做个几件也不会被发现,所以喻明英花大钱偷偷替喻骅英聘请武功师父。
这家伙果真是奇才,短短三年换五个师父,每个师父教不了几个月就说:“没得教了,二少爷已经把我一身武功给学完了。”
因此喻明英的钱越砸越多,喻骅英的日子越过越爽,唯有每个月底父亲考校功课时,他可怜的小屁屁得痛个几下。
但一年痛十二天**,好过天天头痛。
讲到这里,她就得提提他们家的小庶妹喻柔英了。
那是个才女啊,琴棋书画样样棒,背起诗句、论语来,简直是一整个溜,聪明上进认真就罢了,长相还美到让人咋舌的优。
老爹常抚着胡子满足地说:“这孩子肖了她娘的美貌及我的智慧。”言语间不乏有女万事足的幸福。
他没说出口的是对两个无法继承衣钵的儿子的失望,以及对样样普通、样样随便的嫡长女的痛心。
比较起喻柔英,原主确实是输到太平洋去,原主的长相虽然清丽,但站在喻柔英身边,就是一整个小姐和丫鬟的组合。
自从老爹成为二品官员,自从确定靠儿子光耀门楣的机率小于天下红雨之后,他便把全副希望放在两个女儿身上,虽然没有“可怜天下父母亲,不重生男重生女”但老爹的态度却也不远矣。
他聘请从宫里退下来的嬷嬷长驻家里,教导两个女儿,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喻柔英学得好,原主学得差;喻柔英课后自制考卷,一心一意为奔向“后宫状元”而努力,而原主每天下课除了吃就是睡,再不就是看着哥哥们为她掏摸的闲书,当懒猪。
不过猪?
依她看来,原主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自己在陆续作的梦里,都看到原主其实是个人精,她除了得知原主以往在喻家的生活习惯,还得知原主穿到现代的生活。
一个正常的古代人,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飞快学会现代生活的必备技能,还能迅速融入复杂的演艺圈,更“可悲”的是,居然混得比她好。
现在想起来,她是越想越伤心,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被九岁的小女生取代,人家还把日子过得比她好,她应该去撞一撞耶路撒冷的哭墙或万里长城,顺便再痛哭一场。
由此可以推论,原主是个脑子清醒的,她打死不肯进宫,却不想跟亲爹翻脸,于是混着混着,想一路混到底。
原主一路平安混下来,直到她们互相穿越后,居然被自己搞出一个“赐婚”戏码。
夭寿骨,她才九岁,这个婚赐得太残害国家民族未来菁英了,皇上啊皇上,您怎么下得了手?
她很清楚,对皇上来讲,她就是个小玩具,燕祺渊喜欢就赐下了,他们可没在想她是个人,有灵魂、有尊严、有想法!
唉,其实她知道问题全在燕祺渊身上,她不知自己有没有把握说服燕祺渊回心转意,让他发现其实她是个不怎么有教育意义的玩具,所以她想强力推荐喻柔英,为了对他的人生有帮助,他应该另觅所需才对。
是啦,从宫里回来的一路上,喻柔英那双眼珠子和刀子差不多,恨不得捅她十七八刀。
因为不管怎么说,截至目前为止,燕祺渊都是京城名媛想嫁的丈夫人选第一名,家世好、脑袋棒,又得皇上看重,怎么看都比嫁给皇子好,因为嫁皇子得有赌博精神,嫁对了,日后陪人家走上九五之尊的天梯;嫁错了,不是满门抄斩就是发落边域。
没想到这样一个珍贵机会,居然掉到她的头上,喻柔英怎能不气不恨?
对喻柔英来说,她可是竭尽全力的在贵人们面前表现,诗作了一首又一首,搞到肠枯思竭、脑袋打结,而自己不过是往没人待的地方歇歇腿,就得到如此的天赐良缘,这实在不符合公平原则。
圣旨送到喻家时,老奶奶和爹爹普天同庆,连亲爱的娘都为她感到高兴,急急忙忙打开嫁妆箱子,想翻出好东西给女儿陪嫁,又开始计划要买几个下人好好训练,免得她嫁进礼王府吃了暗亏。
唉,看着大家一窝蜂的一头热,她真想吶喊:世人皆醉,唯我独醒吶!
她摇头,再摇头,哪天她发觉自己颈椎长了骨刺,不必怀疑,就是燕祺渊害的。
“怎么啦,愁眉苦脸的?”
喻明英和喻骅英从外头走进屋里,看着妹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从宫里回来之后,她就是这副德行,也不知道在不满意什么?
人人想要的如意郎君,到她手里竟成了委屈。
看着喻骅英一瘸一瘸的脚步,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柔软。
原主是被喻柔英推进池塘里的,昏迷时两人的灵魂穿越,针对这一点,她没有印象,但作梦时有梦见过这个场景。
在梦里,原主是故意惹毛喻柔英的,她厌烦学宫规,想休息几天,于是弄个套子让喻柔英跳下去,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
不过穿越到现代的原主,对这件事的评语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啊,原主是真的有福气,因为找到真爱,不像她,在这里等待寡妇岁月的来临。
落水事件让喻骅英大怒,一把抓起喻柔英就直接往池塘里丢。
结果始作俑者喻柔英没事,喝了两口水,轻松的避开家法,帮原主出口气的喻骅英却有事,被狠狠打了二十板子,直到前几天才勉强能下床。
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由他们的态度可证,这两个哥哥是老天爷恶整她穿越,附赠的礼物。
“大哥、二哥,你们听到谣言了吗?”
“妙真道人?”她只轻轻一提,喻明英就接起头尾“你在担心燕祺渊?”
“他会没事吗?”
“除非他真的是皇上的儿子,否则礼王的孩子再优异,也不可能夺那个位置。”
她点点头同意,若在乱世或许礼王还有机会,但现在天下太平、民生富足,想造反,也得百姓买单。
不过,燕祺渊是吗?皇上的小三已经满宫跑,他还需要再往外发展?
“不要想太多,没事的,如果真的闹到无法收拾你相不相信大哥?”
“相信!”她直觉的回答。
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两个哥哥,他们是把妹妹给疼进骨头里的。
“如果燕祺渊遭遇不幸,大哥绝对不会让你嫁进礼王府。”
“嗯,我有很多法子可以不嫁的,只要大哥帮我。”
“我也有法子,只要大哥肯帮忙。”喻骅英也插话。
“你也有法子?”喻明英讶异地看向弟弟,这家伙一向讨厌那些弯弯绕绕、鸡肠小肚的心思,难道二十大板让他转性了?如果是的话,倒是好事一桩。
骅英疼爱妹妹,为了替她和替她娘抱不平,修理过柳姨娘和喻柔英好几次了。
但那对母女岂是好相与的,受一点委屈都能在父亲面前告大状,母亲为此也吃过无数的闷亏,骅英却依然还在明面上找茬子,这下能不被一路偏心偏到西域去的爹,给狠狠修理回去。
偏偏自己怎么劝,骅英都不改脾气,从小到大挨的板子可多了,要不是他和娘拦着,他现在哪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可不是吗?这些天我满脑子都在琢磨着。”
“说说,都琢磨了些什么?”喻明英好笑地问。
“我想,咱们要怎么带娘和妹妹逃离这个家,到外面生活。”他痛恨爹,更恨那个老让娘掉眼泪的柳姨娘。
喻明英深吸口气,他真是恨铁不成钢,没出息,居然想离开喻府,对柳姨娘不满,应该是想办法让她在喻府活不下去,哪有自己跑掉的道理?至于喻柔英,她早晚要出阁的,根本不必将她考虑在内。
虽然心里不同意,但喻明英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大哥想法子把娘的铺子给卖了,再到别的地方买新铺子重新经营,而我呢,找机会一把火烧了咱们的院子,趁府里大乱时,带娘和洁英到外地生活,到时洁英不在了,爹怕被皇上责备定会往上报,说咱们全死于那场大火。”喻骅英说得满脸认真。
看着善良的二哥,洁英忍不住想捏捏他那可爱的小脸。
这么直来直往、这么善良啊,被柳姨娘欺负、被爹爹修理,他都没想过要报复,只想带着亲爱的母亲和妹妹到外面过自在的生活。
虽然这个想法很可爱又不切实际,却真的很让人向往。
对啊,这个家千千百百好,就是没自由,不想嫁给高官贵人又不行;不想学宫规也不行;不想念书还得装认真;不想戴着面具过日子,却不能卸下面具,没有人可以凭着本心过日子,还真是没意思。
其实就穿越而言,她已经是穿越的胜利组了,但是自由要到哪里寻觅呢?
喻明英何尝不晓得弟弟想要什么?不过他不是那种不战而降的人,敢欺负他的人,他就不会给他们好下场。
“怎样?我的主意好吧!”他看看大哥,再看看妹妹。
“是好主意,不过我们也听听洁英的法子吧。”
喻明英没有一口气否决,因为他听见弟弟想要的,他在心底对弟弟说:多给哥哥一点时间,大哥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好,洁英说。”喻骅英丢给她一个鼓励的目光。
“我喜欢二哥的想法,就我们几个最亲的亲人一起生活,每个人都能按着自己的所欲,自在过日子,不过娘肯定无法离开爹爹,我们强行带走娘,娘这辈子都不会快乐,所以二哥,我们先试试看,一起努力,让这个家变成我们想要的那个样子,好不好?”她握紧二哥的手,满脸都是笑容。
“好,二哥听洁英的。”
喻明英宠溺地揉揉妹妹的头,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也理解骅英的,她不说教,却是几句话就让骅英改变想法,让骅英与自己和妹妹拧成一股绳
爹老是说洁英远远比不上喻柔英,错,这样一副玲珑剔透的水晶心肝,喻柔英拿什么跟她比。
喻明英问:“先告诉大哥,如果燕祺渊真的遭遇不幸,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生病诈死,先到外地住一段时间,哥哥再娶我回来当姨娘,怎样?”
“傻话,将来你要嫁人的,当哥的姨娘还有谁肯娶。”喻明英否决她的提议。
喻骅英不懂的问:“这样不好吗?我觉得这是好主意,洁英留在家里,咱们能护着她,给她过好日子,免得她出嫁后被婆婆小泵欺负,最后大不了咱们找个好男人招赘也行。”
听着弟弟和妹妹天真的对话,喻明英忍不住苦笑,都还不解人事啊。
“要不,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说是给燕祺渊积阴德,皇上肯定乐意。那庙咱们自己盖,亭台楼阁,要多奢华就盖多奢华,到时候在里头养丈夫、养儿子,还不是我说了算。”
听妹妹这样说,喻骅英乐了,赞道:“我们家洁英就是聪明,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好,到时二哥搬进去陪你,绝不会让你无聊。二哥好好学轻功,以后抱着你飞檐走壁,溜出去到处玩。”
一人讲一段,不像在想避祸法子,倒像在建立未来幸福的生活蓝图。
喻明英头痛了,妹妹聪明得紧,怎么会突然傻气,随着骅英起舞?
他不知道,这些主意对古人而言很荒谬,但对现代八点档女演员而言,再荒谬的剧本她都演过,这真的不算什么。
这时候表情很痛苦的不只有喻明英,还有躲在屋顶上的燕祺渊。
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本想趁着离京之前再见未来的小媳妇一面,哪里会想到,人家正在密谋退路。
就这么笃定他会死于非命?她是太看得起皇后娘娘,还是太看不起他了?
他真是闷吶,偏偏这时候不能跳下去狠狠打她一顿**不行,得找几个人安置在她身边,免得到时候媳妇跑了,自己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