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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山懒洋洋的。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长得帅就活该被人看。很快,药店的另一个帅哥出现。许一暗拿着药出来。
一米八几的个头,长腿宽肩,硬朗淡漠的神情是另一种极致,五官虽不及白旭山精致亮眼,可是站在那却极为出挑。白旭山啧了一声,就很看不惯比自己高的。今天是药店会员七折日,前面排了不少人。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站着。谁也懒得搭理谁,矛盾是在收银台前爆发的。避孕药的粉色盒子一出现。
许一暗就一直盯着白旭山。白旭山有些不自在,回头看他冷着脸拿出蓝色超薄装,讥笑道“还没本垒打啊孙子。”
许一暗没说话。两人各自上车,他悄无声息追到立华中学附近,直接一个甩尾把人逼停在桥上。“你他妈有病啊许一暗。”白旭山甩上车门。男生下来,二话不说把白旭山往桥下按。
他力气极猛,出招前毫无情绪波动,简直像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白旭山没料到这,后背悬空,脚后跟踩不着地,这才急急揪住许一暗衣领“王家小畜生有病,你他妈也有病,是吧!”夏季水位暴涨。
傍晚的普渡河黄浆漠漠,看似平静,其实到处是漩涡。这掉下去,先不说水性好不好,反正人肯定是一会儿就冲远了。“白旭山,你对陈萝是认真的吗?”
“谁他妈告诉你我不认真了?”“你家订的那门亲呢?”“什么?”白旭山惊道。
许一暗慢慢收紧拳头“白司令员没跟你说过吗?”白旭山回来,脸青了一块。陈萝洗完澡穿上背心和热裤,来不及擦头发,忙给他拿冰块“怎么了?你不要在外跟人打架”男人没吭气。递过药,默默把买的两大箱饮料搬进来。
“吃过没?”陈萝问一句。也不管他答不答,转身在微波炉里叮过饭,送到桌上。白旭山盯着餐盘看一会儿,默默抬头,女孩倒了水正在吞药。纤长的脖颈优雅脆弱,明明成日伏案念书,背却不弯,肩也平薄,腰又细又韧。
“陈萝。”“嗯?”“我对你是认真的。”“啊干嘛忽然说这个?”她过来,端详他青肿的脸“难道让人打傻了?”白旭山抓起她的手,信誓旦旦“我爱你。”陈萝怔住,几秒后勾起淡淡的无法琢磨的笑。
这笑真美啊像极了热带雨林中,蟒蛇一般攀附在大树上的绞杀植物。它们的气藤,下抢养料,上夺光和雨。长长久久的依附和缠绕后,往往只剩下一方扭曲蜿蜒的藤蔓牢笼。牢笼里面是被绞死的树木尸骸。
她的笑就像绞杀植物一样,静默温柔,又危险。白旭山扣紧女孩的手“你笑什么?”陈萝低头,拨弄他的指“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爱。”白旭山身子一震,坐到对面抱住女孩,端起盘子狼吞虎咽。
青豆和肉一起炖,加入淀粉增稠,极下饭,她厨艺好得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孩像虚无缥缈的田螺姑娘。白旭山吃完,顿了顿“跟我去北边,嗯?”“嗯。”“老子爱你。”“嗯。”通常当对方说“我爱你”回应应该是“我也爱你”
话到嘴边,陈萝脑海中忽然浮现母亲模糊的脸陈爱美说,不要相信男人。地下室里昏暗的,带着苍蝇屎的灯在摇晃。洗手池里拧不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
妈妈廉价的红色高跟鞋咚咚咚消失在水泥楼梯的尽头,再没回来,她是不被爱的人。不被爱的人,大概也没有爱可以给别人,最后一门科目考完,陈萝拿着文具出来。
和其他考生一样等在大门口。六月的天太阳火辣辣,热浪一阵一阵袭来,她口渴。矿泉水瓶里却一口也没了,她的人生总是这样。想要什么,总得不到。
为保持最佳状态。从早上女孩就没吃过一口饭,饥饿使人清醒,也会让血糖降低。视界越缩越小,光线越来越暗,终于她眼前一黑,往前栽倒。前面的学生皱眉骂道“挤什么挤,有病呐。”察觉到有人昏倒,又高声叫起来。
“有人昏倒了。老师!”偏监考老师还没清点完,大门不开放。人群密不透风,陈萝勉强站起,又往前倒,这一次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他总是能一眼看到她。真是太奇怪了。陈萝抓着男生健壮的手臂,指尖微颤“糖有么?”
舌头不利索,口腔的肌肉都是松的。女孩呀呀出声,仿佛新生儿,旁边围观的人嘀咕道“这是说什么呢?”许一暗倒出薄荷糖,放到她嘴中“有的。”
清凉的薄荷香气散开,没有知觉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这不堪用的灵魂竟然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大海和天空的味道。还有薄荷,他的味道。
“暗。”陈萝下意识喊道。许一暗抱起她,挤开人群向赶来的医疗队走去。陈萝不肯松手,他就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人到阴凉处,血糖值渐渐回升。没几分钟,陈萝就能坐起来了。校门开了。学生蜂拥而出。医生问道“家长有没有来?你这样一个人回去不行的。”陈萝摇头。
考那么多次,哪还用人接。舅舅舅妈忙生意,表姐外地实习,她本来打算今天考完回公寓收拾东西。“你是她什么人?”医生看向许一暗。
许一暗又高又壮,气质沉稳,比起嘻嘻啊哈哈的高中男生,更像个社会人士。男生扶起陈萝“我们是同学,谢谢医生,我会送她回去。”“好吧,小伙子挺壮实啊。”医生拍下许一暗后背。男生笑笑,朝医疗队的人点头致意。
“能走吗?”“能。”文具塞到书包,许一暗把陈萝米白色的包背身上。走出一截,手机有了信号,也没直接送人走,而是根据导航找了家粥铺。陈萝看到米粥就开始流口水。坐在冷气十足的店里吃完一碗,抿抿唇,又要叫第二碗。许一暗抽纸给她擦嘴。
“别吃了。胃都饿缩了。再吃会难受。”陈萝擦过嘴,小声道“谢谢。”许一暗起身,打包两份食物,开车送她。“回去再吃。”男生说。
车里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道路堵得更令人窒息。陈萝扒拉安全带,只能像其他人那样,找点无聊的话题说。“考得怎么样?”
“还行。”“想去哪读书?”许一暗忽然斜眼看她“你想去哪?”陈萝沉默。半晌,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座椅打包的粥水和奶黄包,思绪有些离散“外套洗干净了。待会儿你在楼下稍等,我上去拿。”许一暗点点头,她又说“另一件也找到了一起还你。”
男生一动不动。仿佛雕塑。窗外喇叭声忽然震天响,前面发生追尾,两边车主正在叫骂。于是许一暗在炸耳的喇叭声中关上车窗,解开安全带,高壮的身体牢笼一般囚禁在虚弱苍白的女孩身上,他指着自己的左胸。
“这里的东西,一并还了吧。”“什么?”“你从这里带走的东西,还给我。”陈萝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