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蔚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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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坐着,车子缓缓地离开了台北市。虽然她早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眼看熟悉的景物不断地褪去,直让她忍不住有一股想冲下车的冲动。

    她错了,且错得离谱。

    还以为有了阿忻的孩子就可以借此冲淡阿忻离去所带给她的惆怅,然而她现在心里的闷痛该做何解释?

    也许是她人前人后都在故作坚强吧,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里真正的脆弱,否则她也不会在这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有点懊悔

    难道是太久没回家了吗?沿途愈来愈陌生的景象让恍惚中的她回神,她开始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司机先生,这条路好像不大对”她忍不住发问。此时她才从后照镜发现司机孩子气的漂亮脸蛋似乎曾在哪见过,但心急的她现在根本想不起来。

    “这条路没错呀,我才怀疑你是不是杜京雨呢。”说真的,他第一眼看到她时还差点对她吹口哨哩。

    “我是杜京雨没错啊。”喊得出她的名字那应该不会有错了吧?但是车子行进的路线愈来愈诡异实在让人放不下心,她可不记得自己何时住饼郊区。

    她先不动声色地观察车门,果然如她预测门是自动上锁的,她马上惊觉大事不妙,此时女人体内的母性使然,她暗自平稳呼吸,力持镇定。

    “如果这是绑票,赎金需要多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请你不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怀孕了?”影虎大吃一惊,方向盘差点没抓稳往右边猛力一偏,害他捏了把冷汗。

    她点点头:“对,希望你能网开一面,不要铸成大错,现在回头,我不会追究。”她准备动之以情,眼眶里一片水汪晶亮。

    不会是忻哥的孩子吧?那他更非得这么做不可:“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走。”

    “拜托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突然新闻里肉票的惨状掠过心头,杜京雨再也忍不住发起抖来,阿忻阿忻怎么办?她还没见到他一面

    从后照镜看她双手交握的无助模样,影虎有些于心不忍,他对美女一向容易心软。

    “别担心,这不是绑票,是有个人想看看你。忻哥呃,就是南彻忻”

    她快速地抬起头打断他的话:“阿忻吗?是阿忻想见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没听错吧?竟然叫他的忻哥叫得如此亲热,他们的关系真是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嗯,忻哥真不愧是需要人开发的活火山。

    “不是。”他感觉她失望地垮下小脸。“是他老子。”

    “他爸爸?”她不解地问,心中同时交杂了紧张与一丝莫名的喜悦。“他爸爸为什么要找我?”

    “别急别急,待会到了你再问他,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忻哥人也在那。”

    天!他在那?她顿时心脏有如遭电击一样,开始手足无措,看起来就像个正在热恋中的小女人,脸上微染红晕,淡淡的正如天边彩霞。

    “就跟你说是好消息了嘛,别傻笑,我就帮你这个忙吧!坐稳了。”

    车子如子弹般冲出,抛开她所有的顾虑,也带她走向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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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两面镜,他略显毛躁地在另外一间房里来回不停走动,一会吐着闷烟,一会又握紧自己的拳头,浓眉紧蹙,眼底交杂着压抑及莫名的微喜,就像只无助的困兽。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她的,可是当她因期盼而显得红润的面容一出现在大厅,他的眼光也跟着为之一亮的光线而紧锁在她身上。

    看着她因不安而羞怯的娇俏模样,那令他日思夜梦的浅笑梨涡,还有她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舔舔自己的粉红小唇的样子南彻忻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思念并不会随一个人的决心而消失,反而愈逼自己遗忘就会愈疯狂地沉沦。

    思念再怎么泛滥,就算在黑夜里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然而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他宁愿压抑所有见她的念头,只为了那个承诺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他要她幸福,就算伤害自己也无所谓,要他花多久的时间来遗忘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在此时出现,不管她会不会因他出现而迷惘,他都不希望在她即将找到自己的幸福时,他会有那个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你不想看看她吗?我觉得她似乎很想看到你。”借故上厕所的南彻令绕进另一个房间,对儿子发表自己的真实感受。

    他不答反问:“谁允许你私自下令叫影虎带她进来?她有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凭你个人的喜好去改变她?”眼神依然冷冽,可他却没了以往的冷静沉着了。

    “我以为你想看到她啊,事实也是如此嘛,你骗得了谁啊?我问你,她怀孕的事你知道吗?”他才不管他阴风阵阵的呢,南彻令开始乐不可支地幻想自己即将有孙子可抱。

    天知道现在的他有多希望那孩子是他的,他眼神又变得更灰暗。

    “那不是我的,你让她走吧。”

    “什么?我是第一次看到我儿子这么失魂落魄的,而他竟告诉我那不是他的种?”他忍不住抱头后他空欢快一场。

    懊死!外面那女人竟敢伤害他儿子!

    “我马上把她轰出去。”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千万别伤害她!”他心急道;之后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帮我转告这句话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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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杜小姐,我儿子说他不想见任何人,你请回吧。我派人再送你回去,今天不好意思,让你过来一趟。”这么漂亮的女孩没跟他儿子在一起真是可惜,可是想到那孙子不是他的,他就有气!

    “是吗?他不想看到我吗?”她拼命搅着冰凉的手指,不让脆弱在此时击倒她,让她站不住脚。

    她真的不爱他儿子吗?否则怎么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南彻令心里不免起了疑惑。

    “呃他还说”是人皆有侧隐之心,虽然他平常是狠心狗肺了些,未料他讲这句话竟然也会吞吞吐吐。

    “他还说什么?”她明知道一定会伤心,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他说要你忘了他。”

    就像心里头被人扔掷了一个炸弹,一瞬间破碎支离,接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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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啊,你不追过去吗?”

    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摇摇欲坠,南彻令不懂她为何要死命坚持不让任何人送她回去,却有点打从心底激赏她那股傲气。

    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啧,他那死鸭于嘴硬的儿子竟然杵着不动。

    “哎呀!她跌倒了!”看着外头的南彻令突然大叫。

    他没深思,一回头看见爸爸脸上坏坏的笑容马上发现自己被骗,他恼怒地掉头,决定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再中这老狐狸的计了。

    “天哪!她被车子撞到了”南彻今慌张地道。

    “你够了没你?这样很好玩吗?”以为同样的谎他会再被骗第二位吗?他旋身欲走再也不想理这无聊的家伙。

    “我我没骗你,你快出去看!”他紧张慌乱到结巴,一点也不像在演戏。

    心里警铃大作,他连忙奔向外头,只见她正躺在血泊当中抽搐着,马上心痛如绞,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如羽毛般轻柔的身体直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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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了。”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一脸疲态,但还是尽了他安慰病人家属的责任,他拍拍南彻忻的肩:“右腿二处骨折,已装上钢钉,复健后行动方面应该无碍。有没有伤到脑部还得精密观察才能定论。不过她肚子里的小孩经猛力撞击已经流掉了,我想你可以进去看看她了。”

    南彻忻点点头,终于喘口气。

    点滴插在她的手臂上,她垂下眼睫,看起来似乎沉睡着。他安安静静地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看她裹着那厚厚绷带的右腿和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胸口紧纠着,一直不住地泛疼。

    他轻轻握住她垂在病床边的小手,小手冰冰冷冷,他只想给她一点温暖,却发现自己徒劳无功。

    杜京雨缓缓抽走她的手,吐出的话声量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每个字却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铿锵地传来回音

    “我只是想带孩子看看他的爸爸长什么模样,现在已经没必要了,你可以走了。”她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夹带丝毫的情绪,却像从地狱般传来的声音。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怎么知道?”脑中的画面如恶梦盘旋。

    他抱着血淋淋的她一路狂奔,她虚弱而痛苦的声音在他身边回荡:阿忻,快救救我们的孩子,他他要走了叫他不要走

    “对不起!”他从内心深处喊出一句话。

    她静静地看向窗外,从未把眼光放在南彻忻的身上。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再跟我说半句话?你打我骂我也行,就是不要把痛苦闷在心里;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他很心疼,看她这个模样他根本就无计可施,但是所幸上天没让他失去她,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也不会再伤害她了。

    他的眸子盛满了悲伤,她却闭上心眼不瞧他,她这次已决定关起心扉,不论他在外头如何想尽办法,她也不再原谅他。

    “我累了,请出去。”她闭上眼睛,像变了个人般的异?滟?br>

    “你好好地睡一觉吧,我人就在外头,随时可以找到我。”他很有耐心地轻道。

    她没回应,也没睁开眼,所以她看不到南彻忻对她专属的温柔眸光,但现在的她也许并不稀罕,她的心正被隆冬厚雪覆盖着,再也听不到南彻忻对她的抱歉,也看不到他对她付出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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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杜小姐怎样都不人食,恢复的情况差透了,你去劝她一下嘛!”哇!果然就跟她们形容的一样是真的很帅,因为帅,大家才更为他打抱不平。护士小姐微嗔地盯着南彻忻上下猛瞧。

    他疲倦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推开碍眼的障碍物,他走进病房。

    果然一口也没动到,这样身体怎么好得起来呢?他端着医院里指定的特别饭菜走向背对着他的杜京雨。

    她坐在轮椅上,依然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就跟医院里即将面临死亡的病人一样,带着深深的阴沉气息。

    秋天的树木落叶已经凋零,风轻轻地拂过她苍白削瘦的面颊,吹动她及肩的秀发,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吃一点东西好吗?你这样老依靠点滴,没办法补充营养的,要不我喂你?”他弯低腰,刻意压低的嗓音温暖舒适。

    她仿若听不到任何声音似的,目光仍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窗外。

    这几天她都是这种拒人于千里的态度,不看也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看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就像折磨着他自己一样。

    他温柔的声音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入她冷若寒冬的心房,就算她再怎么闭紧心门,他却总是寻着细缝,一点一滴渗人。

    她知道他正极力想弥补她,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自从她听到他那句忘了他,她就已经打算彻底忘记他;自从他们的小孩没了的时候,她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忽地,他俯下头将一口香甜的米饭送人她的口中,她一怔,随着他的舌尖吞下了连日来的第一口饭。

    “如果你要这样才肯吃,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逼你。”他轻挑地舔了下她的唇,满意地迎接她微怒的目光。很好,至少有表情。

    “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逼我吃饭,我会连你的舌头一并咬下来吞掉。”她瞪着他微扬的嘴角,气恼自己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你只要乖乖地吃饭,我就不用这么费力了。”他像哄小孩般哄着她,眼神里是宠溺、怜惜,还有许多难以言喻的感情。

    她的心刺痛了下!这是她所不允许的痛,这痛就好像暗示她不可以轻易原谅眼前这个男人,就算他的眼眸难得的温柔,像一潭深邃的池水,她的心痛会随时提醒她别再跌人相同的错误当中。

    “我会吃,条件是”轰地一声,她将心门再次紧紧关上。“不准你再靠近我。”

    她拿起托盘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再也不曾跟他说半句话。

    她为什么怕他靠近?怕他撩拨她的内心?怕她自己会无法控制地爱上他?怕她会一改初衷原谅他吗?

    不管她的反应是什么,至少证明他或多或少对她有点影响力,他必须再靠近;再靠近点,他才能侵人她的内心。

    他乐观地想着,不知觉脸上开始漾起了希望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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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利落地用着小刀,削皮,去核,切片,一个切得漂漂亮亮的苹果就处理完毕了。

    “京雨,来,吃一片吧。”他笑嘻嘻地讨好。

    她看着眼前那片苹果,再瞄一眼他讨好的模样,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再接再厉,吃了手上这一片之后,再切了一片递过去。“喏。”

    “别来烦我。”她森冷地道,发现他眼里有些失望,看起来就像被人遗弃的无辜小动物。

    门忽然被打开了,杜敏男一看见坐在他女儿旁边的男人,目露杀人的目光,他扯开喉咙浑厚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在场者的耳膜。

    “你这个混帐给我滚过来!”

    南彻忻无所惧地站起身,走到杜敏男的身边,眼神里一片坦坦荡荡。

    “爸爸你怎么来了?”她看着因担忧而暴怒的父亲,眼睛已弥漫了雾气。

    “京雨,你说是不是这个男人伤害你?你说没关系,爸爸替你讨回公道。”一向严厉的父亲此时软声软语地问着。看着她全身是伤地坐在轮椅上,蓄满眼眶里的泪水根本就是在控诉他身旁这可恶的男人,做父亲的岂可忍受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闷不吭声?

    一拳忿怒的拳头准确地打在南彻忻脸上,他并没有逃避,任结实的拳头落下,他只偏过头,又马上站稳,过猛的力道让他嘴角渗出一道血丝。

    杜敏男喘口气,怒视着南彻忻,心里暗自得意自己的拳头还是跟年轻时一样有劲。

    “京雨,爸爸替你教训他,你开不开心?”他转头看向杜京雨,希望得到她的共鸣。

    “打死他算了。”她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她偷偷地瞧着他嘴边的血丝,心有些异样的抽痛。

    “伯父,如果这样能平息你的怒气,请不用手下留情。”南彻忻边说,目光边炽热地透过杜敏男看向他身后。

    “别惺惺作态了,你这个杀了我宝贝孙子的刽子手!”愈想愈气,他朝另一边脸又狠狠挥出了拳头。

    杜京雨又想到她那个无缘的孩子,眼神略略一黯,她的凄楚神情纠痛着他的心,脸上那拳他根本没知觉。

    “杀了我孙子,又欺骗我女儿,我打死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左右开弓,杜敏男朝人类最脆弱的腹部狠狠攻击。

    “我没有骗她!”南彻忻捧着肚子,吃痛却发自肺腑的低咆。

    “还说没有!”又是结实的一拳落在他的腹部,杜敏男终于用尽气力,气喘嘘嘘的同时也不放过瞪他的机会。

    南彻忻咬着牙,有些踉跄地走到杜京雨的床边,像是在宣示着承诺,他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我没有骗过你,我只是还没有告诉你”又是那悲伤的眸子,杜京雨闭起眼睛不看他,捂着耳朵不听他说话。

    “你听我说,拜托你听我说!”他拉开她的手不让她捂着耳朵。

    她的眼睛仍然死命地闭着,她看不到他炽热且真挚的眼神。

    “我不要听,你快走!”闭起眼睛可以逃避让她心软的眼光,可是耳朵仍然听到他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她好怕,她不想再受伤了。

    “我爱你!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你。”他一字一言清楚地说道,从来他不曾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强烈到他几乎想把自己豁了出去。

    她清楚地感到一股电流穿过她的四肢百骸,重重击着她的心脏,那是一种温暖的感受,但还不够,她心中的冰山仍然丝毫没有动摇。

    她睁开眼,无视他眼中的喜悦与热切,眼里尽是慑人的冰冷。

    “你以为你说了这些话我就会原谅你吗?我恨你!”

    “小子,你听到了吧?还不快滚!”杜敏男略感同情地瞥了一眼沉默的南彻忻,走到杜京雨身边好声好气地道;“京雨,爸爸帮你办转院手续好不好?以后就不会有人碍你的眼了。”

    南彻忻淡声道:“我会负责到她好为止!她一好,我会马上送她回家,谁阻止我,我就跟谁拼了。”

    “你想弥补是不是?”杜敏男看向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反正他女儿话都讲得这么绝了,就让她留下来继续惩罚他吧。“如果你胆敢让她再受一次伤害,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过我不会再伤害她。”这句话似是承诺,说得虽轻,放下的情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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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雨,今天外面的大气不错,我推你出去走走好不好?”老见她盯着窗外,是想晒晒太阳吗?南彻忻细心的观察有了心得。

    她摇摇头不领情,自从她说了恨他之后,他不但对她更呵护至极,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不说,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反倒变成他自己瘦了一圈;对她冰若寒霜的态度视而不见,反而更小心翼翼地照顾她。

    他无视她的拒绝,自顾自地推着轮椅走出病房外。连续几天阴天,显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温暖和煦,他希望能看到她脸上出现一点血色。

    她不想出去走,看着窗外只是在逃避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没想到却给了他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早就注意到许多护士偷偷打量他的目光,没想到为数还不少,走在走廊上已经不知有几个护士用妒嫉的眼光不客气地瞄着她,似乎是睥睨地对她说:瞧瞧你那什么德性,凭什么让后面的帅哥推车,别再缠着人家了。

    她愈来愈不舒服了,胃部一阵酸楚翻搅。她知道自己成了阿忻的绊脚石。她不愿意变为他的责任,为什么她这么绝情冷冽的态度,他还不愿放过她呢?

    “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抖?”轮椅停了,南彻忻蹲在她身边,没放过她眼中的无助感。

    “我想回去了。”别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别靠她这么近,那些人不断盯着她,一直跟她说她不配拥有眼前这男人的关怀,说她不配跟他在一起!

    “别怕,我在你身边,不会走开。”他软声地安抚她,以为她是太久没有接触到人群而怕生。

    他的声音似乎有镇静的功用,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知道他会在她的身边,一颗心竟然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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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风徐徐地吹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他拥着她走在红砖道上,任阳光轻洒在身上,虽然彼此依然沉默着,可是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冰山在这温暖的阳光底下逐渐有点融化。

    一颗粉红色的小球滚到南彻忻的脚边,他弯腰拾起。一个稚嫩的童音飘到他身边:“叔叔,可不可以把球球还给我?”好高大的叔叔!孩子怯生生地道,胖嘟嘟的脸颊被阳光晒得红扑扑。

    “拜托阿姨还给你。”他把球放在杜京雨的腿上,故作威胁道:“可是你要帮我把阿姨逗笑,球才还你。”

    小孩子走到杜京雨旁边,手足无措地搔搔头:“阿姨心情不好,不会笑。”

    果然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锐的,竟然知道现在的她根本笑不出来。

    “没关系,你不要理坏叔叔,阿姨把球还你。”她转头瞪他一下。干嘛为难一个可爱的小孩。

    “谢谢阿姨!”孩子咧嘴大笑,一颗心放下来就视杜京雨为好人,他看着她的轮椅道:“以前我被车车撞到,也有坐过这种会自己动的椅子,好好玩哦!”杜京雨看着他天真的笑,不自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不会痛吗?”

    他用力地点点头:“好痛好痛耶,可是一下子就好了,阿姨你赶紧好起来,就可以一起跟我玩球球了。”

    脚伤会好,可是心里的伤呢?她不禁沉默,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放在她肩上,似乎在告诉她心里的伤就让他来医吧。

    身体会痊愈,但她心里的伤痛会跟随她一辈子,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她把轮椅往前移动,抛开肩头上的重量;她是故意的,却不知自己竟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说话的两个人同时把眼光望向不远的前方,粉红色小球落下就会传来小孩子咯咯笑的地方。

    杜京雨凝视着,如果她的小孩子今天还在,以后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那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她真的只想独自抚养孩子吗?

    “小孩子很可爱,是不?”他突然蹲到她身边。

    想得出神的她心不设防,被他眸子的深情给撼动了,她赶紧撇开头,企图掩饰脸上的红晕。

    “我们也来生一个好不好?”他柔情款款地道。同时惊喜地发现她的唯美侧脸竟然染了一片微红,难道她已对他敞开心房了吗?

    “你是在提醒我,我们的小孩没了的事实吗?”她气恼自己跌人他所布人的陷阱,她不该就这么轻易原谅他的。

    他执起她的双手,单膝着地,认真而执着的眸子,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是只要你没事,孩子可以再生,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尽我的力量来弥补你”她恐惧他那深邃的眸子,只要注视着两秒就会被吸入那无底洞而失去自我。

    就像被火烫到一样,她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此时她只能选择逃避:“你再逼我,我随时可以走。”

    还不够,他的努力还不够,她仍然没办法从她的世界中走出来。可是他还是会不断地努力,就算尽了力也不放弃,这是他生平唯一想要的女人,他只想与她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