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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曲吹罢,我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竹笛,悠悠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息着,顿觉心中舒坦了大半,我想,此时此刻,我应该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吧!
将竹笛好好放回了马鞍上,不知不觉间,自己双手的血早已将这支竹笛给染上了一层血腥气,手里的刀伤划得并不是很深,血迹已经开始凝固了,可疼痛却开始一阵阵传来。
是我方才吹得太过忘情了么,原来手受伤后居然会这么疼呢。
抚了抚这匹白色骏马,很感谢它一路将我送到了此处,原本是打算之后给它上好的草料做报答的,现在看来,也不知道这个承诺能不能兑现。
摸着白马那身柔软的鬃毛,我缓缓地转过身来,想瞧一瞧这位想要我性命的,又是何人?
虽然这人要来杀我,可我也很感激他能让我把这首迪曲吹完,让我可以了无遗憾。
当我转过身来瞧见那人的模样,不禁为此人的容貌给惊呆了,这般风华绝代之人,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么?
只见眼前之人是不仅一位女子,还是一位满头银白长发垂足若瀑,用木梳轻柔绾住的美丽女子,她的眼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金色瞳,眼角微微上扬,眉目流转便是万种风情;一张妩媚倾城的瓜子脸上,一抹薄唇点绛,嘴角微翘,微笑之间仿佛便可魅惑众生;
而此女的穿着也极为华贵,一身白毛雪裘镶边的雪白曲裾,承托出此女的玲珑身段,只是上衣是敞开的,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和迷人的香肩,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迷蒙而动人心魄。
咋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有些呼吸不顺了,这般女子非凡间可见,莫不是九天仙子下的凡尘来?
“汝的笛声虽非吾听过最好听的,却很深情!”
她的声音也极为好听,只是言语之间透出几分古怪,总让人感觉她说话有些怪怪的。
“……”
我突然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姑娘似乎不是来要我性命的,若是她想要取我性命,方才早就出手了,而且瞧这模样,她若要杀我,我绝无活命的机会。
“不过,汝可知道,夜半扰人清梦,可算罪过!”
我愣了片刻,随即向前一步,抱拳行礼,言道:
“是小生唐突冲撞了,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这姑娘说扰人清梦,难道她住在这树林之中不成?以天为盖,地为庐?
这般洒脱豁然,还真不像是这位姑娘可以做的事情呢!
那位姑娘的目光如炬,仿佛一瞬间便可看穿人的心思一般,随即冷冷言道:
“赔礼道歉一句,便可得到原谅么?”
不知为何,这姑娘前一刻面色温和,后一刻便冷面相对,也不知是这姑娘性子如此,还是只是针对我而已?
我哀叹一声,都不知该如何回应,总觉着在此人面前,如何巧言辩解都是虚幻。
“真是令人厌恶的血腥味,有人要杀你?”
这位姑娘的嗅觉似乎十分了得,风华绝代的容颜上不免露出几分嫌恶的表情来,她讨厌血气,特别是为宿命所束缚住的这一类人的血脉,只会让她感到厌恶和反感而已。
而且这人身上还有别人的血,他方才也杀人了么?人类之间自相残杀早已司空见惯了,并未甚稀奇的。
说起来,他方才不也以为自己是来杀他的么?
我面露尴尬的神色,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他们为何要杀你?”
这句话问出口了,连她都有些感到奇怪,眼前这少年不过是长相清秀一些,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英气,还有就是这五官眉目似乎有些那么几分似曾相识……
“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要杀我,也许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
我还没弄清楚,这次来暗杀我的人到底是哪一路人派来的,谁说最有嫌疑的便是独孤輳了,今日朝堂之上瞧见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不怀善意。
他们独孤家的手段我也算是见识过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一击即中,绝不会给对手任何翻身的机会。
独孤信本人也是个绝顶的高手,据闻他的手下能人辈出,江湖上的一些武林人士也受他差遣,成了他的鹰爪。
若真是如此,这般厉害的人物,想要暗杀某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而这次碰到的那位杀手,并不算是最顶尖的杀手,虽然我险些丧命于此,多半也是因为我没有防人之心,让那人乘虚而入。
若是真要置我于死地,那应该同时安排一拨人来追杀我成功的机率不是更高一些么?所以当这位姑娘出现之后,我一度以为是与之前那人一般,一起派人杀我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次的暗杀设计得太过粗略,一点都不像是独孤家的风格。
这般想来,难道还有另一拨人想要杀我?那又会是什么人啊?
正当我暗自思忖之时,那姑娘蓦然出现在我眼前,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扼住了我的喉咙,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害给吓呆了,这姑娘原来也是个杀手么?!
我死死地想要掰开那姑娘的手,却发现她的力气居然比我的还大,我可以呼吸的空气也逐渐稀薄起来,脸色被逼得通红,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瞅着那姑娘。
只见那姑娘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那双漂亮的金色瞳孔陡然间血红布满期间,这般瞧来,霎时可怖,仿若陷入极度疯狂的猛兽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着,言道:
“是了,这血腥味,不会忘记的,就是这血腥味,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忘记的!”
我有些听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若是再不然我喘口气,我一定会被她活活给掐死的!
“死狐狸,快住手啊!”
身后,一个身影快速跑了过来,毫不畏惧这姑娘一脸的凶煞之气,伸出手来想要掰开她一直掐着我的手,我慌忙之中一见,这人不是陈小鱼又是谁!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快松手,再不松手他就没命了!”
陈小鱼大声喊着,言语之间仿佛与这姑娘是相识的。
听陈小鱼这般一喊,那姑娘似乎陡然间清醒过来,在陈小鱼的安抚之下,凶煞之气逐渐收敛,眼神也开始变得正常些了,扼住我咽喉的手,也逐渐松了力道。
从那姑娘手中脱身,我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不禁有些感慨,若是陈小鱼再晚来一步,我大概真的就要一命归西了啊!
“咳咳,这,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好不容易缓了几口气,我不禁开口询问道,今晚发生的事情真是又惊险又莫名其妙。
陈小鱼瞧着那姑娘没事了,急忙来帮我查看伤势,待我气息顺了些,没什么大碍了,她才稍感安心了些,可一瞧见我满身血迹,然后双手和肩膀都受了伤,还是忍不住大声吼叫道:
“啊呀,不好了,果然还是伤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陈小鱼喊得火急火燎,仿佛我受了伤,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崩地裂的可怕灾难一般。
我不禁有些感慨,怎没想到陈小鱼居然如此关心我的安慰,忍不住好言宽慰道:
“多谢你的关心,我身上的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怎知陈小鱼突然跺脚抚额,一脸头大的表情,一把将我拽到了一边,一把箍住我的下颌,这是左边瞧瞧,右边看看,敢情是在看我有没被毁容一般。
最后发现我只有手臂和手掌上的伤势,不禁松了口气,言道:
“还好,还好,这俊俏的容貌还没受损。”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陈小鱼眼中,就是一个物品了呢?好像还是易碎瓷器的那种。
我的目光不禁呆住了,而身后的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姑娘突然面有愠色,言道:
“你还挺关心这小子的么?”
这话似乎是对着陈小鱼说的,我怎么觉得我此刻是如此的多余呢?
“当然啊,他可是绝不能受伤的。你知道么,他就是一个珍贵的瓷器,而我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瓷器不受到一点点伤害。现在好了,这瓷器出现了几丝裂缝,虽然没破相,可它的价值却贬值了。而要为之付出惨痛赔偿的,就是我这个承诺要保护这瓷器的人,你能明白么?”
陈小鱼开始说得慷慨激昂,最后则是痛彻心肺,大概是在为她需要赔偿的损失而心疼得不行吧,而她一口一个瓷器瓷器的,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她口中的瓷器,而这瓷器出现了裂缝还贬值了一般。
我撇着嘴不爽了,即便我是受伤了,刚才还差点两次丢了性命,可我的价值可依然是高得惊人的,不然怎么接二连三有人想要我的性命呢?
那风华绝代的姑娘的脸色倒是稍微缓和些了,表情也是淡淡地,云淡风轻地听着陈小鱼唠叨来唠叨去,仿佛都已经习惯了陈小鱼长篇大论的唠叨了一般。
其实说来说去,陈小鱼应该是应承过公主要顾全我安危的,这会儿我差点遇难,陈小鱼自觉难辞其咎,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向公主交代。
我随即笑了笑,陈小鱼方才救了我一命,虽然那位姑娘应该与陈小鱼相识的,但听她们方才的对话,那姑娘似乎将我错认是谁了,才会突然对我动了杀机的,这会儿我也没事,这事儿就算是虚惊一场,就当作不打不相识吧!
恭身向陈小鱼行了一礼,言道:
“方才多谢小鱼救我性命,我也并无大碍,过几日这伤口便好全,若是可以还是莫要将我受伤的事情告知公主,免得她为我担心了。”
陈小鱼不禁投来感激的目光,似乎并非仅仅只为了我说的话,更多的,是为了那位姑娘吧,我这般说辞,也就是不会追究方才那位姑娘伤害我之事了。
“这几日你便在府中好好待着养伤吧,莫要再随意外出了,我担心这群人还有得闹腾一阵子,今晚是我疏忽了,还好,你没出大事,不然,我也难辞其咎了。”
陈小鱼颇为感慨,看来以后还的再加派人手才行,绝对不能让驸马爷出现任何差错。
“我会好好养伤的,只是接下来的几晚,我每晚都会来此处为她吹笛的。”
我的眼神是坚定的,对于这一点,绝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诶,你怎么在事关生死安危之事上犯傻呢?这不是开玩笑,有人想要取你性命,你这般岂不是与送死无异么?”
陈小鱼急了,忙劝诫道。
“我知道这很危险,也知道这样做会给你们添很大的麻烦,但是今晚当我吹响了手中的竹笛,便是在告诉公主我平安无事,我的笛音她懂,若是接下来几日我没来,她定然会担心的,我不想她因为我而当惊受怕,而且,我也……想她。”
说道最后,我不禁脸红了。
其实,这些不过都是我的托词,我就是想她,想要每晚都瞧见她,即便无法瞧见她的模样,只要待在有她的地方,我就觉得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了。
听了我这些话,陈小鱼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了,真是个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