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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仁没有发问,只是静静的聆听着,丁大衍接着就把这六句后,分别洋加解说,一面再用剑比划着指点丁天仁发剑之时,应如何使力,如何使巧、如何变速,一一说得不厌其详,丁天仁一一牢记在心。
丁大衍讲解完毕,把短剑递了过去,说道:“好了,现在你来练一遍给愚兄瞧瞧。”丁天仁接过短剑依样葫芦的使了一遍,丁大衍看得大为嘉许,一面指点他使到何处该如何使力,如何使巧,一一加以纠正,至于在运气上,要他每晚在临睡前瞑目跌坐,手捏剑诀,缓缓吐纳,目前初学使剑,暂时不用运气。
这样足足练了半个时辰,丁天仁对这招剑法虽然不能深入了解、但依样葫芦的比划,已可中规中矩了,丁大衍道:“够了,你目前不用去悟解得太多,照这样练下去就可以了,现在休息一会吧。”
丁天仁把短剑放到几上,然后在石椅上坐下,一面问道:“大哥传我的这招剑法,有没有名称呢?”“有。”丁大衍道:“鸿蒙一剑,辟地开天,万剑之祖,独占其先。”丁天仁道:“这么说,这一招就叫“鸿蒙一剑”了?”
“不错。”丁大衍颔首道:“它也是万剑之祖,天下剑法,均由这招剑法中出来的,你莫小觑了它。”说到这里,随手从石几上取起短剑,递给丁天仁,一面说道:“此剑是愚兄昔年随身之物,愚兄明天要去关外,留在这里,万一被歹人拿去,就会增加武林杀孽,送给小兄弟最恰当也没有了,小兄弟收下了。”
丁天仁双手推却,站起身道:“这是大哥的随身兵刃,大哥明天要动身前去长白,岂可没有兵刃?这个小弟万万不能收。”“哈哈,哈哈。”丁大衍大笑道:“愚兄不是告诉过你,愚兄已有三十年不曾使剑了。
也就是说,这柄剑放在这壁橱里,已经有三十年了,你是愚兄唯一的小兄弟,不送给你,又送给谁去,你快收了,大哥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丁天仁听他这么说了。
只好收下短剑,作了个长揖说道:“大哥所赐,小弟不敢推辞,那就拜领了。”“这样才是。”丁大衍颔首笑道:“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了。
平日好好收藏,不可向人展示,因为此剑削铁如泥,武林中人看到了难免会心生觊觎。”丁天仁应了声“是”
丁大衍又给他斟满了一杯酒,说道:“小兄弟干了这一杯,时光不早,愚兄送你上去了。”丁天仁举杯一饮而尽,望着大哥,依依不舍的道:“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丁大衍道:“愚兄到处为家,到了哪一座名山,就住在那里,并无一定住处,就以这里来说,愚兄到峨嵋来了,才到这里来住,有时十年都未曾来过,所以愚兄行止,很难决定,咱们兄弟后会之期正长着哩。”
丁天仁一手取起短剑,然后朝丁大衍作了个长揖道:“小弟告辞了,但愿大哥早日回来。”丁大衍举手推开石门,一手携着丁天仁的手,一路走出石窟,到得石窟前面,才行站定,口中喝了声:“起。”
两人身子就凌空直上,丁天仁的感觉只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从头顶压下来的风,令人几有窒息之感!
这根本不像在施展轻功,轻功那有这样飞行的?大哥,莫非他会是仙人?就在丁天仁心念转动之际,脚下已踏到实地,头还晕晕的,有些站立不住,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小兄弟,后会有期。”
丁天仁急忙睁开双目,自己站在峰顶,月华如水,松风如涛,四周静悄悄的那里还有大哥的影子?经过如梦如幻,但大哥送给自己的短剑,还握在手中,显然不是梦境!
他朝空拜了两拜,说道:“大哥保重,小弟告别了。”一手持着短剑,兴冲冲的奔下峰去。回转伏虎寺,已是三更多了。
他想到大哥说过,这柄剑要自己好好收藏,不可向人展示,这就把短剑藏在怀里,悄悄回到禅房,再把剑藏到被褥之下,脱衣就寝。从第二天起,他学了“鸿蒙一剑”就得练习。
但大哥嘱咐过这招剑法,不准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师傅在内。那么这招剑法自然不能在寺内练了。
他每晚就寝之前,偷偷的跑上解脱坡去练,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一目了然,万一有师兄弟上来,自己随时可经停止。绎过一连三个晚上的勤练,丁天仁对这招“鸿蒙一剑”已练得相当熟了。这所谓“熟”
其实只是“依样葫芦”的熟而已!至于如何在使剑时运气,大哥教他暂时不用理会,要练到内功已有四五成火候,才可在使剑时把真气贯往到剑上去。这是第四大的二更光景,丁天仁正在练剑之际,瞥见西首山下,正有一行灯火婉蜒如同长蛇,盘着山径而行!
灯光小如星火,相距至少有二十里以外,但从他们的长度看来,少说也有百来个之多,再看他门行进的方向,正是朝伏虎寺来的。丁天仁心头蓦然一动,暗道:“莫非是雪山派的人?偷袭伏虎寺来的。”
一念及此,赶紧收起长剑,一路连纵带跃,奔回伏虎寺。他出来的时候是偷偷溜出来的,这回却急匆匆的朝山门狂奔,口中一边叫道:“师兄们,雪山派的人快要到了,快去禀报师傅。”
他刚奔近山门,只听有人沉喝道:“你还不站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条灰影及时拦在前面,丁天仁还没看清人影,但已听出他的口音,正是三师兄明智,今晚由他值夜,急忙煞住身形,叫道:“三师兄,小弟刚才在山上练剑,看到西山下,有一行火把,是朝咱们这里来的,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来夤夜偷袭,你得赶快禀报师傅才好。”
明智问道:“你看到有多少人?”丁天仁道:“太远了,小弟没看清楚,但光看火把,最少也有百来个人。”明智道:“你没看错?”丁天仁道:“这是什么事,小弟怎敢说谎?”
“好。”明智朝身后一挥手道:“鸣钟。”一面朝丁天仁道:“小师弟,你跟我进去。”说完,急步往里行去。丁天仁紧跟着三师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悠扬钟声,也在此时连续响起!
钟声一连响了九声,这是有强敌临境的紧急信号。伏虎寺僧侣久经训练,听到紧急信号,就会各按职司进入已经分派的位置,毋须临时指挥。
三师兄明智和丁天仁二人赶到第三进时,方丈无根禅师已经手持禅杖从走廊缓步走了出来,他身后紧随着八名护法弟子。明智和丁天仁赶忙站停,躬下身去,说道:“弟子明智、丁天仁叩见师傅。”
无根禅师道:“明智,你发现了什么?”明智躬身道:“启禀师傅,是小师弟发现的,他看到西首山脚下,有一行火把,人数少说也有百来个人,向本寺而来,很可能是雪山派的人来夜袭本寺。”
无根禅师唔了一声,目光直注丁天仁,问道:“天仁,你在那里看到的?”丁天仁连忙躬身道:“弟子是在解脱坡上看到的。”无根禅师诧异的道:“你去解脱坡作什么?”
丁天仁心头一阵跳动,低下头去,说道:“弟子剑法一直没有诸位师兄纯熟,所以趁晚上一个人到解脱坡上练剑去的。”无根禅师哼了一声,敢情因事情紧迫,无暇责备,问道:“你把看到的情形,说与为师听听。”
他虽未责备,但这声轻哼,已吓得了天仁心头咚的一跳,急忙应了声“是”就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无根禅师道:“二十里路,再有盏茶工夫,也该到了,咱门出去。”说完,提杖缓步往外行去。
明智和丁大仁随后而行。走出第一进,大殿前面早已鸦雀无声,集合了本寺近百名僧侣。阶上由监寺无尘法师为首,率同八名长老,一个个手持禅杖,神色肃穆。
阶卞则是二十名弟子,像雁翅般排开,明智和丁天仁迅速排人师兄弟的行列中。大天井左右两边长廊前,则是一百名手持齐眉棍,腰佩戒刀的灰袖僧侣。(伏虎寺有三百名僧侣,其余的人,则是分组守护各处,是以不在此地。)方丈无根禅师走出之际,监寺无尘法师、八位长老,二十名弟子,一百僧侣,一齐合十当胸,躬身为礼。无根禅师合十还礼,然后走到中间站定下来。大家合十行礼,口中却并未出声,这是峨嵋派近来为了迎战压境强敌,所特别订定的规矩,这样就没有半点声音了。
这时整座伏虎寺三进殿字,也早已熄去了灯火,除了一片黑压压院字,看不到一点灯火,也听不到一点人声!从外表上看来,好像峨嵋派的人毫无一点警觉,全已入了睡乡!
雪山派一条婉蜒火龙在快要接近山麓,距伏虎寺还有十里来遥,就突然熄去了灯球火把,在黝黑的山径上,放轻脚步,朝伏虎寺快速行进。
双方都熄灭灯火,都是志在给对方一个骤不及防的心理威胁。现在雪山派的人已经迅速的进入伏虎寺前面一片石砌的广场,他们人数来得不少,大概总有一百二十来个之多。
当前一个皓首浓眉、身穿白袍的老者,望了伏虎寺大门一眼,沉声一笑道:“继武,你去告诉峨嵋派的人,说为师请他们掌门人无根禅师答话。”
他正是雪山派掌门人人称通天教主的隗通天。话声甫落,排立在他身后的弟子不待吩咐,立即点燃起灯球火把,把寺前一片广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同时站在他身后的佟继武答应一声,立即越众而出,急步走向伏虎寺大门,但他堪堪离大门三丈光景站停下来,还没开口。伏虎寺内却于此时已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不用了,隗掌门人远莅峨嵋,老袖有失远迎,却已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