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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到哪里去了。”严固失笑道:“我们付家的人怎么会做谍人。要做也是做谍人头子啊。付者辅也。付家世代为辅,乃是有名的良相之族。”
林慧没听懂。只听说过什么诗礼传家啊,仕宦大族啊,武学世家啊之类,这个什么良相之族是怎么回事儿。
“据说我们家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老祖宗是某个国家的国君。”严固简单说了说付家的历史。
付家原本不姓付,大小是个皇族。
只是皇族不易做。人人觊觎,外人来抢,族内纷争,还要搞好睦邻友好关系,不说是焦头烂额也差不多。
这位老祖宗是个睿智的,眼看子孙多不是称王称帝的种子,为了免去将来的祸患,索性将皇位禅让给了一位贤臣,自己带着家族归隐了。
必须承认,非大能做不出如此决定来。
归隐之后,老祖宗痛定思痛,将姓氏改为付姓,并订下了从此族人若是出山,只能为辅佐,不能自行出头的规矩。
而付家所说的辅佐,不只是辅佐君王,能文者也可以是高官的幕僚,能武者说不定是武将的参赞,擅商者也许是巨贾的贵客,总之,秉承的原则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咱就是不出头,闷声发大财或是掌大权。
只要实惠,不要权位。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只有银钱自然是不行的,就好像一只金光闪闪的大饼,大家都要来啃两口。
一般的家族是要供养出几位读书人来出仕。而付家走的路线,则是让族中的子弟少时读书,年长则外出阅历世情,遍知世间百态,通晓经济文章,同时寻访值得辅佐之人。
几百年来,付家固然有沉寂的时候。却也很是出了几位通达之人。在不同的地方身居高位,不乏相宰之流。渐渐便有了良相之族的名头。
林慧心下了然,暗暗佩服付家的那位老祖宗。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能够退而求其次。
“到我这一辈儿,家中能者辈出,光是和我一道出门的。就有六位兄弟。”严固的声音里加上了一些自豪。
六兄弟……不如再加一位变成金刚葫芦娃得了。
林慧抿嘴儿笑道:“都是亲兄弟么?你家倒是人丁兴旺。”
“那倒不是,只有二哥和我都是九房的。其他的是堂兄弟。我们家是按大排行算。若都是我们这一支的,那六兄弟年纪也差得多,不可能一道出山。”严固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忽然住了口默然半晌。
“你们兄弟是分开走看各自的机缘。还是一起走相互照应?”林慧问道。
“我们刚开始出门是由一位有经验的堂兄带着,先一起一段日子,然后按不同的方向分散开去。”严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引着斧头标记的玉牌来。笑道:“从前我给你的那块你还留着么?斧付同音,这个就是我们付家的认记。每人都带着几枚。拿着玉牌的,不是家里的子弟,就是亲近的朋友。付家人见到都会帮忙的。”
原来不是斧头帮……林慧略略失望了一丁点儿。
“你们要在外游历多久呢?”
“这个看情形,若是遇到合适的东主,从此不回去也是有的。大多过几年便会回去,娶妻生子先安顿几年。也有觉得在外头舒服自在的,不愿为人做手下的,便自立门户留在某地安居。”严固不以为意地解说道:“这么多年下来,付家的人差不多是遍布各地,文有文才武有武将,各行各业都有,好多地方大家都会给两分面子。”
看来还真是有些名望的人家呢。
林慧觉得自己的生活圈子好小的说。
虽然见过几名显贵,但离真正的江湖应该还很远呢。
二人正说得高兴,小厮却过来拍门,说四皇子请林先生过去呢。
林慧只好怏怏而去,其实也不过是例行诊查而已。
肖平甫自尽,林慧就没了搭班的。贾太医和尤太医索性也没有排她当值,反正启程后很快就能到京城了,也不差这几天。
不过四皇子还是要林先生每日过来诊视一番才觉得放心。
林慧只觉得这一日四皇子的目光十分奇怪,看的人心里毛毛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等回到屋里,却发现严固已经离去了,想来是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给她添麻烦,便趁着护卫都跟着她走了,也就先行离去。不觉心中又添了两分难受,忽然想起,还没有问过严固的本名呢。
时日匆匆,转眼过了好几日,四皇子的伤情基本痊愈,也没有什么新的变故发生。一行人总不能一直停留在此,地方官虽然不敢说,但是一位皇子驻跸,自然麻烦多多,光是搜捕肖平甫的同党就令人痛苦不堪,更别说还有柴米油盐诸多要求,早已支应得十分辛苦。
重新启程的第三日,他们便遇到了六皇子的队伍。
六皇子的队伍相当的简便,不但没有仪仗,连护卫都不算多,拢共也就五六十人的样子。
一开始遇到,四皇子这边都没认出来,开路的先导卫队还冲着那边儿呵斥了几声,让他们退避。
等到后面好不容易辨明身份,四皇子自然要请六皇子过来相见。
六皇子没受伤,当然并不像四皇子似的坐着大轿,也没有乘马车,而是直接骑马而行。见遇到了四哥,他便纵马前行,直到了大轿边上才跳下马,缰绳一扔,就钻进了进去。
轿子里头光线自然会暗些,轿帘掀开的时候,好些明亮的阳光跟着进来耀人眼目。四皇子眯了一下眼。
随即轿帘垂下去,又恢复了原来的亮度。
只是眼前多了一名少年。
这位肤色明显黑了些,穿着马裤和长筒马靴的少年,确实是自己的六弟。
可总有什么地方似乎改变了,让人捉摸不透。
六皇子草草行了个礼,便一把按住四皇子的肩膀,在上头轻轻捶了两拳,笑道:“四哥,听说你差点儿给人害死了!好在如今看来气色还不错!”
四皇子对自己遇刺和肖平甫之事不愿多说,只是笑着询问六皇子这阵子去了何处。
“嘿,别提了。”六皇子在四皇子身边坐了下来,抬头看着轿窗边上微微摆动的流苏:“这次说不定是让人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