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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今人晕眩的嗯心感袭来,令花琉俯下身躯干岖。
又来了花琉闭上双眸,软瘫无力地靠在侍女身上,苍白约脸色今侍女担忧。
比她年长四岁的宫女采江担心地问:“少姬,您还好吧?”
花疏摇头不语。
连续三天清晨的不适,两个月未来月信她知道自己已有妊。
世子申生的骨肉。她打了个冷颤,天哪!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会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花琉悲苦交集,胸口如万箭钻心。
“我不舒服,让我躺著休息一下就好。你们统统下去吧!”她虚弱地低声说道。
“是!”训练有素的侍女们为她铺上凉赞、放下纱缦、更衣添香后,便鱼贯而行,悄然散去。
茜草染就的浅红色纱缦在初夏薰风中轻轻飘摇,躺在舒适柔软的卧榻上,花琉只感到寒意沁人骨髓,冷彻心扉。
极目四望,这间铺陈华丽、满室馨乔的绣阁竟是她的笼牢!花琉掩面而泣,泪水由指缝泊泊流泄,她用手捂住了嘴喑,试图抑制口中逸出的呜咽哭声。
深宫大院中,没有半个人能为她指点生路既已自误,岂可误人?花琉绝望地想。
繁星皓月的夏夜,绮霞阁的宁静被一声惊叫打破,匆促的脚步声在连接纬云台的庭园迥廊间向起,惊疑的耳语由侍友们层层转述予骊姬夫人。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禀夫人,少姬她少姬她自尽了!”吓白了脸色的宫女跪在焰璃的卧榻前瑟瑟发抖。
焰璃条地披衣而起,握住松松绾系的一把青丝,瞠大双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焰璃美艳的脸庞上布满怒意,令通报消息的宫女更加口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怒攻心的焰璃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顾不得梳头穿衣,被上一件绣袍便往纬霞阁奔去。
花琉她居然以死明志?
焰璃激动难抑,心湖波涛汹涌,悬宕的情绪直到踏进纬霞阁才消释大半。
花硫斜倚在卧榻上,喉间的疼痛干涩如同烈焰烧炙,她无声而泣,一个丫头拿著手帕擦拭花琉嘴角的唾涎。
千古艰难唯一死。
年长的宫女熬了姜汤强灌花琉,战战兢兢地回答骊姬的质询。“我在半夜裹醒来解手,想着少姬夫人一整天都没起床,才来探看就发现发现少姬上吊自镒。”
摒退侍女,焰璃沉声追问:“为什么?”她伸手一挥,比画著四周“锦绣闺阁、珍宝奇玩,在晋国宫殿中,最享繁华富贵的,除了我之外就是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她声色俱厉地间。
看着低泣的花琉,焰璃感到一丝愧疚,她敬柔了语调“四年了花琉,我们好不容易才奠定了在晋宫内的势力,为父母、族人争了口气,你怎么可以这样破坏一切?”
真的是为了族人吗?花琉泪眼清澄,无声地控诉。
“为什么寻短见?”焰璃问。
“我有妊了。”花琉神情恍惚,口气哀伤淡漠。
“有妊?这是好事。”心细如丝的焰璃徒然色变“花琉,你不会”
“不是主公的”她感到好冷、好冷,心如稿木死灰“他从未真正临幸我,我怀的是我真心所爱的人的骨肉。”
一抹狰狞的表情扭曲了焰璃艳丽的脸庞,愤怒、嫉妒、怨恨,像毒蛇的利牙嘴咬她的心肺。
申生!这就是你的义理、人伦?
如火蒙蔽了焰璃的理智,她转身使走。
在阶梯之前,她倏然止步,再回过身来已经恢复平静柔媚的表情,对著不明就裹的侍友们一字一句地叮咛:“小心服恃少姬,再有什么闪失,一律“囊杖”治罪!”
众人魂飞魄散。所谓“囊杖”是将犯错的宫娥装在黑布袋中吊起,用大杖鞭打,轻者终身残废,重者送命,全看主子们的心情。
“婢子知错!”花琉的特支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目送国母离去。
骊姬正坐在权势的宝塔顶端,只消一句话、一个手势,成百成千的宫女性命不过如蚂蚁般微贱,随时可死。
在宫女齐心监视下,花琉再也没有了断残生的机会。
一身素白粗服,焰璃拔去了身上所有的钗环簪琪,泪眼涟涟地叩首请罪。
“天要灭亡骊国了!”她甸甸在献公脚畔哭泣,拉著他的袍角哀哀乞怜“才会变生不测,引起这场奇耻大辱贱妾罪该万死,只求您看在奚齐的份上,赐妾全尸吧!”
才刚踏入纬云台大门的献公一头雾水,看到骊姬悲励逾常的举止,他不禁著慌。
“这是怎么回事?”他迭声询问。
“都是贱妾督管不周,请王上开恩,只责罚我一人吧!”骊姬呜咽地求情。
顾不得追问肇因,献公不舍地承诺“起来!起来!一切有孤做主,绝不为难任何人。”
青丝散乱的焰璃含泪细诉花琉与年轻卫兵私通有孕,但将申生名字隐匿不提。
献公沉默不语,那么一个冰雪聪慧、娴静淡雅的女孩儿家,居然会与卫兵私通他叹口气,怅然地望了焰璃一眼“早知如此,孤不应该听你的话立地为妃,耽误了她的青春。”
献公不仅不加责怪,反而同情起花琉,这令焰璃心中一凛!
幸好她没说出申生之名,否则以献公的情绪,极可能玉全其事,将花琉送给申生。
“请您裁夺。”她叩头道。
他慈悲宽悼地说:“到了这极地步,也不宜张扬,有失孤之体面。算了!就让她生养吧!不过是多费宫中一份衣食罢了。你劝她洗心革面就是了。至于那个卫兵”
“贱妾已下令杀了!”骊姬急忙回答。
献公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温婉柔顺的焰璃会病下杀手。
“罢!”他臣良地叹息。
喝了骊姬亲手奉上的热茶,献公不自觉地困顿渴睡,他将睡意归因于饮食过盛。
撇下鼾声大作的献公,骊姬在别室与优施幽会偷欢,毫无忌惮。
云雨方罢,优施赤luo著上身,仅在腰际覆上薄被,一手支颐,懒洋洋地说:“太可惜了!”
焰璃冷笑“你懂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不扳倒他,别是心软念情吧?”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像你这么毛躁,迟早把事情摘砸。”焰璃将献公于心不忍的悯词说给优施听。
“那要怎么办?申生一向是献公的心肝肉。”
他端详著骊姬的神色变化,眼前春色诱人的女子是一个得不到意中人情爱,而由爱转恨的妖姬,他不禁纳闷,如果申生所爱的不是骊姬的妹妹,事情演变或许会有转机吧?手足之情也敌不过妒恨的摧残,更何况骊姬又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人。
他明白焰璃对他付出的只有欲没有爱,不过是利用他深受献公宠信,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方便”以她的身躯美貌为饵,引诱他赴汤蹈火。
意乱情迷的优施甘愿受她驱使,牺性性命亦在所不惜。除了崇拜迷恋以外,还有男人的野心作祟他要赌一赌,以一个卑贱的戏子身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颠覆一个国家,使其改朝换代需要多大代价?多久时间?优施决定放手一搏,为了骊姬,也为了自己。
多令人可恨的申生哪!居然如此经易地夺走她的心!
恨意在他眼中闪过,他缓缓开口:“主公会如此轻饶花琉,原因在你,对花琉,他并没有感情,三千宠爱都在你的身上”
浓郁的花香被南风送入室中,一桩惊天动地的阴谋由优施口中娓娓道出。
花团锦簇、绿茵如织的沉香亭中,忙碌的侍友们分工合作地摆桌置椅、安放碗著。
焰璃邀了申生赏花赴宴。
艳妆丽服的宫女们在旁添杯把盏,看着主母笑语殷勤地招待世子,聊些风俗文物:不知怎地,申生始终挹挹少欢,有些心不在焉。
散席时,骊姬以眼色摒退左右,静候申生导入主题。
“花琉还好吗?”申生难抑痛苦,低声询问。
以花琉为饵怖下陷阱的焰璃不做正面答覆,淡淡地说:“这里风大空旷,难保不被人听到。仙子请跟我散步一趟,假作赏花好吗?”
她领著申生往花丛处走去。
即将接近目的地时,她驻足询问:“肚子是真心挂念花琉吗?”
“夫人应知。”申生回答。
“只知其半。恕我冒昧探询,世子对花琉用情多深?是否愿冒大不讳?”她强作镇定地问。
“夫人?”申生有丝惊惶。
“主公年事已高,红颜白发并不相配,花琉虽有封诘,其实只是虚名。”骊姬发出惊人之语“如果世子真有心,愿意忍受子夺父妾的丑名,向主公认罪花琉可以回到世子身边。”
申生的话气坚定“我愿意!”
他的肯定答覆决定了己身的命运却不自知!
焰璃面带微笑地走入花丛间,火焰在胸口燃烧。
花丛中的蜂蝶著魔似地扑向她的脸庞。
“啊!世子救我!有蜂,好疼哪!”焰璃发出惊呼。中了计的申生毫不犹豫地挥手驱赶蜂蝶,宽大的衣袖拂过焰璃的脸庞。
惊惶失措的焰璃双手掩面,左右闪躲;申生放眼周遭,竟无半人可助一臂之力,侍友们早就被骊姬遣退。
躲在沉香亭南侧、观月楼中的献公居高临下,遥望着两人:气颤声抖“该死的畜生!”
随侍在旁的只有暗自窃喜的优施。
做得好!他暗暗喝彩,所有的疑虑消失殆尽他一直担忧骊姬在面对申生时会狠不下心,而功亏一筹。
捏了一把冷汗的优施总算释怀了。事实证明,骊姬的怒火足以毁灭一切。
要让献公误解实在太简单了,只消骊姬几滴眼泪,泣新世子调戏,就足以让国君勃然大怒。
在观月楼上所看到的“证据”更今申生坐实了罪名。殊不知申生的“调戏动作”其实只是在为骊姬驱赶蜂蝶,涂抹在骊姬发上的蜂蜜有如神助。优施不禁得意地址动嘴角。
怒火攻心的献公原本想唤来申生严惩,却被焰璃跪下阻止。“世子索无恶行,若是君王贸然加罪,外人必定揣测妄言,徒彰臣妾丑名:还请三思而后行。”
“不惩处这逆子,教孤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晋献公咬牙切齿,气得胸口隐隐作痛。
他作梦也想不到,索性纯良友爱、谦恭有礼的申生会做出这种丑事来。
“世子只是一时迷惑乱性罢了,”焰璃强颜欢笑“幸而未铸大错,还可弥补。只要士公下令诸公子不得再入宫闸,隔绝内外、男女有别,自然就不会再有憾事发生了。”
晋献公叹息不已。“我老了才会让逆子这般大胆地欺凌庶母、目无尊长。”深受打击的献公失去了霸者昂扬的意气。
在幽暗的宫殿中,阁黑的邪恶魔物伸出了它的触角,千丝万缕地缠绕惶惶人心。
一连数月,精神奕奕的献公拒绝了三位公子入宫请安,父子之间只有在朝臣之前相见洽公。
最今众人吃惊的是,献公毅然决然将三位公子远放到外地,申生主曲沃,重耳、夷吾分主蒲、屈。
朝堂上一阵骚动,大臣郭偃质疑:“世子申生乃一国储君,身分尊贵,怎么可以远出京城?”
受到骊姬请托的梁正为献公分辩:“曲沃是租先宗庙所在,世子是一国储君,镇守曲沃有何不宜?”
“曲沃建筑富丽”城池坚固,尚可人主,但是蒲、屈两地不过是荒野,又靠近蛮狄疆域,要教重耳、夷吾两公子怎么去守?”吕大大奏问。
东关五大敲边鼓“蒲、屈两地虽是荒野,但只要主公下令广增人夫筑城凿池,就是两座新都,内可屏蔽国都,外可开拓疆土,晋国自此将日益强大矣!”
“妙呀!这是一举数得的妙计,又可彰扬晋国威望。”梁五与他一搭一唱。
群臣相顾瞠目,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深宫中弥漫著萧索哀伤的气息。
真君与允姬相对垂泪。“没想到抚养这孩子一场,远行之前连再见一面也不能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从骊姬“招蜂引蝶”事件至今已经四个月了,隐约有谣言流传是世子调戏庶母,才引起献公不悦。
“可是,说什么我也不相信申生会做出这等事来!”真君流泪道。
身怀六甲的花琉脸色苍白,被软禁在绮霞阁中的她不顾一切地向焰璃求情。
“姊姊!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吧!”花琉哀哀哭泣。“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有的罪衍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宝冠花发,如天仙下凡的焰璃绽放艳丽的微笑,像个精致绝伦的假面具,显现不出一丝情感波动。
“你在说些什么?”她好整以暇地问。
“世子他他不是那种人!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花疏呜咽道。
“你太累了,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焰璃喝了一口茶,神情冷淡至极。“来人,送少姬回绮霞阁休息。”
“不!姊姊,求你大发慈悲!求求你!”花琉匍匐在焰璃脚边“你一向是最疼爱花琉的姊姊”
焰璃别过头,不予理会。
什么都是假的!姊妹之情、父母之爱都是骗人的!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才重要!她的心纠结成一团,为了骊族,她所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从今以后,她只愿为自己而活!
被宫女强行挟持回到绮霞阁的花琉心裂成千万碎片,在深沉夜色中,她踡缩成一团,泪,终究还是流干。
她真的好想死!
初秋的西风萧条冷清,就像她绝望的心境。
腹中的胎儿犹不知人世险恶,兀自轻踢著母亲的肚子。
花琉闭上双眼,抚摩著微微震动的肚皮,在悲伤中强打起精神。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住爱人的骨血。
十八岁的花琉在一夕之间成长。
严寒的隆冬中,花琉的阵痛在午后开始,宫中上下为著少姬的生产而人仰马翻。
时间不停地流逝,由年至晚又过了,夜,曙光已现:少姬奶挣扎在生死边缘胎位不正。
难产!
不祥的预感浮现众人心头,接到通知的焰璃怔忡半晌才由嘴中迸出一句:“知道了!”
踌躇再三,她告诉侍女:“妹妹正在受苦,我不忍看,还是偏劳真君大人吧!”
辰时,花琉终于诞下麟儿,松了口气的官人连忙来纬云台报喜。
“恭喜国君、国母,少姬生了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奚齐公子添了一位弟弟!”
手中正抱著三岁的奚齐在逗弄的管献公微微一笑说:“平安就好。”
他并无意去探看明知不是自己骨肉的初生儿。
不知情的贾君怀抱著襁褓来到献公面前,微笑地献宝“这婴儿的五官肖似大王。”
看着酣睡的清秀婴儿,献公心念一动,毕竟是租孙天性,他不自觉地点头,心中有些迷惑。
“请大王为他命名。”真君探询。
晋献公苦苦思索“就叫他卓子吧!”
冬雪、春桃、夏荷深宫中的季节更替是一幅幅图画。
花琉的天真烂漫像晕花般凋谢,深宫的岁月令她成熟沉静,外界的风花雪月与她无关,她是被软禁在富贵生活中的囚犯。
四年了,车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看着孩子一日一日长大,肖似生父的脸庞往往今花琉悲喜交集。
远派到曲沃、蒲、用的三位公子居然从未被献公召回纬都,就这样千山万水相隔,只有靠著遣使往来传递军情。
申花琉在心中低语,你甚至看不到孩子蹒跚学步的模样,听不见孩子牙牙学语的稚嫩声音,也触摸不到他白胖浑圆的小手腕踏碎枯叶的声响引起花琉的注意,她转身看见紫袍金冠的晋献公一人走来,身旁并没有随侍的卫兵,也没有姊姊的耳目。
晋献公作势阻止了她曲身行礼的举动,出乎花琉意料之外的和悦。
“好像很久没有和你说话了,小丫头。”慈蔼的语气中有一丝苍凉。
遣走了三个杰出的好儿子,晋献公只是一个寂寞的老人,唯一的慰藉只有貌美聪慧的骊姬。
内敛沉郁、一派从容的气质令晋献公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花琉不是那种败德失行的轻浮女子。
“带罪之人不敢有辱尊目。”花琉恭谨地回答。
“造化弄人!”他叹口气“最近不知为何,常常在梦中忆起往日,想起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旧事我老了。”
眼前的献公令花琉想起阔别多年的父亲她想,抛弃了天伦之乐,才是献公委顿孤寂的原因吧!
“是想念三位公子吧?”花琉试探地问。
和花琉的闲谈奇妙地解开了献公的心结,思子心切又放不下自尊的他决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翌日,晋献公派遣三位使者分别传谕三位公子回京。
文武百官中,有人额手称庆,也有人心怀不满。
“改立奚齐为东宫的大计已经快完成了,偏又变生腋肘!”
“得请骊姬夫人再费心思了。”梁五阴恻恻地说。
久违了!申生难抑激动,国都的繁华依旧,却人事已非。
再见到伊人时,他该说些什么?
苍天捉弄,使得花琉被父亲纳为新宠,父子亲情也蒙上阴影:既失孝悌又负人伦,他不禁自责。
朝观献公之后,申生拜见了真君,也接受了焰璃以国母身分所款待的家宴。
在焰璃娇艳如花的笑靥下,是毒蛇的利牙。
尽欢而散的夜宴后,焰璃带泪投诉:“申生无德,以口舌欺我,侮辱了君父,恶言恶语不堪复述。”
在献公逼问之下,她说出了宫中最忌讳的往事。“世子说陛下您年事已高,贱妾芳华正盛,不知往后终身要托付予谁:又说他的生母原本是祖父的小妾,与陛下您私通款曲,子袭文风,将来贱妾少不得还是归他所有。”
与齐姜的一段不伦之恋一直是晋献公所忌讳的丑行,加上焰璃说得有枝有叶、情词恳切,更今他老羞成怒。
来不及细辩真伪,在第三天早上,世子申生就被遣回曲沃,心有未甘的晋献公更派遣密使,阴求申生的罪名。
内有骊姬,外有候臣,献公的理智被乌云所蒙蔽,羞恶之心斩断了父子情谊。
不过四日,纬都派来一位使者告知申生:“国君传谕“夜梦齐姜夫人诉日:饥苦无食”请世子在曲沃祭拜夫人。”
不疑有他的申生设飨祭母,依礼送酒昨给献公,落在骊姬的手中却成为夺命武器。
骊姬将酒昨献上,献公取杯欲饮时,她含笑阻止道:“酒食从宫外来,或许有什么不干净,还是先试一下吧!”
献公略一思索后说:“对!牵狗来!”
在宫女、内侍的眼前,吃下肉片的猎狗突然哀嚎打滚,暴毙在献公脚边。
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让胆小的丫头发出惊叫声,献公震撼忘言,半晌才如梦初醒。
骊姬失声道:“我不敢相信昨肉有毒!”
再令人将酒灌人死囚口中,情况如出一辙,中毒的囚犯惨叫一声,马上七孔流血,死状甚惨。
“天哪!”骊姬脸色惨白。“是妾误君!太子设此毒计,是因妾而起,妾罪该万死,请国君以此酒祚赐吾母子,以消太子之恨!”她哭倒在献公怀中。
晋献公的怒火如雷霆万钧,怨声咆哮:“来人!甭今日苦不诛杀逆子,誓不为人!”
晋国的天空风起云涌,蓄谋已久的骊姬党羽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改朝换代,安享荣华。
献公令东关五为主将、梁五为副将,领军声讨曲沃。
事出仓卒,宫中元老狐突谏止不及,只有派遣心腹星夜驰报申生。
“太子足智多谋,善用兵众,请您早做准备,迎战东关五、梁五,以保己身!”来使喘息道:“微臣愿放犬马之劳,前往蒲、屈两地向重耳、夷吾两公子搬求救兵。”
申生闭上双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申生无能才获罪于君父,岂可再连累两位兄长同人逆名?”
“这明明是骊姬在酒祚中下毒,请太子书状辩白,毋束手赴死,徒令小人得志猖狂!”忠心耿耿的侍卫沉痛地说道。
“君父宠爱骊姬,非她随侍寝食不安;我如果答辩却不获采信,反而又添欺父之罪;就算厘清其相,君父爱骊氏未必加责,反而伤召父之心不如我死!”
“太子三思!无过而死是愚孝!”太傅杜原款厉声喝止。
“申生并非无过。”他摇头说:“得罪君父另有他事,骊姬计谋只是星火燃原。”
花琉申生沐浴整冠,神情肃穆庄严,从容赴死的决心令众人哽咽流涕。
焚香入座,申生为书答覆狐突。
申生有罪,不敢惜死。然君老子幼、国家多难,只求您努力辅国,申生虽死犹安,受您庇护实多,徐图来生再报。
“太子自杀了!”
恶耗,像野火般燃烧著晋国上下。
“苍天不仁!”深宫大内哭声震天,连草木也含悲。
“晋国亡矣!”黎民百姓也为之悲愤涕泣。
“国君年老昏愤、误信侵贼,活生生地坑杀贤德太子,冤哉!”
“重耳、夷吾两公子也逃亡了,这个国家要大乱了!”
不!这不会是真的!
花琉双手掩住了嘴唇,眼眸惊惧地睁大,她的瞳孔收缩,身躯因颤抖而摇摇欲坠。
“少姬!少姬!”她的贴身丫头含泪呼唤:“您节哀顺变!”
“不!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她抓住侍女的手臂追问:“你说呀!”
一直被瞒著的花琉震惊心碎地听完始末。
她的姊姊如何涂蜜引蜂,如何结党营私、中伤申生,如何在酒祚中置毒构陷步步为营,欲置申生于死地!
花琉茫然失神,我错了!是我的懦弱隐忍、姑息养奸,才让他含兔而死!五年的孤寂煎熬、两地相思,仍不能平息姊姊的怨怒。
“是我害了他!”
哀莫大于心死。
深受打击的花琉崩溃了,她不再有求生的意志,不吃不喝、不闻不见,世间所有繁华美景化为一片空白。
将车子托予真君抚养,她全心求死。
隆冬酷寒,皑皑白雪覆盖了一切丑恶,缠绵病榻的花琉性命如油灯将灭。
今年的冬雪特别森冷,焰璃怔然地想着。
发著高烧的花琉睁开迷蒙双眼,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劝告:“姊姊请保重。”
死亡,像黑色丝绒般包裹住花琉品莹剔透的心灵,埋藏所有悲伤。
不论千年、万年,等待另一次轮回,绝不让此情此冤再一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