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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期的相处,他们更了解对方,他们一抓到时间就说话,能聊的、该聊的,他们一件也没错过。
这期间,童昕、辛穗、小语都来看过她,英丰和她们也建立起淡淡友谊。
“你的室友都很可爱,我尤其欣赏童昕的坚强冷静。”英丰说。
“我以为你只看得见她的冷艳,没想到还看得见其他。不过她的坚强冷静是保护色,并非真实。”她的话中带着醋意,回报他乍见童昕时的怔愣。
“保护色?女人都要用保护色来不教人看透吗?”
“我看过一本书,书名是‘为自己出征’,里面描述一个武士,他有一件代表着荣誉、智慧和功勋的盔胄,他时时穿着盔甲,连睡觉时都不肯脱下来。后来他最亲近的妻子、孩子厌倦了对一件铁衣说话,开始跟他冷战;于是,他决心脱去盔甲,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再脱不下。
最后武士踏上旅程,在寻求真理之道中,将盔甲慢慢脱去。
我想,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件这样的盔甲,保护着我们不受伤,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让胄盔挡住自己的真心。”
是这样吧!当年他的敌意就是一件带着棱刺的盔甲,伤了自己也刺伤别人。
“童昕的坚强冷静是为了保护什么?”
“保护她的心,保护地不教人知的爱情。她爱上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男人,一个不小心,就会伤痕累累。”
“这种爱情很辛苦。”
“是辛苦,但是她收不回了。”就像自己的爱情,明知道没有指望,却总在他几度温柔后,希望又悄然升起。
“那个天真却又敏感的小女生呢?她也有保护色吗?”
“你说的是小语,她的天真和辛穗的娇憨傻气一样,都是保护色,保护着她们的爱情。她们心爱的男人不爱她、爱别人,为争取留在他们身旁的机会,小语和辛穗隐瞒起爱情,骗男人,自己是他们的妹妹和朋友。很苦,但没管道申诉。”
“她们选择太辛苦的爱情。”
“所以我们的公寓叫单恋女子公寓,不过,我要反驳一句,不是她们选择爱情,而是爱情选择她们。”如果人能选择爱情,每个人都情愿一帆风顺。
“单恋女子公寓?换句话说,你也有段单恋情事,是我不知道的?”
“不,你知道、一直知道,只不过不想承认。”她幽幽叹息,他承认否又如何,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争取。
她的话让他震惊,莫非她心里还爱着他?是吗!他可以不顾一切取她?他们之间还是有机会?这个讯息让他兴奋莫名,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机会啊!“小优”
“别一脸恐慌,那已经是过去式,自从你正面答复我,不爱我,我慢慢把爱情从你身上收回来,我知道你喜欢蜜秋姐,知道你们将要结婚,不会当个破坏者,你别太担心。”她的盔甲挡去预设的伤害,也挡住她的心。
饼去式没错,她已不是他记忆中的小优,她成熟自主,她有足够条件吸引男人,她不用为这个伤她一辈子的男人,再哭红一双亮眼。
她的爱已悄然离开,她的情已随风消逝,他们失之交臂。“小优,我希望你快乐。”
“我看起来不快乐吗?”她反问。
曾经,她是快乐的,在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年,在她成为他的女人那两年,一二三,只有三年,她的快乐短暂得叫人心怜。
“是的。你不快乐!”这话不是指控,是心疼。
不快乐,自找的,一样没有申诉管道。“我但愿自己快乐,也许再过一阵子吧!”等脱去肉体俗身,成仙成佛,再无苦难菩提。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曲解她的意思,以为她还在为母亲的骤逝,调适不过。
“去哪里?”歪着头,她不反对。
“淡水,现在去正好赶上那里的黄昏,精采的云霓、美丽的霞光,会让人忘却很多烦恼,然后,我们再到渔人码头去吃海鲜。”
“渔人码头?上次去,我没看到”上次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听说刚建好不久。”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张开手,她大大方方等他的怀抱。
抱起她,他在耳边轻喃:“这次,不带轮椅。”
“这样我会行动不便。”松开长发,倚在他的肩,于优要当他的人鱼公主,也许,人鱼公主将成为海上泡影,但她不悔,因她拥有他一段。
“我抱你、背你,我充当你的轮椅。”
醇厚的嗓音蛊惑她的心志,这一刻,他又是她的亲密爱人。
“不累?”她舍不得他累。
“不怕累。”也许过了今天,也许错过这回,他们再没有机会相亲。
“我会牢牢抓住你,不让你把我随处扔弃。”这句话是替十年前的小优说。
“我是好公民,不会随手乱丢纸屑。”他的思路没和她接上线。
“你如果要放手,通知我一声,不要让我摔得鼻青脸肿。”这句话,为五年前的自己说。
“不放手,再不放手”说这话时,他忘记蜜秋、忘记过往,只想从头来过。模模糊糊的想法在脑中一瞬即过,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无踪。
命令令
一九九六年深秋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他二十七岁她二十三岁
小优做复健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勤快,几年下来,她拿起拐杖已经能够走得很稳。
可是,在人前她仍坚持坐轮椅,你可以说她虚荣,也可以说她缺乏自信,总之,她紧守住这个秘密,要等英丰回来,给全家人一个惊喜。
这五年,储英丰拿到博土文凭,并经常性地参与世界各地的巡回表演,在国外,他已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奏家。
听说,最近他正忙着筹备工作室,准备录制一系列的古典音乐选辑。
五年内,他回国几次,时间不长,再扣除应邀演奏的天数,他和家人相聚时间其实不多。
每次回国,小优均在储睿哲的协助下,搬人附近饭店,直到他回美国为止。换言之,他们已经整整五年没见过面。
他一走,小优就要追问起大家,他有没有问过她?但答案年年相同,他没问起她,连一次都没有!
她想,他不提她、他忘记她;他却想,她恨他、她躲他。
小优有自己的固执,一方面,她不顾让英丰看见残破的自己;另一方面,她要他回来是出自心甘情愿,而不是出自罪恶感,她从不想在他身上获得弥补。
于是,他们年年错过、年年失望。
英丰以为小优对自己断了念头,以为她的爱已在岁月增长中消失,却没想过,她正在为自己努力,努力给他一个健康的于优。
汗濡染的背脊,她一回回在铁竿边来回走动,终有一天,她要不靠任何外力站起来。
“于小姐,上个星期的检查报告出炉罗,江医师请你去找他。”
“谢谢,我会的。”
于优是个最认真的病人,她几乎天天都到医院报到,为那双腿而努力,整个医院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复健科有个美比精灵的病人。
前阵子,她发现自己手上有一些红色斑点、精神倦怠、肌肉酸痛,晒过太阳就会严重些,其余的没什么太大感觉。于是挂了号,做检查。
“别太辛苦,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别太勉强自己。”miss毛走来,递给她一杯水。“我想早一点站起来。”
英丰拿到博士学位,是不是要回国定居,她不清楚。但怀抱着希望,她要在那之前站起来。
“听说你以前是个舞蹈家。”miss毛拿来热敷袋在她腿上热敷。
“谈不上是‘家’,只是学过舞蹈,跳得还不错吧!”
“所以,你有很多的沮丧,想快点重返舞台?”
“也许”不置可否。她的舞台在他面前,哪一天她才能在他面前做完美演出?“不过,过度或不及都非好事,我相信以你这么认真的态度,一定能够再站起来。”
“谢谢,但愿如此。”
“今天做到这里,先去看看江医师吧!他很期待你呢!”她暧昧地一眨眼。
“别开我玩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本院的单身医师都很期盼你上门去看上一看。”
“那我全身上下要生多少病啊!你在诅咒我?”于优也和她开起玩笑。
“那可是本院之福,到时,我们会封你做院花。”推着于优,miss毛在电梯上按下三楼门诊。
命令令
没等阿强来接,于优独自招来计程车,一路往淡水走。
淡水河面上波光粼粼,夕阳的彩光照映在上面,投下无数枚金币。
红斑性狼疮,这种病江医师的话在她耳边旋绕
“sle患者的免疫系统,会误把本人的器官当作外来病源,胡乱攻击一番,它会在体内产生免疫抗体,对抗皮肤时,皮肤就红红烂烂的;对抗肾脏,肾脏就坏掉;对抗关节,关节就红肿到最后”
最后她不敢去想“最后”
怎么她的感情笨,找不到真正能依托的对象,连她的免疫系统也笨得可以,竟会敌我不分?医生说:“这种抗虐疾葯物会减少症状,但常见的副作用是恶心呕吐、或视力模糊、出现黑点,但症状严重时,就要服用类固醇了,吃了类固醇会月亮脸、糖尿病、白内障、水肿、会性情大变”
天!怎会有这种病,不医是病,医了还是病?会不会是误诊?不过是胃口差,她食量本就不大;不过是肌肉酸痛,以前她练舞练得过度,也会酸酸痛痛;不过是长了几个美丽的蝴蝶斑人人都说她长得漂亮,连长的斑也比别人漂亮对啊!就是这么简单,医生想得太复杂了。
可是,她血液里的“抗细胞核抗体”要怎么解释?为什么她尿液里白血球、血小板的数目减少?为什么美丽的蝴蝶会飞到她身上?靠坐在轮椅里面,她好想哭,捂起脸,疲倦呵哥,你在哪里?可不可以回来,借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靠?天和地在她面前连成一线,路全封死了,不论往哪个方向都是断崖,她能怎么办?往下一纵,命终结,苦断线。
真这么简单就好,她死去,妈妈呢?生命是妈妈给的,她不能私自结束,只能等天来收
再苦,要熬!再痛,要撑!再难过她不怕,只怕没人可依靠。
命令奇
回到家,于优挂起笑,不要让别人替她操心。
“小优,你回来了!妈妈告诉你”妈妈一见她,连忙招呼。拦截下妻子的话,储伯走到她身边。“阿强到医院接你,护士小姐说你自己搭计程车离开,发生什么事情了?”
储伯眼底有着忧虑,他在担心什么?“我心情不好,去淡水走走,那里夕阳很美。”医生说她不可以晒太阳夕阳是她的极限,因此,她的阳光王子已和她失了缘分
“下次心情不好,告诉储伯和妈妈,我们陪你去,再不让阿强送你。”
“我让你们担心了,很抱歉,下次我会注意。”她仍然乖巧,一如多年前。
“那就好,我们吃饭。”推着她,储睿哲往餐厅走。
“我胃口不好”“多少吃一点,你已经好几天没吃好睡好,是不是复健得太累,还是感冒了?”淑娟碰碰女儿的额头。
“好吧!我吃一点。”点点头,依了妈妈,她还能再顺妈妈多少次?她没有半分把握。
“妈妈告诉你,今天英丰打电话回来,而且他寄回来的信下午也收到了。”
“他要回来吗?”回来吧!哥,我好需要你的肩膀。她在心底呐喊。
“暂时没办法,他下半年度还有几场演奏会。”
“哦!”很失望,不过,她早习惯在他身上拜访失望。
“不过他订婚了,你未来的嫂嫂叫康蜜秋,是个钢琴家,听说这几年他们在舞台上配合的很好。你看,这是他们的订婚照,是你胡阿姨主持的订婚礼。”
晴天霹雳!
颤巍巍地接过照片,她崩溃!咬紧牙关,不哭,不在妈妈面前哭,苦她一个、伤她一个足够!她不拖妈妈下水。
“嫂嫂很漂亮。”递回照片,她转头跟储伯求救。“储伯,我真的好累,让我休息一下下再吃饭好吗?”
“好,我送你上楼。”抱起继女,心酸不舍,一个这么乖的好女孩为什么总有吃不完的苦头?泪湿透他的衬衫,她强抑住哭泣。那年他的猜测全是真?走上楼,放她上床,只有一秒,她抹去眼泪,挂起笑容。“储伯,我没事的,真的,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难过别忍着,痛痛快快哭一场,心情会好一些。”他的大掌抚着她的背,像和煦春风,暖暖地拂过她的心。
“储伯,下去吧!不要让妈妈等太久。”
在这时候,她还要担心妈妈等太久,她的体贴让人心疼。“英丰也许让我把那件事告诉他,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孩子”
“储伯,哥不需要对我负责任,你别胡思乱想。”她阻止他的想法。
用责任留住他的心?不!当年她放手让他自由,没理由在事隔多年后,用道义责任为绳,将他捆绑在身边。
“告诉储伯,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我会为你尽力。”
“我我想搬出去,在这里我无法疗伤。”死心、死心!
她的心必须死绝死透。
“你并不方便”
“可是我想脱离,我想逃,住在这里,我永远都没办法忘记”
虽然,逃得了这里,未必逃得了自己的心。但离开这里,至少她能隐瞒起自己的病情。
心爱的人不爱自己,这种痛储睿哲懂,当年他陷在这种苦痛中,无法自拔,要不是淑娟,他这辈子将要这样过下去。也许,这是他帮小优的唯一方法。
“好吧!我来说服你妈妈。”他承诺。
“储伯,要记住我们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再叮嘱一次,她不放心。
“我懂,你不要妈妈再为你担心。”
“储伯谢谢”笑持续到他离去,棉被蒙上,她尽情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