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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双双不是安慰柳妈妈。</p>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p>
柳这个姓啊……</p>
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她还真的有些厌了！</p>
不过，当务之急是柳妈妈和那个男人的事儿。</p>
虽然不想让心结颇重的柳妈妈多想这些事情，但有些事情却一定得让她知道。</p>
柳双双垂了下眸子，“妈，您快点好起来吧，我寻思着也差不多该找过来了。”</p>
找过来？</p>
柳妈妈怔了下，脑子里头嗡嗡响。</p>
好半天才慢慢的转悠过来。</p>
她揉着头，用力的揉了两下眉心，声音还是有些沙哑，</p>
“你是说你爸？”</p>
“他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p>
“……行，那个男人，你说，他会过来？”</p>
柳妈妈自己都不知道，她语气里头或多或少还存了那么一丝丝的幻想。</p>
以及，期望！</p>
柳双双也不说，她心里头可是清楚的很，</p>
就自己那个爸啊。</p>
如果说以前在村子里头那么多年身上尚有几分人性和良心所在。</p>
但这么几年在外头闯过来，早就成了个唯利是图的性子！</p>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有奶就是娘！</p>
估计，那个年轻女人是他能抓到的最发孤筹码了吧？</p>
怎么可能会放手？</p>
只是柳双双心里头却还是有些疑惑，上一世，自己这个爹另娶出现的时间还得往后好几年呢。</p>
而且，也不是和这个年轻女人啊。</p>
难道是她重活了一回，连带着也让柳强随着被改了些命运？</p>
那么，她妈呢，东子……</p>
眼底掠过一抹坚定——</p>
只要她在，她妈也好，东子也好，肯定会越来越好。</p>
也不知道是柳妈妈自己想通，还是柳双双劝说她的话起了作用。</p>
第二天柳妈妈已经开始自己下床，还在院子里头多转了好几圈。</p>
也开始和大家一块吃饭。</p>
这让柳双双松了口气，</p>
只要能想通就好！</p>
更高兴的自然是柳向东。</p>
饭后，他抱着柳妈妈的手臂，眼圈通红的仰着小脑袋看她，</p>
“妈妈你终于好了，你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担心死了。”</p>
他不小了，知道生病治不好的结果是什么。</p>
光去年他在村子里头就见过好几个老人就这样一病不起。</p>
最后被好些人抬着埋到了他们村西边的坟地里！</p>
柳向东抱着柳妈妈的手臂，“妈妈，你快点好起来，我害怕。”</p>
他怕再也看不到柳妈妈，怕柳妈妈的病治不好。</p>
怕她也和村子里头的那几个爷奶一样，一去不复返，被人放到棺木里头抬出去下葬！</p>
“傻儿子，妈这不是好好的吗？”</p>
柳妈妈心疼小儿子眼里头的惶恐，拍拍他的肩，</p>
“前不久是谁和妈说自己是小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来的？”</p>
柳向东抹了下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傻笑，</p>
妈妈取笑就取笑呗。</p>
反正他妈好好的，他就高兴！</p>
安老爷子看到柳妈妈这样也暗自松了口气，</p>
能想通就好！</p>
虽然他觉得柳妈妈的命是有点苦，但这世上的生活谁又是容易的？</p>
再说，她还有这么一双好孩子呢。</p>
多聪明乖巧啊。</p>
换成他，光看着这两个孩子再多的苦难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p>
日子在继续。</p>
转眼正月就将过完。</p>
一月二十八。</p>
柳妈妈一大早和还没有开学的柳双双去了包子铺。</p>
想着今个儿是年后的头一个大集。</p>
她们这边也得多准备些才是。</p>
包子上笼，小米粥慢慢的熬……</p>
等到早上七点左右，人流量慢慢就上来了。</p>
柳妈妈也赶紧的打起精神忙碌，没一会儿也就把那些个破事儿给抛到了脑后！</p>
一天的忙碌下来，柳妈妈坐在小板凳上数钱。</p>
毛票一大把。</p>
柳妈妈却是数的高兴极了。</p>
一张又一张的数，眉眼弯弯的笑。</p>
“妈，看到钱就什么都没有，只余下高兴了吧？”</p>
柳双双把一侧的几个碗筷收拾好，回头看到柳妈妈坐在那里傻笑的样子笑着走了过来。</p>
“你这孩子，还打趣起你妈来了是吧？”</p>
柳妈妈把钱贴身放好，抬头朝着柳双双温柔一笑，</p>
“妈啊，是想通了，这别人好还是不好的啊，都不如自己好来的实在！”</p>
“妈，你还不如说不如咱们自己努力赚钱来的最好！”</p>
“哈哈，这话说的对。”</p>
母女两个看着外头这会儿没啥人，就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的收拾东西。</p>
就想着一会儿早点回住处。</p>
柳妈妈有些担心柳向东，“你说东子在家里做什么呢？”</p>
虽然觉得安家祖孙两个都是好人。</p>
对自家儿子也很好。</p>
可还是担心。</p>
中午的时侯柳妈妈还特意抽时间回去煮了顿饭呢。</p>
安老爷子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让柳妈妈不用特意回来，他和安南自己随便吃点就好。</p>
柳妈妈回来和柳双双说这些的时侯一脸的感激，</p>
“双啊，咱们可真是遇到了好人呢。”</p>
“嗯，我也觉得是遇到了好人。”</p>
柳双双想起自己最初拦住安东车子的事情，不禁眼底闪过一抹笑意。</p>
换成了别的人，不见得会有现在的结果！</p>
不，不是见得。</p>
应该是肯定不会有。</p>
眼看着就是四点多，这会儿才年后没多久，天还是黑的很早的。</p>
金乌西斜。</p>
柳妈妈把最后的东西收好，关门，</p>
“双双咱们走了，回头你弟怕是在家里头待急了。”</p>
只是母女两个才走了几步就被前头黑着脸的人给拦下，</p>
“徐凤，咱咱们两个好好谈谈。”</p>
徐凤，柳妈妈的名字。</p>
经过上一次的初见，一场大病过后，柳妈妈再看到柳强也算是能勉强平静下来。</p>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p>
她用力握紧柳双双的手，后退几步，一脸警惕疏离的看向柳强，</p>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p>
“你之前都说不认识我们了，那也请你现在照样不认识我们。”</p>
顿了下，她用力的闭了下眼，“我以前就当是被狗咬了，以后你是死是活的我们不管，我们娘三的好坏也用不着你来安排，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和你没有半个字的话可说。”说什么啊，不外乎就是翻来复去的那些事儿。</p>
以前她心里头多少还存了口气儿。</p>
一心想着找到这个男人，见到这个男人好好的和他说道说道。</p>
可用女儿的话来言吧，这多浪费时间精力口水啊。</p>
有这功夫的，她们多赚个一块两块钱，多卖个包子招呼个客人不好吗？</p>
“徐凤，我知道你对我心里头不满，怪我，可可当初那不你也有错吗，不能全怪我不是？”</p>
柳强说这话的时侯语气低沉，无奈。</p>
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被柳妈妈的某些过错给逼着离家出走似的。</p>
柳双双眉头轻轻拧了下，扫了眼她这个爹，</p>
上一辈子就是这样的厚脸皮。</p>
自己重活一世，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却是永远的一成不变！</p>
柳妈妈冷笑了两声，“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当初我也有错，我让你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了吗，我让你追着别的女人跑了吗，还是我让你在外头一去几年不回家，再回来又娶一个女人带个儿子？”</p>
“要我是你，羞都羞死了。”</p>
脸皮果然和自家双双说的那样，比城墙都要厚！</p>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p>
柳强一脸的不满，摇着头，好像柳妈妈变成了什么不堪忍的存在。</p>
他看着柳妈妈，“以前你的脾气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我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也是被逼的，再说金莲，当初我我那是在外头出了事儿失忆了，对，失忆，我记不起事儿了，后来我和金莲相爱就结了婚，我我这不是一想起事儿就回来了嘛，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娘几个，可是徐凤，这事儿已经是这样了……”</p>
“所以，爸就一口咬定不认识我们，不记得我们？”</p>
柳双双在柳妈妈身后翻个白眼，语气讥讽的一声轻呵，</p>
怎么不说她们根本不存在？</p>
哦，对了，人家是没说不存在，但却直接往自己头上戴了顶绿帽子！</p>
“你要不要脸，你竟然在那个女人面前说东子……”</p>
“他是你亲儿子啊，要是他知道了你这个当爹的不认他，还骂他是没爹的野种，他不知道要有多难过！”</p>
“柳强，你真不是人！”</p>
柳强站在那里听着，心里头有几分的暴躁和郁闷，</p>
早知道他就不回村了啊。</p>
一心想着衣锦还乡，却忘了他娘那几分的本事。</p>
说什么解决了。</p>
解决个屁！</p>
“妈……”</p>
柳双双站在柳妈妈身后，轻轻的拽了下柳妈妈的衣角，</p>
生怕她一时骂的兴起一激动再出个意外啥的。</p>
柳妈妈回头看了眼柳双双。</p>
因为激动愤怒而通红的双眼撞入自家女儿黑葡萄般的清澈双眸中。</p>
她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p>
愤怒的情绪一点点的褪下去。</p>
理智回归。</p>
她抿了下唇，抬手拍了下柳双双的手，</p>
“妈没事儿。”</p>
回过头，她一脸认真的看向柳强，</p>
“咱们两个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你走吧。”</p>
话罢，她牵了柳双双的手，“双双咱们走了。”</p>
“徐凤，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吧？”</p>
“我和你没啥好说的。”</p>
说什么？</p>
说自己这些年来的苦？</p>
说她被柳妈妈欺负，被他们柳家人的看轻和怠慢？</p>
没这个必要！</p>
“那那你等会，我我还有事儿要说呢，哎，你别走那么快。”</p>
柳强几步跑过去拦住人，一脸的不快，“你不听就算了，我想来想去你终究是他们两个的妈，好歹咱们也在一块好几年，这几年你在家里头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我给你一百块钱，你你这个包子铺就别开了。”</p>
一个女人出头露面的，对着男人笑来笑去的。</p>
像什么样子！</p>
他倒不是嫉妒或是心里头还对这个女人有什么。</p>
只是觉得这铺子啊，还是关了的好！</p>
“你别说了，这事儿不可能。”</p>
柳双双还在竖了耳朵听她妈怎么说这事儿呢，一听柳妈妈的回话。</p>
一颗心就那么咣当的落到了实处。</p>
还好，她妈这不也没那么傻嘛。</p>
“你的钱我不要，我们娘三的生活也不用你管。”</p>
柳妈妈准备绕过柳强回家，</p>
这都耽搁了十分钟了吧，也不知道东子在家里头等急了没有。</p>
“我说你这个女人，你非得这么倔是吧，你带着两个孩子不是很缺钱吗，我我听娘说那个小子还还是个残疾，你看，你也嫌他不好带不让他出来见人吧，你就别倔了，我给你一百块钱，你们也能花用不少时间了……”</p>
“一百块钱花完以后呢？”</p>
柳双双眉眼淡定的上前，朝着柳强笑了笑，</p>
“爸，幸好你这几年没在家，东子没看到过你，和你更没什么感情。”</p>
不然，那孩子怕是对这个爹会更加的失望难过吧？</p>
就这么个德性……</p>
“你让我妈把这个铺子关了，无非就是怕哪天再和那个女人撞上，或者是觉得我妈在这开铺子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对你肯定是没什么好，可你怎么不想想我妈为了开这么个铺子花了多少的心血，她吃了多少苦才有现在的暂时安稳，就因为你一句话她就得放弃这个赚钱的营生？”</p>
“哪怕你是我爸，我也想替我妈问一声，你凭什么？”</p>
柳双双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开口的话愈发的讥讽，“就凭，爸你生了我们从不曾养我们，就凭，爸你在我妈有我们姐弟两个的时侯损失了一颗，哦不，是两颗精子吗？”</p>
啪。</p>
一脸难堪的柳强抬手一巴掌甩到了柳双双脸上。</p>
柳双双是没防备。</p>
柳妈妈是，没想到，同时更加的惊呆起来，</p>
“你你竟然打她？”</p>
柳强脸色铁青，抬手指着柳妈妈，“我打她都是轻的，你听听她刚才一个女孩子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啊，这是一个女孩子说的吗，你这个当妈的这些年就是这样教她的吗？徐凤，你这个黑心的女人，我就知道当初我离开你是对的，你……”</p>
砰。</p>
柳双双刚才一直拎在手里头的小面板直接砸到了柳强小腿上。</p>
疼的他嗷嗷的。</p>
“逆女你在做什么，我是你亲爹。”</p>
柳强小腿是真的疼，半响动不了一下。</p>
柳妈妈也被吓了一跳，“双，双双……”倒不是不能打，但是好歹不能双双打啊。</p>
这女儿打亲爹。</p>
传出去多不好听？</p>
柳妈妈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反应慢，软弱。</p>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她一定要抢在自家女儿面前才行，</p>
坚决不能让女儿背上一个打亲爹的坏名声啊。</p>
柳双双不在意这些。</p>
她只是看着暴跳如雷，好像要扑过来打自己一般的柳强，耸耸肩，“抱歉，刚才手滑了，你也知道，我们这没爹教没爹养的，打小苦日子过惯了，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儿，这力气啥的肯定没那么大，东西太重一时没拿稳，对不起啊，不过下次你可得记住了，可不能再这么的往前凑个不停啊，这可是经验，得牢记。”</p>
牢记你个……</p>
尼玛！</p>
柳强想骂人，好歹想起眼前这丫头是自己女儿。</p>
深吸了一口气，他满脸阴霾的看着柳妈妈，“这样的话，你是打算一定要和我做对，非得让我不好过了是吧，行，你不关铺子，想要开着这个铺子不外乎就是想要让我不好过，隔应我是吧？不关就不关，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这铺子撑几天！”就凭他，还弄不垮这么个包子？</p>
柳妈妈不傻，一听这话气的全身直哆嗦。</p>
骂？</p>
不，她已经懒得再骂这个男人。</p>
双眼在两侧寻摸了一下，两步抄起脚下搭棚子滚出来的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棍子对着柳强劈头盖脸的就打。</p>
别说柳强，就是柳双双都没想到柳妈妈这一手。</p>
不过……</p>
真特么过瘾呐！</p>
眼看着有人围过来，柳双双想也不想的大喊，“妈，妈你别拦着，就让我爸打死我得了，他这么多年抛弃咱们不闻不问，回来带了新的弟弟回来，不喜欢我们姐弟我我理解，他是我爸，只要不打死我，我我不怕疼的，呜呜，来人呐，我妈要被人打死了……”</p>
她一边哭一边喊。</p>
气的挨了几棍子的柳强脚下一崴，后背硬生生被柳妈妈又多抽了三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