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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骥风。”颐宁喊着他的名。
“嗯?”他轻搂着她柔软的娇躯,两人双双倚在床头。
“骥风”她窝进他怀里,又喊了一声。
“想说什么?”勾起她的小脸,他望着她那张刚温存过,闪亮着粉红色泽的诱人脸蛋。
天,失去她,他一定会疯掉!
“我只想多喊你几声,天亮之后,我就无法再喊了。”她垂下螓首,藏住自己快要淌落的泪,挤出一丝笑容再次望着他“还记得,你曾允我三件事?”说时,她的目光又瞟向他垂挂在椅背的外衫,上头正垂着一只流苏穗。
“记得。”他半瞇着眸,望着她那张强颜欢笑的脸蛋。
“第一件我已经向你索了,你也依约一直佩挂着”
“佩挂它跟约定无关,而是因为它是你做的。”他收拢双臂,将她牢牢箝于怀里,低喃地说:“过去的我不该活在上一辈的恨中,漫无目的的将恨转移给你。原谅我,颐宁,我真的喜欢它,很后悔曾将它扔进池里。”
“我从没恨过你。”她露出一抹最真切的微笑“只是有点儿自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不好,是因为我不漂亮,还是太笨了,还是”
他咬住她的小嘴,抵着她的唇说:“你太美了,美得连皇上都吃味,纯真的让人心疼,一点儿也不笨。”
“听你这么说,我已了无遗憾了。”她抬头望着他俊朗的面容“本来还有两件事要一并给你讨来,但是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来,就暂时跟你讨一样,你一定要做到喔!”
“好,你说,我一定做到。”他凝起眉。
“不要忘了我。”她凝睇着他的眼,深情款款的说:“千千万万不要忘了,即便恨我,也不要忘了我。”
“傻瓜,我已经恨了你十多年,累了,也倦了,已不想再恨了。而且,既然恨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骥风嗓音嘶哑,眸心一黯,心底那复杂的情绪直翻涌不褪。
“那就好。记得,要找位好姑娘完成终身大事,如果你喜欢柳姑娘,就将人家迎娶进府,不要再与小红藕断丝连了。”说到这里,颐宁不免心痛一下,她想大方些,但毕竟身为女人,对爱情是唯一小器的。
“小红?”
“她已被皇上封为常在,这几天经常来向我炫耀与你之间的暧昧,说你们前两天还常在一块儿。”她小手抓着衣襬,惆怅不已。
“她胡说!”骥风扣住她的肩“你进宫之后,除了你我不曾找过其他女人,你信吗?”
她深吸口气,悸动地说:“我我信。但我觉得疑惑的是,她似乎知道我所爱的男人是你,直要我承认呢!”
“哦?”骥风瞇起眸“这么说来,很容易就能拆穿她的企图,她根本就是想害我,或许这跟穆侯爷有关。”
近来他发现穆.克里经常往关外跑,曾有不人向他报告,说他有串通蛮夷的嫌疑,看来疑点倒是挺多的。
“那你要多小心,别让我一直忧心着你。”颐宁倚在他怀里“一定要多照顾自己。”
“你为什么老是忧心着我,你自己呢?”骥风受不了了,他起身立即穿衣“我要去找皇上,当面跟他说清楚,我想他不至于是个情理不分之人。”
“不要”她裹住身子,追上前拉住他“不要去,我求你万万不能去,是你告诉我,伴君如伴虎,你怎么知道皇上现在是不是一只凶狠的猛虎呢?”
“但总得赌一赌。”他瞇起眸。
“若输了呢?是不是要姐姐和哥哥们一个个陪葬?到时我会恨死自己,我一定会死给你看。”颐宁的表情相当坚决,让他猛然愣住,无法反驳。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你一人承担?”骥风沉重地望着她“是我,当初是我把你送进这座深宫,该死!懊受过的人是我才对。”
一思及此,他内心便充斥着“悔不当初”四字。
“那就由卿为君受过吧!”她笑着转首看着窗外薄曦“天就要亮了,你赶紧回去吧!”
“颐宁!”骥风冷凝着嗓喊道。
“今生无缘只盼来生。回去吧!如果让小翠发现你还留在我房里,那就不好了。”她露出最苦涩的笑容,与他就只相隔三步之遥,却将要咫尺天涯。
他紧紧盯视着她良久,眼底慢慢出现浓热的泪雾,双手一握,他便迅速转身,离开她的眼,离开了怡仁苑。
颐宁全身不住颤抖,最后她双腿一软,朝地上猛地跪下,垂首自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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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厚氅、雪貂鞋,颐宁在大内总管李公公与数位大臣的送行下,在半带喜庆与半带哀伤的气氛中代替大清,远嫁至漠南蒙古。
一路上,由数位武艺高强的大内高手担任护卫,沿途护送。
“格格,愈北方就愈冷了,来,喝口热汤。”小翠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防寒布,里头藏着一个紫纱壶,壶里有她事前准备的养生汤。
“好。”颐宁拿过壶喝了口,顿时让心口的凉沁温暖不少“小翠,你也喝些吧!”
“奴婢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她摇摇头,迅速捆扎好。
颐宁伸出小手握住她的,对她笑一笑“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要再有主仆之分了,快喝些,你手都凉了。”
“格格!”她心口一热,跟着点点头,打开它喝了几口。
“还要多久才到呢?”蒙古路遥,一路上又积雪甚高,马车寸步难行,必然会延误不少时间。
“谁知道?这就要问问马车夫了。”这次载送他们的马车夫可说是精挑细选的,经常游走于两地之间,对这段路是再熟悉不过。
说完,小翠便转过身打开帘子对马车夫问道:“阿万叔,还要多久才到得了蒙古呀?”
“嗯,可能要近一个月,这段日子要让格格多委屈一些了。”马车夫着实也为颐宁不舍。瞧她这么一位可爱漂亮的小姑娘,竟要嫁到这么远的地方,谁会舍得呀!
只是现在这世代这么乱,还真不得不委屈她了。
“还要这么久?”倒是小翠有些不耐了“那不就成天要坐在马车上,晃得直想吐?”
“放心,我阿万叔驾车是最平稳的。”他呵呵一笑。
小翠这才无趣地拉下帘子,回身坐定“格格,还要一个月呢!”
“我听见了。”颐宁笑了笑,跟着闭目养神。
“对了,格格,有件事我要先跟您提一提。”外头的阿万叔突然说。
“好,你说。”颐宁上前,透着窗听他说。
“约莫在抵达漠南的前三天,将会经过一个峡谷,那就是著名的腊月黑暗峡谷。”阿万叔眉头轻蹙,接着又道:“平常它看来是和普通峡谷一般,但是像这种腊月季它会被大雪淹没,稍有不慎便可能坠落谷底。”
颐宁本就不想活着去蒙古,对于阿万叔的说词是完全无动于衷,可是小翠就紧张了“阿万叔,你不是老手吗?该知道怎么度过峡谷吧?”
“不,马车完全不能通过,你们得徒步前进,我也只能将格格送到谷口了。所以先告诉格格,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只送我们到那儿!”小翠开始紧张了。
“对,还请格格见谅。”阿万叔朝颐宁点点头。
“既然是环境所致,马车无法通行,又怎能怪你?没关系,在峡谷之前就麻烦你了。”颐宁说完,便回到位子上。
“格格,您不紧张?”小翠愕然问道。
“有这么多高手护卫,没关系的。”颐宁笑着安抚她,突然她眸子一亮“对了,你随马车夫一块儿回京好了。”
“什么?这怎么成?”她直摇头“格格,您以为小翠贪生怕死?不,我不怕,我只要和格格在一块儿就不会怕。”
“小翠,我是说真的,在那儿我不需要人伺候,你还是回去吧!”颐宁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这些话就够了。”
“不,我还是坚持要跟您一道。”
“唉!真说不过你。”颐宁逸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格格,您您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她的平静让小翠心里直觉发毛,好像她有什么打算似的。
“心已死,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勾唇一笑,骥风不在身边,就算活着也只剩空虚。
“您还在想他?”小翠猜测。
“你可有喜欢的人?”颐宁转向小翠那张陡转嫣红的小脸“我猜,一定有的,对不?”
“格格,您真厉害。”她耸耸肩“虽然我喜欢他,可人家并不一定喜欢我。况且进了宫,真的是再见一面也难。”说到这儿,她眸子突然张大了“我懂了,我懂得格格您为何会这么难过了?”
“那就对了。”颐宁紧握着她的手“你有机会的,如果可以,还是快走吧!”
“别再跟我说这些。格格,我不吵您了,您歇会儿吧!”她拿来暖皮裘为颐宁盖上,而她也套上外衣,裹紧自己,跟着闭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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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颐宁离开北京城,骥风便成天不言不语,唯一做的事便是到酒坊买醉。
“骥风贝勒,您别再喝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已经在这儿喝了整整三天了。”柳玉芳坐在他面前,娇笑地说:“如果您是因为心情不好,需要解闷,我绝对愿意服侍您,让您快活得忘了闷。”
当她的手大胆地抚上他的俊脸时,立即被他猛力一握,往旁边用力挥去“别碰我!”
“爷儿,您您怎么了,弄痛我了。”柳玉芳抚着手腕。
“你给我离远点儿,别来烦我,就让我醉死在这儿。”他瞇起眸,目光狠冷地盯着她瞧。
柳玉芳叹口气,睨了他一眼才说:“您知不知道现在城里的人都怎么说的?”
“我没兴趣知道。”他又倒了杯黄酒入口。
“他们都说您转了性,已不适合再当八朴诩统了。”
“干不干都统,我无所谓。”他早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了兴趣,唯有颐宁是他想把握住的。
只可惜
“不干都统?那您更危险了。”柳玉芳上前一步,附在他耳畔“上回我的酒坊来了两个衣着怪异的男人,言谈都很秘密,就在我送酒过去时,突然听见他们说要刺杀您的事。”
骥风喝酒的动作一顿,瞇眼望着她,彷似在瞬间清醒大半“你说有服装怪异的男人要杀我?”
“对。”她点点头“而且我还偷听到了他们指的是哪一天,您想知道吗?”
“五百两黄金换这个消息,但要准确才算数。”他扬起脸,微醺的眼底仍带着一丝烁利。
“我看您喝了这么多,却没烂醉嘛!”柳玉芳扯笑道:“行,成交。”
苞着她压低嗓继续说:“就在明天下午,他们打听出你要去贺清王爷府办事,所以会在途中”
“好,如果属实,我会派人将黄金奉上。”说完,骥风站起,搁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后便踩着蹒跚的脚步离开了。
柳玉芳拿起银子吹了吹,又放在耳边听着敲它而发出的清脆回音,这才心满意足地攒在腰袋里,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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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骥风骑着马儿,依约前往贺清王爷府,路经一座石桥时,他已感受到两侧藏有不远之客。
但他没有停顿或害怕,更没派人尾随,依然骑着马悠然往前行。就在过桥后不久,背后突地飘来风声,他瞇起眸,迅速拔开腰间长剑,扬起内力登空回旋,劈刀往那两个突击者猛然划下。
一气呵成、毫无停滞
“啊”对方没料到他的动作竟会如此矫捷,两人双臂都被划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骥风不再手下留情,他抽起马鞭做为武器,迅速又漂亮的将那二人的手捆扎住。
“说,你们是谁?”骥风曲指为爪,紧扣住其中一人的颈窝。
“我们是要来杀你的人。”对方也很固执。
他看着两人的穿著“你们是从准噶尔来的?”
“哼!”两人均闭目不语。
骥风勾唇一笑“你们不说可以,但我会好好逼供。你们也该听说我骥风对囚犯逼供时有多么的冷酷无情吧?想试试看?”
“你”听他这么说,他们忍不住发起抖“我们是和穆侯爷串通好的,也是他告诉我们你今天会打从这儿经过。”
“穆.克里那老家伙?!”骥风微颦眉头“你们的意思是他早与你们串通要谋夺大清山河?”
“你们旗人不也夺他人山河?”对方也以此顶回。
“呵!你们倒有种,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是觉得骨气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骥风这阵子脾气暴怒,已没有冷静的心思去分析此人该不该杀,如果对方再嘴硬,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当然,这两人也瞧出他眼底泛着的怒火,再见他尖锐的刀刀已揿入皮肉,痛得他们龇牙咧嘴。
“好,只要你不杀我们,我们定当全力配合。”两人全身绷紧,颤抖地开口。
“这可是你们说的,走,现在跟我回府去。”将他们捆绑在马上,骥风马上快马将他们给载回府中严密囚禁起来。
此刻,他心底已有个主意他定要救回颐宁!
接下来,他又转向紫禁城。一进宫,他打听出皇上现在正在议事厅与众文官商议要事,由于时间紧迫,他冒死求见,打断他们的重要会议。
“既然八朴诩统求见,必然有要事,你们先退下吧!”祁烨只好先遣退这些与会文官。
当所有人退下后,骥风便快步入内“臣叩见皇上。”
“你这家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祁烨坐在椅上,直盯着他一脸胡髭“这副模样,哪像是我大清朝的八旗骁骑营正都统?”
“臣知错。”骥风抬起眼“快马加鞭赶着入宫见皇上是有要事,等我禀明后,皇上要怎么处置臣,臣都无所谓。”
“要事?!”祁烨双眉一扬“什么要事?你说吧!”
“属下逮到两名准噶尔人,经过盘问后才知道穆侯爷与他们早有串通,打算先夺臣性命,再伺机反清。”骥风很郑重的表示“准噶尔甚至打算先攻取西藏,再夹攻咱们。”
“好,这事交代给你,将穆侯爷活擒,朕要亲自查问。”祁烨随即下令。
“皇上。”骥风拱手“要臣缉拿叛贼是我分内之事,然而有件事我想请求皇上答应,若皇上答应,臣将率精兵杀进准噶尔。”
“你要率领精兵杀进准噶尔?”祁烨笑着直摇头“分明是找死。虽然我军一直不将他们放在眼底,但毕竟是除之不去的肉中刺。他们的盆地地势太险恶,对俘虏的手段也相当残酷,几次派人深入探查总是被他们削掉脑袋挂于山野树林中你也要步入这样的后尘?”
“所以我才要皇上答应我一件事。”他瞇起眸,心知已是进退维谷。
“好,你说。”
“将颐宁格格唤回来,撤掉她远嫁蒙古联姻的旨意。因为臣就是她所深爱的那个男人,一切由臣一人承担,唯独希望您放过她,放过整个德硕亲王府。”说完,骥风便不再多言,静默的等着皇上发落。
祁烨瞇起眸,虽然早有怀疑,但听在耳里仍是万分惊愕“是你!你和她兄妹乱伦”
骥风抬眼“爱就爱了,其他臣已管不着。”
“既是如此,又为何将她带进宫里,这不就摆明了要欺骗朕?”他猛一拍桌,威严地盯视着他。
“臣不敢,当时臣还不知道对她那份捉摸不定的感觉就是爱。”骥风闭上眼“如果皇上要处死臣,臣绝对甘心领罪,只求您答应放过其他人。”
祁烨深吸口气“颐宁格格至今已出发了一个礼拜,就算要追恐怕也追不回来。”
“属下可以快马疾追。”
“方才我收到护派守卫的飞鸽传书,他说在前往蒙古途中他们将会经过腊月黑暗峡谷,那儿险峻难行,就算你赶去也不一定追得上,我担心像她这样单薄的身子,如何徒步经过它。”说着,他便将刚刚收到的书信丢在骥风脚边,眉心也跟着拢起一道忧色。
当初他派颐宁至蒙古,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季节会有一段如此难行之路。
骥风赶紧拿起,随着字迹的流转,他的眉头也愈蹙愈紧!
他担心的不是“腊月黑暗峡谷”有多危险,他担忧的是颐宁定会抓着这个机会脱离联姻的桎梏,靠它毁灭自己的性命。
“属下快马追去,一定可以追回她。”他意志坚定地说。
“好,那朕就等着你,回来之后再领罪吧!”祁烨随之站起,接着便在小历子的陪同下离开议事厅。
“臣谢皇上恩典,恭送皇上。”骥风躬身道。
皇上走远后,他立即返回府邸,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所有的干粮与御寒衣物,并派人将他的追月带回来,准备与牠一块儿征服这段遥远难行的路途。
踏上前往大漠这条路时已是深夜,骥风身着皮裘、鹅绒披风,狂肆地在风雪中往北狂奔
颐宁,等我,你千万要等我万万别做出傻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