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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手机震动着从沙发扶手上掉到坐垫上,姚书晗从回忆里惊醒,拿起手机看,是舒颜的电话。
姚书晗眼珠动了动,脑子还是昏沉沉的,按下接听键,“喂,舒颜。”
“书晗,我上车了”火车上,舒颜坐在靠窗的小凳上,对面走过卖水果的小车,乘务员叫道“来来来,看一下,有没有要吃水果的,这位女士,麻烦脚让一下。”舒颜急忙收回脚,用塑料叉子封住泡面纸盖。
“好,车上注意安全。”姚书晗抬手拍拍脑门,想着待会去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嗯?你几点到c市?”
舒颜看了下表,“十一点吧。”
“有人接你吗?”
“嗯,我爸。”
“行……”
“书晗,”舒颜搅了搅面条,“车上挺无聊的。”
姚书晗笑一下,拿过靠垫躺着,“无聊就听广播。”
舒颜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点,广播里正在放c市x县的乡土风情介绍,她咧咧嘴,对姚书晗道,“哎,跟你说,车上正介绍我老家呢,给你听听——”她把手机向上举举,望了圈车顶没找到广播出口在哪。
姚书晗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噪音,皱眉叫她,“干啥呢你,听得见个屁。”
“嘿嘿,”舒颜收回手机,“我这不是听见了,就想让你也一起听么。挺期待暑假的,等着夏天儿了,就带你下河捞贝壳,骑在大水牛背上赶鸭子。”
姚书晗想象了一下,舒颜梳着小辫子,带着斗笠,光一双脚丫子坐在老水牛背上,嘴里叼根草,拿着竹竿邀着一大群肥鸭子往河边走,不禁有些好笑,“人家都是骑牛赶牛,你怎么不骑鸭子赶鸭子啊?”
舒颜回,“那鸭子和牛能一样吗?我一屁股坐下去鸭子都扁了!”
姚书晗又笑,“也是。我以前看一篇杂记,说古时候有个人修道,一天看见一只丹顶鹤,以为那是神仙派下来要接他上天的,结果一屁股坐上去,仙鹤就扁了,哈哈,哈哈哈……”
舒颜跟着她笑,不一会车厢上的人全回头看她,看得她有些脸红,歉意地用手示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起身走去车厢连接处,还有人在那抽烟,舒颜也懒得去理会。
姚书晗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挂历,有些失落,“不过暑假还早,这寒假才刚开始了。”
舒颜说,“没事,过几天我就回学校了,等会带点特产给你。”
“c市和l市隔的不远,有什么特产我买不到?”
“这个么,你觉得我算特产不?”
姚书晗被她说得一噎,“你是l市长大的吧,要是特产也是l市的特产,还好意思说自己是c市特产,你那就是叛变!”
舒颜嘴角挂着面条,边吃边笑,差点给呛着,“姚老师,你现在跟我斗嘴终于能做到不出三句就喊‘闭嘴’了,不错,有进步。”
姚书晗乐了,“你闭嘴吧。”
舒颜吸溜一根面条,“刚还说你有进步,你就又歇菜了。”
“不跟你说了。”
知道姚书晗又要闹脾气了,舒颜连忙转移话题,“哎,你回家了吧?叔叔阿姨好么?”
姚书晗脸色暗了暗,沉默了一下,“好,就是平时很忙,见得少。”
舒颜点点头,“哦……那还真是辛苦啊。过年难得聚聚,开心就好。”
“嗯……”书晗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圆润晶莹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莹莹光泽,思绪渐渐飘远。
她的父母确实很少回家,但不是因为忙,是因为他们对她很失望。
姚书晗的成绩本来可以读国内最优秀的中文专业,然后考研,读博,进入语言研究院,一路深造,前途无量,可却因为性-向被发现,在高考前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精神疾病中心里矫正性-向。矫正后,医生开出证明说这个孩子正常了,可姚书晗开口第一句话却说:“我不喜欢女人了,可也不会喜欢男人的。这辈子,就这样吧。反正有的人再也见不到了,我没什么好期待。”
姚父气急,当着人面就要动手打她,姚书晗猛地抬起头瞪他,那眼神,黑洞洞的眸子要让人陷进去,沉寂得可怕,“爸,你说你这样,我有什么好期待?你们都这样,我有什么好期待?”
姚父吼她,“你要什么期待!你还想有什么期待!”
“老姚,好了,别吼她了,”姚母焦急地抱住丈夫,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无奈,“医生都说她好了,晗晗从小性子就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心里过不去,嘴上犟几句,你当什么真啊你!”
姚父挣开妻子的手,指着姚书晗,厉声说,“你最好给我学乖点!回去好好学习,要是再敢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自那以后,姚书晗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以前她只是文静,后来完全变成孤僻。父母说什么,她也只是听着,尽力顺从他们的意思,要是心里不愿意就闷着不表态,反正就是不做。一开始姚父还要教训她几句,时间长了就说疲了,没了心力去管她。
高中毕业后,姚书晗去了b师大,在大学期间努力挣奖学金,做家教,投稿赚稿费,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攒下血汗钱,在大二的时候已经能自己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等大三已经完全不需要家里供给了。大四毕业,姚父要她读研,姚书晗拒绝了,姚父冷笑,“你要任性,家里就不管你了。”姚书晗叹口气,“不管就不管吧,我也没靠家里吃饭了。班导推荐我去英才实习,满一年就能转正了,我想先去工作试试。”
“书晗,”姚父突然叫住她,语气沉重,隐隐带些疲惫,“你是不是还记恨当年爸爸那样对你?”
书晗愣了一下,摇着头笑了笑,“我不恨。只是很害怕。因为你以前说会保护我的,可却变成了伤我第二深的人,转变太快让我有点恍惚。”
姚父愕然,张张嘴,“伤你第二深……你说,伤你最深的是谁?”
姚书晗看向窗外,树上开始落叶子,她想了想,说,“她死了。”
姚父眼神黯下来,抖抖指尖抽了一半的烟,“书晗,你大了。以前我和你妈妈想的是能回归正道是最好的,你要是实在……这辈子,时间那么长,没人能从头看着你看到尾,有的路太黑暗,我们谁愿意看着你受苦?你终归是我的女儿,你想什么,爸爸知道。”
姚书晗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忽然发现曾经英姿勃发的抱着自己游山玩水,吟诗诵词的英俊男人苍老了许多,什么时候,爸爸这么老了呢?
或许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恨他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不关心他,连他头上多了那么些白发都不知道呢?
“爸……”
“你想什么,就去做吧。我和你妈老了,真是没有心力去管太多,何况你也不需要。晗晗,爸爸最后就说一句,人活在世,要负责。今后做什么决定,自己想好了。”
姚书晗隐约觉着父亲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她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叫道,“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父慢慢走过去,摸摸书晗的头,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你妈妈以前在英才教过书,给你留了套教师公寓。我和你妈妈这些年也累了,想去外面走走,到处看看。晗晗,别不开心。”
姚书晗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她摇头,脸上很是茫然,这不是她要的结果,“爸,你和妈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我们怎么舍得,就是出去走走,看看风景,再写点东西,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看你。”
“爸,你和妈还在怨我,你们就那么接受不了我——”
“晗晗,别说了,我们都知道。就这样吧。你别不开心。”说完,姚父背过身进了书房,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细细看起字帖。
姚书晗望着父亲的背影看了一会,沉默着低下头,静静走开了,第二早搬东西住进了英才的教师公寓,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每个月她都会收到父母从外地寄来的明信片,有尼泊尔飞翔的雄鹰,日内瓦澄澈的湖水,巴黎雄伟的教堂……
整整五年,她的父母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
尽管这样,姚书晗还是很庆幸的,和那些父母逼着要断绝亲人关系的出-柜-者来说,她的父母开明许多了。
“书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书晗?”许久等不到姚书晗的声音,舒颜有些着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啊?”姚书晗立马回过神来,“没事,刚才又走神了。”
“你说你这走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哪天让人给拐走了都不知道,我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了。”舒颜忍不住责怪道,语气有些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宠溺。
“放心吧,我觉得你更容易被人拐。”
“为什么啊?”
“因为你缺心眼。”姚书晗笑着回道,紧接着挂了电话,没一会手机又响了,她也不去管,洗了个热水澡睡了。睡着之前,姚书晗想,今年春节就不回家住了吧,反都是一个人,在哪儿不是过呢?
不过等到大年初七那天,姚书晗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2月13号,阳光正好,门锁咔哒一响,有人进来了。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姚书晗还窝在舒颜睡的那张床上,抱着舒颜的枕头,蜷着身子做着春秋大梦,舒颜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准备把箱子拖进房里,一看床上,愣住了。
舒颜揉了揉鼻子,咳一声,脸色不太自然,“姚书晗,你怎么睡我床上?”
“嗯……?”书晗勉强睁开一只眼,满眼迷离,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人影,欠扁的脸,还有那双一看就知道一肚子坏水儿的狐狸眼睛,她只当还是在做梦,眼前之人还是每夜都在梦里出现的她心心念念的女人,忽然吃吃地笑了,伸手勾住舒颜的脖子往身上一带,仰起头找到她的嘴就要亲上去,“哈哈,我捉住你了,这下你跑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