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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近一个月,蓬莱阁的雅室内,青瑶低头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信笺,坐在旁边的霍思邈耐不住好奇,凑过去瞄了瞄,等到看清上面的内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抬头偷瞄了一眼姐姐的神色,只见她的表情平平淡淡的,似乎对上面的内容并不感到丝毫意外,转眼又看到坐在对面的慕容宇老神在在的端起一只青花瓷的茶杯,啜饮了一口,顿时觉得三殿下和姐姐果然都很厉害,喜怒不形于色,看来自己还需修炼啊。
淑妃出身江南的名门望族,史上出过许多封疆大吏,家底丰厚,慕容宇当年自从失了实权,就开始出入风月场所,到处大把大把的散钱,成为了人们眼中有名的风流纨绔,其实这只是他的伪装,事实上许多青楼楚馆、酒楼客栈、赌坊商铺的幕后老板都是他,蓬莱阁就是他的产业之一,靠着这些产业收集各类情报,加上淑妃和他多年在宫中的经营,他对京城中事不说无所不知,也差不了许多了。
这种情报体系的运作模式倒是和武侠世界的天机阁很类似,青瑶抬头瞄了他一眼,心想在那一世,千川后来应该接管了天机阁,莫非那个世界锻炼出来的能力还带遗传的?
思及此,青瑶不由得哑然失笑,真是的,胡思乱想什么呢,转而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上的信笺上。
这信笺上面的内容是皇上属意的皇子妃人选,是慕容宇靠着自己的势力得到的准确信息,如无意外,上面的这些人自然会成为真正的皇子妃,如今距离皇家首次透露出选皇子妃的意思已过了三个多月,上面迟迟不下旨意,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多有猜测,很多适龄的女子都不敢定亲了,可是,按照慕容宇的消息,既然皇上心中已经定下了人选,为什么还迟迟不下发明旨呢?
霍思邈到底还是孩子,想不明白,面对自己信任的人又藏不住话,于是纠结了半天,还是直接问了出来:“殿下,既然皇上已定了主意,为什么还不下明旨呢?”
慕容宇望着他温和一笑,扬头示意他去问青瑶,果然霍思邈就把头转了过来,看着青瑶眨巴眨巴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求解答求解惑”的萌萌哒表情。
青瑶瞪了慕容宇一眼,这才面对霍思邈展开手中的信笺,问他:“你看,这些人选可有不妥之处?”
霍思邈从上往下仔细浏览了一遍,依次念道:“太子妃的人选是太子太傅齐大人的嫡女齐梦琳,家世干净,身份清贵,没有问题。”
青瑶鼓励地点了点头,含笑示意他继续。
霍思邈一见姐姐肯定,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坐正了,继续道:“三皇子妃的人选是……呃……”他不好意思地抬眼瞄了一眼青瑶,见她脸上毫无羞赧之色,才咳了一声,低语道,“……是姐姐,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青瑶挑了挑眉,“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姐是谁?”有淑妃和霍征两方面帮忙运作,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皇上果然如他们所想,对此事也是乐见其成,自然无不应准的。
霍思邈闻言一脸纠结,我说姐姐啊,虽然咱们心里明白,但如今三殿下就在面前坐着呢,你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可不可以矜持一点儿?这么没羞没臊、大言不惭真的可以吗?
谁知青瑶一点儿不知收敛,还转头问在一旁看戏看得欢乐的某人:“你觉得有问题吗?”
慕容宇眼神宠溺地看着她笑道:“自然没有任何问题,说起来还是我高攀了青瑶呢。”
青瑶满意的哼了一声,嘴角不由上翘,转过来又对霍思邈说:“你接着说吧。”
霍思邈嘴角抽搐,好吧,又被姐姐和准姐夫秀了一脸恩爱,可惜这两位都很彪悍,他实在无力反抗,只好装作没看见继续道:“然后,是五皇子妃的人选,晋阳伯的孙女姚慧茹,六皇子妃的人选,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嫡女汪菀珍……”他抬头不解地望着青瑶,“……都很好啊?”
青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他,让霍思邈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慕容宇低头暗笑,不忍心再为难他,于是出声解释道:“问题就出在姚慧茹身上,晋阳伯年事已高,这几年在皇上的有意动作之下,他手上已没有多少实权,姚慧茹虽然是他的孙女,可她的父亲姚子成却不是晋阳伯世子,而是二房,不仅无法袭爵,而且本身入仕十几年还只是一个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比之六皇子妃汪菀珍的父亲——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都不如,慕容睿如何肯答应?”
青瑶冷笑道:“侍读学士虽然品阶不高,但毕竟是天子近臣,还一作十几年,姚子成未必没有过人之处,可惜啊,慕容睿的野心大着呢,一个没有实权的晋阳伯、一个从四品的岳丈哪能让他甘心?圣旨一下,他就会陷入被动,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拖延皇上下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生出事端。”
霍思邈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他会如何做呢?这会儿都入秋了,就算再拖,也拖不过年去,又能拖到几时呢?”
青瑶和慕容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秋季围猎。”
说罢,两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温情脉脉,霍思邈捂脸,尼玛,差点闪瞎他的眼睛,我说你们注意点儿好不好,我还在呢!
为了他的小心脏着想,之后他便找借口躲了出去,十分识时务地给他们两人留下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青瑶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等到门关上,人走远了,她才奇怪地看着慕容宇问道:“我倒是奇怪,你何时把这小子收服的?”通过上次的事,她就看出来了,霍思邈似乎很听他的话。
慕容宇弯眼一笑,凑近了她坐下,十分自然地把她的双手包裹进手掌里,轻声道:“思邈虽然还小,但心思细腻敏感,谁对他真心、谁对他假意他看得很清楚,即使霍夫人对他并不热络,但他心里也是晓事感恩的,你是他唯一的姐姐,他对你也很上心,若我不是一片真诚,他是不会帮我的。”
青瑶眯眼一笑,调皮地歪着头问:“噢?这么说,莫非是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打动了他?”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揶揄的成分。
慕容宇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调皮。”他不愿多说,可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这么纯情,哪里是风流皇子该有的反应。
青瑶见状笑个不停,身体东倒西歪的,若不是双手还握在他的手中,怕是都要摔下椅子了。
慕容宇急忙将她扶好,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几分,“好了,小心摔了。”
见他紧张她的样子,青瑶心下一甜,急忙乖乖坐好,慕容宇轻咳一声,为了掩饰尴尬急忙转了话题:“这上面的名单我已偷偷透露出去,别人查不到我身上,该知道的人家基本都心里有数了,想必他们也不会傻到皇上下旨之前就对外声张……除了这些,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太子良娣的人选也有了眉目,皇上为了安抚太后和皇后,两个良娣会分别选自她们的娘家,但身份绝不会越过太子妃去。”
青瑶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不意外,人选有眉目了吗?”
慕容宇微微笑道:“范围缩得如此小,可能的人选不外乎就是那几个人。”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张信笺,交到了她的手上,青瑶急忙展开一看,眉毛微挑,转而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时刻关注她的慕容宇自然注意到了,“怎么?可有不妥?”
青瑶合上信笺,勾唇冷笑道:“妥当,太妥当了。”
不怪她如此惊讶,她居然在名单上发现了剧情中霍青瑶的最大悲剧来源之一——慕容睿的真爱,真没想到,她稍稍改了剧情,这位真爱就成了太子良娣的候选人之一,只是不知道,这时候她和慕容睿有没有勾搭上了。
慕容宇见状挑了挑眉,“看来有人惹到了小狐狸,要倒大霉了。”
青瑶抬头瞪了他一眼,可惜她的眼神那么柔和,真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慕容宇发出一阵愉悦的低笑声,真是爱极了她傲娇的小模样,青瑶状若气恼地捶他:“好啊,你说谁是小狐狸,居然敢笑话我!”
慕容睿边躲边求饶:“哎哟,娘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青瑶“噗呲”一笑,两人又闹在一处。
等他们笑够了,慕容宇这才压低了声音问:“秋季围猎,的确是个大好机会,但机遇和危险并存,你不先把身边的钉子清理干净吗?”
青瑶摇了摇头,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语道:“不用,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呢。”
慕容宇沉默片刻,眉宇间还是有一丝担忧,沉声道:“虽然如此,但我还是不放心,毕竟留她在身边还是一大隐患。”
“放心吧,我会小心提防的。”青瑶轻轻握住他的手,“现在除掉她,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慕容宇深深望着她,见她目光坚持,只得无奈同意,转而反握住她的手:“好吧,不过我会派我的人暗中保护你,你不要再拒绝了。”
青瑶含笑望着他,只觉得心中妥帖安宁,只要他在身边,她便无所畏惧,可以大胆的一往无前,半响后,她垂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