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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瑶脸上震惊的表情太明显,所以董凡也有些迟疑,他低声道:“我半夜上厕所,无意中往窗外看,正巧看到你和唐美欣出去了……真的是你吗?”
青瑶闭了闭眼,无奈的垂首叹息道:“你看到我们往哪里走了?”
“好像是东边……”
青瑶往东边望去,喃喃道:“那么,应该是学校的方向吧……”说着,她抬脚就往那边走去。
董凡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急忙跟上她,紧张地追问道:“青瑶,你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了哪里你不知道吗?”
青瑶苦笑一声:“董凡,如果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会相信我吗?”
董凡愣住,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注视着她,青瑶无奈,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一直等在旁边的小月和小秦这时才凑了过来。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学校,青瑶冥冥中有种预感,直接上了三楼,推开了档案室的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条条光束将空中的尘埃照得分毫毕现,它们在半空中飞舞、游弋,如同无数梦幻的精灵。
可是,那个身材窈窕的人影却垂着头,房顶上垂下的绳圈套着她的脖子,将她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如同一只吊在空中的鸭子,僵直,死寂。
“啊啊啊啊啊——!!!!!!!!!”小月和小秦失控的尖叫,捂着眼睛摔倒在地,青瑶木然的看着这个场景,董凡的身体微微发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瞪着她。
小月和小秦仿佛崩溃了一般大哭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慢慢止住眼泪,青瑶等她们好一点儿了,才说:“小月,小秦,你们先去叫人来。”
显然,这话让她们如蒙大赦,急忙互相搀扶着去叫人,这里只剩下了青瑶和董凡。
等到她们走远了,董凡一把扳过她的肩膀,“青瑶,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此时,青瑶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头,她的双眸幽暗阴沉,仿佛一对深不见底的黑洞,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诡谲邪魅的微笑。
董凡一下子松开了她的肩膀,倒退了两步,身体抵到身后的墙上,他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望着她,问:“你不是青瑶,你是谁?”
此时的青瑶同样十分震惊,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被冯婷婷的灵魂强行压制,所以她的意识处在完全清醒的状态,可以清晰地看到冯婷婷在做什么、在说什么,这种体验非常的奇妙,她想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但不知道是不是冯婷婷想要见董凡的意志太过强大,此时她竟被她强行压制在体内,动弹不得。
冯婷婷看着董凡,眼神变得很柔和,她笑了笑:“董凡,我也是孟青瑶啊。”
董凡沉默地望着她,一脸戒备的表情,冯婷婷见状叹息一声,道:“我想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其实是孟青瑶的第二人格,所以我做的某些事第一人格并不知情,但我也同样是孟青瑶不是吗?”
骗子!青瑶在心里唾弃她,可是,她此时倒想看看冯婷婷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只听冯婷婷继续道:“董凡,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吗?”
董凡咽了咽口水,镇定了片刻,问道:“……为什么?”
她怅然一笑,道:“董凡,你不会知道,我曾经经历了什么……”她仿佛陷入了不堪的回忆当中,神情变得极端阴郁狰狞,狠声道:“蒋红英、李南生这对贱人都该死!”
“他们私下贩毒,却被我不小心撞破,他们怕我揭发,便逼我也吸毒,我不肯,李南生这个王八蛋,居然强、奸了我,而蒋红英这个贱女人,就站在一旁录像!”冯婷婷双目刺红地瞪着他,发出凄厉的笑声,仿佛阴鬼索魂一般:“哈哈哈哈,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青瑶心想,冯婷婷的真正死因,说不定就是之后她有所行动,被蒋红英和李南生发现,为了灭口被他们注射毒品过量造成的。
董凡浑身发抖,几乎站不住,颤声道:“……是你杀了他们?”
冯婷婷一步一步走近他,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勾唇鬼魅一笑:“难道他们不该死吗?就那样杀死他们真是太便宜他们了,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你骗我!”董凡不敢相信的摇头:“你怎么可能做到?”
“这有何难?”冯婷婷眯了眯眼,“蒋红英那个女人,只要和她说‘要货’,她自然会开门,至于李南生那个人渣,只要勾引他说要去海滩野战,他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在那儿了。”
董凡大口大口的喘息,颤抖着手指着唐美欣,“那她呢?她又是为什么?”
冯婷婷回头望了一眼,讽刺地勾了勾唇,道:“她?她明明看到了一切,却见死不救,不顾我的苦苦哀求,胆小怕事地跑了,之后也不愿意为我作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说,她该不该死?”
“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董凡的身体慢慢下滑,坐到地面上,捂着额头,双目茫然放空,喃喃道:“青瑶不是这样的!”
冯婷婷在他面前蹲下身,讽刺地笑了笑:“当然,你心中的孟青瑶当然不是这样的,她宁愿相信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她把所有阴暗沉痛的记忆封存在心底,强迫自己遗忘,而我就是这样产生的,被迫承受了这些伤痛的我,难道不也同样是孟青瑶吗?”
她凑近了董凡,用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喃道:“董凡,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只是爱第一人格吧?这样身心肮脏、满手鲜血的我,是不是让你很恶心?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等一会儿警察来了,你就直接告发我,我会认罪的。”
董凡抬起头,眼眶微湿,惊惶无措的望着冯婷婷,她眯着眼勾唇一笑,便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赶来了,他们见唐美欣也死了,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各种咒骂、争吵、尖叫声不绝于耳。
冯婷婷透过无数攒动的人影,望着对面坐在地上、垂首不语、失魂落魄的董凡,淡淡冷笑。
好一番忙乱之后,众人才安静下来,幸好,在他们的精神临近崩溃的时候,客船终于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殷切期盼的警察。
高导仿佛见到亲人了一般,几乎要热泪盈眶,一边诉说事情的经过一边哀叹自己这两天有多么辛劳,其他人的情绪也很激动,警察安抚了几句,就开始分头行动,有的勘查现场,有的负责挨个问话做笔录。
冯婷婷抱臂站在不远处望着董凡,就等着看他动作,果然,脸色灰败的董凡忽然越众而出,走到那位准备做笔录的警察面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慢抬起头,沉声道:“……人是我杀的。”
“哗——”的一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端难看,大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董凡,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窃窃私语声四起,与他们震惊的情况不同,那名警察表现得很淡定,只是带着董凡去了另一个单间,显然是要单独问话。
等到他们一走,大家都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嗓门一下子就提高了数倍——
“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是董凡呢?他和他们有什么仇啊?”
“不知道啊,董凡居然这么狠,看不出来啊?”
“没见他们有什么矛盾啊?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
……
在所有人咋咋呼呼的喧哗声中,冯婷婷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赵长洲来到了她身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报复了所有人,这样,你满足了吗?”
冯婷婷一把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所有人都登上了离开的客船,随着一声鸣笛声响起,客船缓缓地驶离了恐怖岛,只不过,所有人的心境都与初来时截然不同了。
在船驶离小岛的那一刻,青瑶的脑海里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可惜她还被困在孟青瑶的体内,冯婷婷跌跌撞撞地跑进一间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孟青瑶,双目阴沉,发出一声古怪的低笑:“孟青瑶,你知道吗?我是故意的,我故意附身在你身上,对董凡说出那些谎话,我要让他厌恶你、背叛你,我要让他来做揭发你罪行的人!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就得想办法掩护你,我要让他备受煎熬,到时候,他也是从犯!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傻到替你顶罪……”
她用尽全力打破了镜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镜子的裂缝缓缓流下,她此时的神情说不清是快意多一些还是痛心多一些,显得极端扭曲,只是口中喃喃道:“他居然这么爱你……哈哈哈哈,那我呢?我为他付出一切,他居然眼里还是只有你!若不是他,我怎么会遭遇这一切,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惨死?!凭什么?凭什么?!”
她疯魔了一般,抓起一块镜子的碎片,狠狠往手腕上割去,不一会儿,整条手臂就一片血肉模糊,“孟青瑶,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时,门一下子被人撞开,赵长洲闯了进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碎片,丢了出去,抓住冯婷婷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回一间小客舱,不顾她的挣扎用布条死死勒住她的手臂,防止血液流得太快。
“你放手!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冯婷婷一边大叫一边挣扎,赵长洲干脆将她绑住,不让她再动弹,又把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省得她发疯招来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筋疲力尽的冯婷婷才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精神低落,青瑶终于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赵长洲一见,似乎就明白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问:“要我松绑吗?”
青瑶安静乖巧地点了点头,赵长洲将她松开,这才把手臂好好包扎了一遍,青瑶不说不笑不动的坐在那里,赵长洲奇怪的看了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青瑶抬起头,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是她的亲人?”
赵长洲叹了口气,低语道:“是,我是她的哥哥,我们因为父母离异,从小就各自生活,所以别人都不知道。”
“她要报仇,是你在帮她吧?”
赵长洲看着她,没有说话,青瑶已经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让董凡替我受过的。”
“你想怎么样?”
青瑶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明亮,几乎让人无法逼视,她一字一句道:“我会亲自了结这一切。”
青瑶按照她知道的事实和推断,写了一封长信,等到警方得到这封信,过去冯婷婷的案子就会揭开真相,自然董凡的罪名也能够洗脱,虽然他必定会很痛苦,但他爱的是原来的孟青瑶,这份爱,是她无法反馈和给予的,至于赵长洲,她对他的观感很复杂,所以她没有写他也有份参与,至于之后警方会不会查出疑点,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
她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而脱离的方式就是身体死亡,既然如此,她也算是顺便做了一回好事,就让“她”这个杀人凶手彻底忘却一切,回归轮回,让所有的伤痛化作虚无,随风而逝吧。
这样想着的青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茫茫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