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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在告别王静辉之后,便回到徐氏的住宅,现在徐氏的宅子远不是以前那样前店后院的试样了,这几年跟着驸马做生意,而且王静辉旗下的产业都归徐氏来打理,所以徐氏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末流富商。
经过几年的发展,徐氏已经跻身为顶级富商之一,所以他们的宅院自然是鸟枪换炮,在汴都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所拥有的宅院可堪比朝中宰相的气度,倒是比王静辉的驸马府还要阔绰。
李管事回到徐氏的大本营后便开始把管家招来让他将徐氏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找来,现在的徐氏家大业大,还要代为打理驸马那些庞大的产业,饶是百年老店沉淀下来的根基,培养了众多如刘账房之类的忠诚成员,但现在随着这几年的疯狂扩张,其人才也到达了一个瓶颈,不过好在王静辉开辟的产业中都是靠技术取胜来迅速占领市场,在利润上更是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与其说是挣钱,不如说是抢劫更为恰当些,其产业的管理者并不需要有多大的商业才能,只需要其忠诚便可,即便是这样,徐氏才勉强维持到现在这个局面。
正当李管事召集徐氏高层在讨论其今后如何配合驸马的时候,王静辉则在书房中考虑今后下一步他该怎么走,不仅仅是涉及到大宋的走向,现在远的不说,近的便是以徐氏为首和他紧紧绑在一起的利益集团。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刚来大宋时空单枪匹马的情形了,身后已经聚集了因为各种原因走到一起的利益集团,这里面徐氏算是和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也是不可能分割开来的部分。外围还有众多权贵阶层的大股东,他们视自己为超级赚钱机器,而自己也需要他们的资金和势力来推动自己的计划,他们可以和自己共富贵但不可以共患难,这部分人没有必要参与到他地核心会议中来。
王静辉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走到今天,除了有徐氏等人的帮助之外。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人们对利益的趋向性了,也正是他和皇帝曾说过的“利之所向”想到这里他对徐氏今后地走向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徐氏和自己的关系是非常密切,可以说是水乳交融谁也离不开谁,但徐氏也有自己的利益,自己也不可能无限透支。自己以后该如何来满足徐氏对利益的渴望呢?这不禁让他有些挠头了。
这几年王静辉由弱到强,徐氏也跟着自己发展壮大,徐氏以前是做珠宝首饰生意的,如果运气好了上万贯的大生意也有过几桩,但和王静辉合作后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贯的生意比比皆是,再这么下去他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和徐氏做什么生意才能够刺激李管事和徐老地神经了。
现在王静辉已经想不出来有什么生意可以和玻璃制造、纺织生意相比能够获得如此高额利润的生意了。不过这倒是他想得太多了,徐氏现在对于金钱的渴望已经不是这么热切了,他们更看重的是财富的安全性和徐氏未来接班人李慎的前途。这都需要王静辉给予提供必要的保护,在他的身上徐氏所获取地财富已经够多的了,下载徐氏最不缺的就是财富,但中国长久的历史说明了一个万古不变的真理财富越多就越危险。
正如徐老和李管事看的那样,曾经找过他们隐讳的提出可以保护他们的那些朝廷大员,其最终目地都是眼馋徐氏的财富,吞并徐氏庞大的财产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宋朝的商业发达,但其主体便是官办或是与官员有关的私人产业。民办地产业虽然数量众多,但规模都比较小,总体上虽然也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但并不是主流。等这些民办产业成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其业主也会为进一步的发展而努力结交官员以寻求保护,殊不知正是这样才会导致日后被吞并的恶果。
王静辉也很理解徐氏现在的处境,以前在原来的时空中生活地时候,也曾经由于读到的史书所描绘商业发达的宋朝繁荣的景象而动容。
产生过种种遐想,但来到这个真实的时代后,他改变了原来的幻想。在楚州当地方官的时候,对这种现象更是了解的深刻,翻阅大量的卷宗中有相当大的比例都是官侵民财,或是有官员背景的商家对其他商家进行非法吞并。虽然自己也曾经对这样的案件严打过。但想想楚州不过是大宋一个二流州府,这种现象便如此严重,那当今天下在那些富饶的州府地界上发生这种现象将会更加严重。
王静辉也曾因为商人这种不争气的“自贱”行为而感到非常气愤,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在原来生活的时空中,这种现象更是普遍,千百年来商人和官员的这种“怪圈”象几乎都成为中国文化的一张“名片,这也实在让不知道内情的人感到费解。
“也许西方文明诞生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文化在这方面确实是优于中华文明的”王静辉郁闷的想到。当他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他所生活的时空中中国关于私有财产受到法律保护才刚刚立法实行,具体效果他也没有看到,但作为一个人在心底深处还是非常赞同这项法案的,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所创立的家业没有一点儿安全感,一朝有事,数十年几代人的成果落入他人之手,任谁也不会甘心。
现在这种寻求官员保护的模式也是商人迫于无奈才这么做,无数的事实明明指出自己作为一只绵羊却要委身到豺狼的护翼之下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情,但后来者还是前赴后继的重演这中悲剧,这不能不说是中华文明的悲哀之处。徐氏现在就开始有人在“关照”了,不过对于徐氏来说王静辉才是最佳的保护伞,虽然他们清楚驸马在政治上的作为很有限,但王静辉受到皇帝的宠信程度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所以他们并不担心驸马对他们的保护会有什么麻烦,这也正是想打徐氏主意地那些官员最为痛恨的。若是他们像对待其他普通富商的方法来对待徐氏,那肯定会遭到来自王静辉的打击,依照驸马在楚州的作为。他们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能够抗得住,所以这才罢手。
不过想归想,王静辉又不是学习法律出身,对这方面的知识只有一些最原始地认识,可谓是地地道道的门外汉,而现在社会的状况是从上到下都认为天下什么东西都是属于皇帝的。更是没有一点儿这方面的觉悟。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方和西方文明差异之大在这个时候让王静辉感到很多的不适应,这不仅是一个未来人到陌生时空的不适应,更多的是他受到地教育有很多是西方化的,就这一点让他在思想上产生了很大的不适应。过去生活过的时空中一些看起来天经地义的规则,在这个时空变得是异想天开,这中错位的感觉在开始的时候尤为强烈,王静辉原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种不适应。但现在随着他地位的不断上升,改变大宋历史宿命地愿望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这种不适应又再一次袭来。
王静辉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想甩东西一样甩出自己的脑海,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他常用这种动作来暗示自己所处的环境已经和原来自己生活的时空中完全不同了,对着在偏厅中在座的核心人物说道:“今天请各位前来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今后我们该如何走,毕竟现在我们都已经家大业大,对未来早做个打算也是应该地。相信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朝廷已经开始重用王介甫。皇帝又是个好强勤奋的皇帝,但终究年轻,我观王介甫虽然是当世一等一的学问大家,但是其性格倔强,两者加起来难免会出现什么问题。虽然我朝中深受皇恩宠信,但身为外戚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不便多提的,今后的政策难免变幻莫测,所以还是早做准备以备不测的好!”中国历史上历来就不重视商人。尤其是文人当政势力最强地时候更是如此,虽然宋朝并不抑商,但并不代表商人的地位可以和文人相提并论,在这种情况下,政策的变动对于商人来说比什么风险都大。最近朝廷中变动频繁,徐氏作为大宋一流商家所结交的大臣也不在少数。虽然这种变动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但还是能够深深的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也多次通过李管事和李慎对王静辉旁敲侧击来打听他地态度。
对于徐氏这样的旁敲侧击式的试探,王静辉心中自然明白的很,虽然心中对于王安石来主导改革不以为然,但还是要站稳自己的脚跟,对外驸马中立的立场是不变的。这次把和自己利益相关密切的人召集起来开会就不用这么遮遮掩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自己阵营的人因为不了解自己的想法而做出什么蠢事到最后没法收拾。
王静辉的话刚说完,李管事和徐老的心中就明白他对变法是什么态度了,因为驸马刚才在话中对王安石个人的态度虽然算不上是厌恶,但排斥的味道已经非常重了,这也使得他们两人心中很是震惊,其他人不过是徐氏与王静辉旗下产业的重要负责人,商业上的事务才是他们的重点工作,对于政治上的他们还不够格,所以到没有什么体会。
“是什么原因使得驸马对于王安石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徐老和李管事相互看了一眼,要知道在楚州的时候,王安石的儿子王雳还和王静辉相处过一段不断的时间,并且还给他的学生指点过学问,王安石和他的私交也不错,经常能够看到王静辉去王安石那里拜访,甚至是王安石自己亲自到驸马府来,难道这些都是假象?王静辉的开场白让两人心中都陷入了迷惑。要知道他们正是看到两人关系比较密切,才会刻意去结交了几个有着王安石背景的新法官员,虽然这些官员官职并不高,现在以徐氏的地位,结交他们实属没有必要的事情,这完全是看在两人来往密切的份上才做的。
“改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王介甫变法会对我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吗?”李管事问道。
“珍泉兄,我与王介甫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是依照王介甫的言行就事论事罢了。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安石性情倔强,而皇帝年轻急躁,两者加起来我看会有一定地风险,所以才和你们这么说,以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珍泉兄。是不是你我两家旗下的产业和新党有什么瓜葛?!”王静辉说道。
李管事笑着说道:“这到没有什么比较深的涉及,不过是因为王介甫得势,现在正得皇帝的宠信,所以和他有密切关系的几个官员我们也结交了一些,但并没有什么深交!”李管事说完后停顿了一下说道:
“虽然没有什么深交,不过我们还是和几个官员做过几笔生意,让他们捞了些好处,若是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大不了我们和新党的生意一刀两断!”
本来李管事是不想说后面这句话地,但一想到徐氏和驸马之间唇齿相依的关系,免得到最后出现什么问题,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大宋律例是不允许官员经商的,但这条律例到现在显然是已经名存实亡了,不过作为一个象征,大多数官员还是不会自己出面经商的,都会找到自己的代言人来做这些事情。免得作为一个把柄被政敌所攻击。只有王静辉才会这么大胆,明目张胆的公开经商,而且规模还不小,在楚州待了两年居然培植了一个不小的商会出来,不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驸马经商那是得到两代皇帝特许地,这也是赵曙父子实在忍受不了弹劾驸马的奏章在御案上屡创新高而做出的决定。
“和新党有关系的关系做生意,这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珍泉兄过虑了!不过贪心总是人培养的,现在变法派的官员除了王介甫之外官职都很低微,胃口还比较小,但时间长了,官职上升了,这胃口也就大了。难免以后伸手索要的东西也就多了!”王静辉不疾不徐地说道,仿佛所有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这样过程在他原来生活的时空中不知道听说过多少,现在说起来犹如他亲眼所见一般。
“改之又有什么好建议呢?如果实在不行就不和他们混在一起了,反正现在我们也没有必要和普通商人一样努力赚钱,现在所拥有的财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过分!”徐老笑着说道,他已经老了。对于财富的感觉已经非常淡薄,徐氏百年积累也不过如此,仅这几年他所获得的财富已经抵得上百个徐氏产业,有这样的成绩以后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呵呵,还是徐老心宽!不过也不能因为对方贪心而不做生意,这样未免和钱过不去,能够经商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作为敛财地工具,他们求才又不想被别人抓住受贿的马脚,所以为了平衡,以后我们和这样的贪心官员做生意的时候要留心对方的底细,账目上要清晰,他们中间没有几个是干净的,最好能够抓住对方地痛脚做筹码,免得到时候被他们反嗜一口,这样以后有变故的时候我也可以在朝中帮你们一把!”王静辉笑着说道。
对于变法派官员,实在是没有几个干净的,王静辉最痛恨的便是贪官,在他的建议下,李管事已经从他们收养的孤儿当中选拔了几个孩子秘密训练,专门用来模对手底细的。只要让他收集到一些罪证,他便存储起来成为手中地一张牌,到时候是用此来换取对方在政治上的退让,还是等养肥了来个一锅端,弥补财政缺失,就看他心情好坏了。王静辉这么一说,徐老和李管事都心领神会,明白他在指什么。
“徐老、珍泉兄,我的意见便是今后在生意上还是少与有官员背景的商家往来,当然在商言商,正常的生意往来还是必要的,但不要在其他方面涉及的太深。其实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明白古往今来在这方面前人有过多少深刻的教训,既然有人证明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后人难道还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