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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薇心里喊苦不迭,瞪着美目往外望去,只见眼前并排着十多骑,马上骑者只有一人是儒服打扮,其余众人俱是一色军服,可是这些军服却有点怪异,与往常所见的大有不同。军服之上,全身画上黄黑虎纹,而胯下的鞍垫,也涂上豹纹班点,个个官兵身悬大刀,威武异常。
卓薇久居晓月宫,直来从不在外走动,这趟出宫独闯江湖,虽也曾见过不少官兵,却全都不是这等模样,心下不禁大奇,心想这些兵不似兵,贼不似贼的打扮,到底是些什么家伙?她又那里晓得,这一伙人正是皇宫中的羽林军。
大唐自二任帝李世民起,羽林军业已成立,期时李世民从犯罪被没收的家人中,挑选其中骁勇强壮的健儿,在衣上全划了虎纹豹班,随皇帝出游打猎,当时号称“百骑卫士”至南周王朝武则天,增加至千人,称之“千骑卫士”均隶属左右羽林军,传至现今皇帝李显,更增至万人,为“万骑卫士”并设立使官率领。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万骑卫士”竟然离开禁宫,出现在这里而已,此时那个身穿儒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马上望一望靠在树上的卓薇,眉头不由一蹙,便即翻身下鞍,缓步朝她行去。
而在那儒生身旁的高大武士,也随着下了马,走在他身后。卓薇抬起头怔怔望着他,心头不停猛跳,她只见那儒生方面大耳,额广鼻直,一副英姿勃勃的模样。当他来到卓薇跟前,便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因何会坐在道旁?”
眼光再往地上的狄骥望去,眉头皱得更紧。卓薇又如何能答他,一对眼珠儿不住地打转,那儒生看见,便即明白一切,他并不理会卓薇,却蹲身在狄骥身前,探手把狄骥的眼帘翻开,再用手在狄骥身上摸了一遍,便回头向那武士道:“玄礼大哥,此人伤得很重,似乎是给高手用重手震伤。”
那个武士名叫陈玄礼,乃羽林军徵兵府果毅,果毅以近代语译之,即徵兵府副司令,但见他两步便来到狄骥身旁,把他胸口衣服拭开,即见一只殷红的掌印,不偏不移的印在他胸膛,陈玄礼同样眉头一紧,道:“好厉害的”金刚断筋掌“这是天魔苍穹门的独门掌法,莫非天魔便在附近不成?”
那儒生一听,也不禁愕然,便即道:“玄礼大哥,听说苍穹门向来都和武家有所接触,难道这人和武家中人有仇而遭毒手?”
除玄礼道:“王爷,依小人看,苍穹门虽人多势众,目前却没有到达这种功力的高手,除非是天魔本人,可是他早已闭关十多年”
他想到这里,便移身来到卓薇身前。卓薇听见二人的说话,便知他们不是天魔的人,心头不由一宽。再听那武士叫儒生作王爷,心想那人年纪轻轻,怎可能是王爷呀!
她正感奇怪之际,陈玄礼已经来到她面前,但见他在卓薇身上按了几下,便即右掌疾翻,继而运掌如风,在卓薇身上连拍三下,但见卓薇“喔”的一声,身上的穴道立时解封,手脚也随即可以挪动。
卓薇穴道一解,便即叫道:“狄骥,你怎样了”人也扑了上去,孰料她才一移动身躯,身子便软倒下来,原来她穴道被封过久,血气仍没畅顺过来,虽是勉强能移动得,但仍是浑身乏力。那个小王爷见着,便把她扶坐起来。
朝她道:“姑娘且不要动,有玄礼大哥在,这位兄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但卓薇却没有理会他,还是慢慢爬向狄骥,把他牢牢抱住,哭道:“狄骥,你怎么不出声,快醒醒呀!”那小王爷见着,望着二人也不禁摇摇头。
原来此子并非谁人,却是相王李旦的第三子李隆基,是相王之妾所生。相王李旦却是武则天的弟四子,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相王共生六子,长子李成器,从前相王登基时,曾立过太子。
后来随着相王下台,降为寿春王。第二子李成义,封为衡阳王。四子李隆范,封为巴陆王。五子李隆业,封为彭城五。
六子李隆悌,封为汝南王,但已因疾早死,而李隆基直来喜爱骑射,性格英武,颇通音律。他最初受封为楚王,后改封临淄王,在武则天时,他年方二十,便出任潞州别驾,后罢官回京。
那年武则天逝世,三伯李显接任皇位,才不到半年,便发觉韦皇后怀奸植党,收罗朝中势力,还瞒着皇帝与武三思淫乱一气,有意效法其婆婆武则天,要灭李唐江山,现刻四海兵权,大多落在韦家及武家手里,朝中宰相以下的重臣,泰半是韦后的亲信。
而李隆基父亲相王李旦,姑母太平公主,全然被韦武两家排斥在外,丝毫起不了作用。且不说这个,最为危险的是,在韦武两家重重的包围下,随时有灭族丧命之灾。
在这种形势下,李隆基心知再容忍下去,始终是不行的,最后只会招至死亡一路,唯一的办法,便是与之对抗,挽回颓势方为上策。
自此之后,李隆基便暗下结交豪杰,尤其是宫中的羽林军,皆因他当初回京之后,也曾是羽林军果毅,与陈玄礼素来相好,后来更成为知心好友,二人早已暗地拉帮立派,图谋起事。
陈玄礼也是武家子弟,师父紫虚道人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其师十多年前,也曾败在天魔手上,便即含恨归隐,专心钻研天魔的武功底子,望能有朝一日,得以能一复前耻。
紫虚道人钻研多年,终没有白费时光,他竟能把天魔的武功精要,大致参究领悟,并研究出一套制天魔之法门,并传与陈玄礼,今次方能把卓薇的穴道解开。
但听陈玄礼向卓薇道:“姑娘,要是你想我救他,便须先离开他身体,你这样抱着他,我又如何能伸手救他。”
卓薇听见,登时眼睛一亮,便即回头望向陈玄礼,只见他朝卓薇点点头,卓薇见他表情充满着信心,心里不由一定,便连随把身子移向一旁。陈玄礼把狄骥缓缓扶起,双掌贴在他背心“魂门”
“魄户”两大要穴之上,徐徐传入内功。过得片刻,狄骥轻咳一声,口里又吐了一口鲜血,眼睛也绽出一线,才发觉眼前站满了人,而卓薇却瞪着她一对担忧兮兮的眸子,正自怔怔望着他。
狄骥只觉一股强而纯厚的真气,不住地从背心输入自己体中,便知身后正有人催运内力相助,当下再次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收歛心神,免得真气走入岔道。
再过盏茶时间,陈玄礼轻轻把狄骥平放地上,双掌在他胸口和小腹上运劲按摩,一会儿才道:“小兄弟不可乱动,先闭目休息一会。”
便再次向卓薇点点头,示意狄骥并无大碍,好让她安心。卓薇看见,心下自是高兴,连忙道:“真多谢你们了,不知前辈和和这位王王爷怎生称呼?”
卓薇知道李隆基身为王爷,而她又不曾与官家打个交道,这样发问也不知对不对,便不由结结巴巴起来,李隆基看见,便笑道:“我姓李,这位大哥姓陈,姑娘你姓什么?”
卓薇见他笑容可掬,亲切异常,便也放开胆子,笑道:“我姓卓,这位是狄骥哥,幸好今日遇着你们,要不是”说到这里,不禁往狄骥望去。陈玄礼问道:“你和这位狄兄弟,因何会与苍穹门打起来,”卓薇道:“苍穹门?呀,是了。
我听狄骥哥和那矮猴儿他们说过,说他们是什么苍穹门的,后来那个天魔来到,把我抱了去,最后狄骥哥便追来救我。”李隆基和陈玄礼听见,不禁相顾一眼,方知道天魔重出江湖。
陈玄礼更是又惊又喜,他师父在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务必要他把天魔铲除,但陈玄礼也自知不是天魔的对手,可是师父的遗言,又不能不遵依,现听见天魔的名字,心里也为之愕然。他便再追问卓薇,到底事情是如何发生,卓薇便一一说了出来。
二人听后,一时也没有出声。卓薇最关心的是狄骥,立即向陈玄礼问道:“狄骥哥好了没有?”陈玄礼嘴含微笑:“放心吧,狄兄弟小小年纪,没想到功力会如此深厚,要是旁人,天魔这一掌非要了他命不可。
现在狄兄弟只消休息几天,很快便会康复过来,你可以放心。”经陈玄礼亲口说出,卓薇登时放心不少。
李隆基这时道:“卓姑娘,狄兄弟虽然无恙,但也要找个地安息才行,不知府上在哪里,待我先送你和狄兄弟回去,要不然你们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卓薇听见,不由大感头痛,心想待在这理确也不是办法,而狄骥伤势未完全复元,更虽要自己照顾,但要往哪里去,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她沉思一会,便道:“我家在很远的地方,而狄骥哥住在那里我也不知道”
狄骥虽然躺在地上休息,但人却相当清醒,他们的说话更全听进耳里,这时便欲撑身而起,岂料胸口突然一阵疼痛,不禁“啊”的叫了一声,众人听着,卓薇连随扑到他身前,急道:“狄骥哥,你没有事吧?”
狄骥苦笑摇摇头,李隆基也过来道:“狄兄弟,你伤势未癒,还是先休息吧,我有一所别府位于凤鸣镇,离此地也不远,倒不如先到我府上休息几日好吗?”狄骥道:“我方才听卓姑娘说,阁下身居旌幢之贵,不知官任何职?”
李隆基道:“我姓李,小号上隆下基,乃相王的三子。”狄骥一听,连忙想站起来行礼,然李隆基却把他按住,狄骥只好道:“原来尊贵便是临淄王,小的得见尊颜,何幸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