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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裳瞥了眼他那一碗丝毫未动的米饭。
“主食无非三种,米饭面食和馒头。你不吃米饭,那就只能给你吃面,因为现在若是蒸馒头的话,时间是不够的,你本就在病着,为防肠胃承受不住你又开始吐啊吐的,我认为你三餐还是按时吃比较好。”
她近乎于公式化的回答着,瞬间就将九方长渊给说得无地自容。
还以为她偷偷让人打听了自己的喜好来着,却原来只是怕他又将她的屋子给吐得到处是血。
他咳了一咳,伸手拿过茶杯想要喝口水,却是被入口的苦涩给激得差点喷出来:“这茶……是人喝的?”
楚云裳面无表情的看他:“难道不是给人喝的?”
口腔中逸散着那苦涩到让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触及的茶味,九方长渊默默将反驳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是给人喝的。”
但他第一次喝这样的茶,真不知她是怎样才能喝下去的。
且一喝还就是半年。
明明极为的难以下咽。
旋即眼前却多了一碗乳白的牛奶:“喝不惯茶的话,你可以喝这个。”
他接过了,抬眼便见楚云裳收回手,端起另一碗牛奶来,依旧是让孙嬷嬷抱着楚喻,然后碗边儿递到了楚喻嘴边,一点点的喂着小家伙。
见即便是这样喂着,楚喻居然也没喝漏,更别提呛奶了,九方长渊忍不住多看了楚喻几眼:“这孩子叫什么?喻儿?”
“随我姓,叫楚喻。”
“为什么是随你姓?”
“我说过了,他没有父亲。”
九方长渊默了一默:“我想听真话。”
而楚云裳也是静了一瞬后,才道:“他没父亲,这也的确是真话。”
在她心中,当初客栈里的那个男人,她并没有看见那人的脸,也没有听见那人的声音,她只知道那是个挺年轻的男人,除此之外,那个男人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既然连她都没有印象,那更加不要提见都没见过那个男人的喻儿了。
便是在前世里,喻儿问她怎么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有爹爹,而他却没有,她就很明确的告诉他,他的确是没有爹爹的,他爹爹只是留了个种而已,生下他的只有娘亲一个人。
于是聪明的喻儿就再也没提过爹爹的事,认定了他是只有娘亲,没有爹爹。
前世都是如此,今生也更是如此。
不是没有想过能否找到当初那个男人,毕竟喻儿遗传那人的金芒黑眸,很明显是颇为不凡的;但楚云裳并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让她去寻找。
就算是凭着金芒黑眸去找——
大周朝这么大,别的国家也大大小小有着一二十个,她要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
所以有关那个男人,全被楚云裳给压在了心底最深处,平时是绝不愿提起的。
可现在,凭空而来的九方长渊却是要她说说有关那个男人的真话。
楚云裳心中暗自冷笑。
喻儿的父亲是谁,关这九方长渊什么事?
却听九方长渊轻声道:“你就没想过,找到喻儿的父亲,让孩子认祖归宗?”
“以前有,不过现在倒是完全没有。”
“为什么?”
“以前最苦最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现在我千辛万苦生下了儿子,他想直接认儿子,让儿子给他养家养老,哪有那么简单?”
九方长渊笑了笑,黑纱后的笑容风华绝代:“那真是要替他默哀了,有了儿子都认不得。”
楚云裳习惯性的冷冷一哼。
她却也没发现,自从九方长渊来了府里后,她竟是飞快的养成了个冷哼的习惯。
而九方长渊却也是已经习惯听她冷哼。
这时,专门下给九方长渊的面已经好了,他没急着吃,而是先尝了尝碗里的牛奶。
味道还挺鲜美的,也不是特别甜。
还算不错。
对面楚喻今日的胃口似乎也是很好,牛奶居然喝了半碗才饱;九方长渊这边则是一碗喝完,方才动筷吃面。
不知是不是碍着房里有着丫鬟嬷嬷在,他吃面的时候,斗笠并未取下,只一手掀开黑纱,一手持着筷子,姿势虽看起来有些别扭,但总归并不生疏,且十分具有贵族的高贵雅致,显然是习惯如此了。
楚云裳见他没让人退下,也就没开口,只端了楚喻没喝完的牛奶慢慢喝着,时不时的逗一下楚喻。
楚喻年纪太小,心理年龄即便再成熟,也尚还只是个孩子。
当即见楚云裳故意喝得嘴唇一圈都是乳白的奶沫,对他做鬼脸,他乐得小手拍起来,“咯咯”笑声响个不停。
楚云裳也是笑,清冷的眸微微弯起,好似新月一般,些微的波光在其间流转。她吐了吐舌头,继续冲着儿子做鬼脸,却是被九方长渊给恰好看了个正着。
当即这位少主似乎愣了愣神:“楚七小姐,你今年十五岁?”
楚云裳停了鬼脸,同时也止了笑,拿过帕子就擦嘴:“还没有,现在是十四。”
“那楚七小姐生辰是什么时候?”
“八月的。怎么,问这个做什么,你准备到时候送我一份礼物?”
原以为这个笑话随口说了就过去了,却见他点点头,认真道:“十五岁及笄礼,礼物自然是要送的。”
楚云裳道:“那好,等我在侯府里举办及笄礼的时候,你的礼物可绝对不能少。”
“这个是自然。”
这个话题到此便结束了。
楚云裳没怎么往心里去,九方长渊却是暗暗的牢记了。
八月初二,是她的及笄礼。
他要挑个极好的礼物送给她,嗯,孩子也是要送一份的。
等用过了饭,饭桌被丫鬟们给收拾了去,楚云裳半靠在床头,正逗着楚喻玩,就听外面有请安声响起,然后秋以笙就不请自来的进来了。
对此,楚云裳也只得冷冷提醒一句:“笙公子,这里是女子闺房,下次进来前,至少也要敲个门吧。”
万一她要是在换衣服,他直接就进来了,那还了得?
秋以笙平日里也是肆意习惯了,哪能多注意这些,当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给她赔了个不是,就绕过屏风,看向了正一副虚弱状躺在床上午睡的九方长渊。
见九方长渊一脸虚弱苍白,秋以笙原本想说事情已经和三爷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谈妥了,他们这就可以走的,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