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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义看着手中军情急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围的人纷纷过来,关心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大家都是军中的人,知道这样的紧急军情,定然是出了大事了。
“张五带兵镇压四川播州宣慰司土司叛乱,两万大军被困在草塘安抚司下辖的飞练堡,张五身中数箭,生死不知!”秦义黑着一张脸说道。
众人惊讶,忙问:“张五不是驻守剑阁吗?怎么跑去播州宣慰司了?”
“在弘光元年年初,卫风和张五的军队对调,张五镇四川,卫风把守剑阁!”秦义回答道。
“那卫风怎么不前往救援!”朱洛急道。
“罗戴恩大军兵临剑阁,对剑阁做出攻势,卫风无法分兵前往救援!”秦义说道。
“妈的,这李自成王八蛋!”朱洛怒骂道。
“朱洛,你带左卫随我入川,其他各人镇守扬州!”秦义下令道。
有战事,纵然是在大年三十,大军也得出发,军令如山,在将军令看的尤为重要的兴明军,更加的遵守军令。
秦义带着两千龙卫营、苍龙营一千的刺探营,总共三千士兵,连夜出发,前往四川。
三千士兵,九千匹战马,每人三马,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四川播州宣慰司。
间谍司的情报传达,是通过各地驿站,如同接力,人歇信不歇,到达驿站后,将会交由下一个驿卒将情报送往下一个驿站。
如此传递,日夜不息,总共十一天,将消息传达到扬州。
在十一天前,张五就已经生死不知了,这十一天,足够发生许多变故了,说不定飞练堡已经被攻破,两万大军已经被消灭,张五也身死了!
秦义一路神色沉重,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张五身死,四川、贵州、云南的各地土司,等着被屠杀吧!
土司官职,用于封授给西北、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部族头目。
他们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可以说是土皇帝了,而且由于所处偏僻,朝廷很难管辖。
明朝朝廷施行的改土归流,是一个很好的政策,但是到了执行者的身上,这个好政策就出了问题了。
在明朝强盛的时期,朝廷派出的流官还能很好的执行改土归流,土司们迫于强大的明廷武力,也不敢造次,可以说不管是朝廷的流官,还是土司都是老老实实的。
但是时间的变换,什么都变了。
随着明朝吏治的腐败无能,在西南这片地区,汉人百姓,少数民族百姓,流官,土司阶层的矛盾日益锐化,朝廷派出的流官开始鱼肉百姓,对当地的土司们也是苛责打骂,视为贱民,常常以改土归流这把刀子举在土司们的头上,于是就造成了土司的反抗。
于是就有了四征麓川,麓川四战,牵动大明西南各省,从正统四年(1439年)到正统十三年,四次战役,依旧没有叛乱的土司平定。
期间连续发动数十万人的进攻,致使大军疲惫、国库亏空,对北面蒙古瓦剌的防御空虚。
持续九年的战争,导致了明朝在西南地区统治的衰落。
在“江南水旱相仍,军民俱困”、“瓦剌边患”的严峻形势下,王振等仍然要调动江南和四川各地的大量兵力,“转饷半天下”的情况下年还要发动对麓川的大规模战争,幸得国力不济才停止。
可纵然是这样用兵,土司的叛乱依旧从没有停歇。
到了天启年间,辽东吃紧,要求水西、永宁二土司征兵赴辽作战,这成了奢、安之乱的导火线。奢崇明调集兵马两万至重庆府,但一方面,朝廷拒不发放军饷军粮,本应发放的四十万两饷银也只给了四万两。
另一方面,重庆巡抚徐可求又指责奢崇明所调之兵大都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要求遣回永宁重新征调。
奢崇明以此为机,扯起了反旗,率领二万徐可求所说的“老弱病残”永宁军攻占了重庆,杀巡抚徐可求及其他官员二十余人,并分兵攻占了合江、纳溪、遵义等重镇,后来还围攻成都达一百多天。
之后,奢崇明建立大梁国,自号大梁王。
而此后,叛乱四起,毕节、安顺、沾益等地被攻占。
天启二年二月,土司另外一伙叛军,安氏和宋氏十万兵马包围了贵阳,将贵阳围了整整一年之久,城中军民男妇四十万饿死几尽,仅剩余二万人。(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惨烈的围城战之一,恐怕只有唐代安史之乱时的睢阳之围可以与之相比了。)
一直到了崇祯元年,朝廷启用了朱燮元,总督云、贵、川、粤、湖、五省。
朱燮元花了七年的时间,集五省之兵力,才于崇祯七年天杀奢崇明、奢社辉、安邦彦于水西永宁,再后来,年轻的安位归降。奢、安之乱基本结束。
整个叛乱持续了十七年,牵动五省兵力,成都贵阳长期处于围困。
庞大的军费开支对于已疲于应付北方战事及各地农民起义的明朝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秦义深知这些土司历年来叛而复降,降而复叛,一直是西南三省的不稳定因素,三省一直为这些土司祸乱。
这些土司在各自的领地上,如同土皇帝一般,不听朝廷号令,若是将其惹毛了,屠杀县令、州府,更是屠杀无辜的百姓,罪大恶极,朝廷也多次派兵围剿,收效甚小。
朝廷大军一到,这些土司知道不是朝廷的对手,所以化整为零,逃入茫茫无际的大山之中,就算是几十万大军队进山,也难以寻找到他们。
这些土司,世代在一方土地生活,对地形情况没人比他们更加的熟悉了。
整个西南三省,分封的土司多达数千,大大小小的土司各个都是土皇帝。
张五这次清剿叛乱,或许是逼的他们太急了,导致三省部分土司,联合起来,组成联军来对抗朝廷,意图也在这个乱世之中,割据一方。
间谍司的那封情报中,也隐晦的提及,有外界势力插入,想要让秦义的后方大乱。
在四川的间谍司,知道这次情况紧急,不断的派出间谍前往亳州宣慰司打探,并且探寻根低,想要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第十天,每天多大七个时辰的赶路,终于到达的了湖南,看到士兵们依旧在咬牙坚持了,在走下去恐怕会让士兵们丧失性命,而且秦义自己也已经累得不行了。
在湖南的岳州府休息了整整一天,也睡了整整一天,战马也得到了休息,补充了粮食后,秦义的三千黑甲铁骑,再一次出发。
五日后,到达四川境内的夔州府,终于进入了四川境内,入川的山川凶险、艰难,让一直提着心赶路的士兵们到达瞿塘峡后,在瞿塘卫倒成了一片,全都累的躺在了地上,然后眨眼之间,鼾声四起,他们都太累了,这样的高负荷的赶路,就算他们体力惊人,身体素质十分的强大,也支撑不了。
再一次在瞿塘卫休整一天,期间秦义接到了间谍司的命令。
两万大军依旧在坚守,飞练堡没有被攻破,张五部下剩下的一万人,之前在重庆府的青平山扼守后方,保证前方大军的粮道,在这一万人驰援飞练堡的途中,被土司大军伏击,一万人剩余不到三千人逃回了青平,无力在驰援飞练堡。
飞练堡坚守近一个月,依旧粮草不绝,一个是因为原先张五就以飞练堡为前进基地,镇压叛乱,粮草屯驻甚多,在一个就是幸得明将秦良玉携部分忠于明朝的土司秘密押送了一部分粮草送往飞练堡。
奈何地方土司人多势众,虽然跟随秦良玉的这些土司忠于明朝,但也不会为了明朝去送死,给张五大军创造突围的机会,在押送完粮草后,这些土司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随秦良玉去救出张五大军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让秦义一直阴沉的面容,终于舒缓了许多,张五还没有死,两万大军依旧在死守飞练堡,没有被攻破,一切都还有希望!
从瞿塘卫离开,三千士兵体力再一次得到补充,飞练堡的战争局势危机,可以说是十万火急,秦义不得不再一次上路,纵然士兵们在经过多达半个月的急促赶路后,身体负荷已经快要极限了。
半个月每天多达七八个时辰的赶路,吃的也只是准备好的干粮,纵然是休整了十几个时辰,但士兵还是十分的累。
又一个五天后之后,秦义带着大军到达了青平,从青平县城往南走三十余里就是亳州宣慰司的地界了。
前往驰援张五的一万大军,被击溃的只剩下了三千余人,三千人中剩下剩下的最高级的将领是一个张五部下的游击将军,在战斗中身受重伤,已经无法下地了,在见到秦义后,大哭着从床上爬起来,让秦义赶紧去救救张五。
逃出生天的三千士兵,几乎各个都带伤,已经无力再战了,秦义嘱咐让他们守好青平县城后,在青平休息了一夜的秦义,在清晨带着三千黑甲铁骑继续出发。
四川间谍司得到命令,集中全部力量探查飞练堡周围的所有土司,给秦义提供情报。
但是亳州宣慰司越往南,地形越复杂,大山连绵不绝,间谍司不过成立一两年,很多地方都还是盲区,而且间谍司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满清、李自成以及东海等势力身上,对这西南地区的监控并不多,在西南三省,仅仅只是各省一个千户所。
所以间谍司的情报并不好获取,再加上这里的土司极其排外,只要是带点外乡口音,轻则驱赶,重则动刀兵,在这战争时期,土司上上下下,都同仇敌忾,十分排外。
“过了这大楼山,就是土司横行的地界了,这里是山高皇帝远,汉人们在这里生存极为不易,尤其是这些年,朝廷对这些地方的把控能力近乎于零,土司们更加的嚣张,各县的汉人官员不是跑了就是被土司个杀了,汉人也沦为了这些土司的奴隶!”秦义找的汉人向导指着那大山,对秦义说道。
大楼山几乎横贯整个亳州宣慰司,在大楼山以北,虽然也有土司的存在,但终究是汉人的势力占据主导地位,这里的土司也是忠于朝廷的居多,而在大楼山以南,汉人势力弱小,土司势力庞大,纵然是大明经营了两百余年这些地方,但土司依旧是土司,朝廷的辐射力度也只是比以前要好一点。
朝廷一直都是采用的怀柔政策,但是有时候,怀柔政策并没有用,怀柔了两百余年,某些土司依旧对朝廷十分的不屑。
在秦义看来,若是不听话,那就只能动用铁血手段了,以强力镇压,张五也是秉承着秦义的想法,出动大军平叛,原以为是轻松的平叛,但是在这里耗了将近半年,依旧没有多大的成果。
但是相比于之前的朝廷对这里的用兵,张五的战绩还是很不错的,接连平定了十余个土司,以铁血手段镇压,手段极为残酷,但也是这样受到了土司的联合抵抗,他们组成联军,和张五作战,凭借着本土优势,打败了张五,将其打回飞练堡,张五也是身受重伤。
“将军,我看你的部下们一个个都是十分的劳累了,要不先在楼山关休息,养足了精神在过大楼山吧,说实话,这些兄弟们看起来都很强大,但是太累了,想要以这个状态安全的过大楼山,恐怕很难!”向导并不知道秦义等人的身份,再加上这个汉子或许是生性大胆,并不惧怕军队,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噢?大楼山很危险?”秦义好奇的问道。
“很危险,由于这里是汉人和土司势力的交界处,所以这大山中,有着不少的占山为王的土匪贼人,这些贼人都是两方势力的亡命之徒,在各自的故乡待不下去了,才跑到这山中躲避追捕。
这些人靠着往山下劫掠或者打劫过山的山队为生,各个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楼山关的驻军都不敢得罪,经常被欺负到了关下,都不敢吱声!真是一群怂蛋!”
“而且现在那边在打仗,往年发生冲突的时候,土司的军队,都是直接到了这山中驻守着,提防汉人军队。所以我猜测,现在山上肯定是有着一直土司的军队!要过去,很危险!”
向导说的很清楚,秦义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众人吩咐道:“在楼山关休息两日,养足了精神,最好能恢复到最佳状态,过了楼山关,就是生死地狱了,那里遍地都是敌人!”
秦义丢给了向导几锭银子,感谢他的带路,并且对他说道:“你对四川、贵州、云南三省各地的土司熟悉不熟悉?”
那向导咧嘴笑道:“当然熟悉,若是不熟悉,怎么可以当向导!这位将军,不是我吹牛,整个播州,没有比我更熟悉这些地方的人了,我从七岁开始就跟着人在各地奔走,如今已经整整三十年,有些地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路径了!”
“很好,会有人来找你的!”秦义道。
“找我干活,也得要工钱啊!”
“会给你足够的钱!”
“那好咧!”向导开心的笑着道。
楼山关只有着两百守军,看着他们穿着的破破烂烂的服装,以及有着十几岁的孩童,也有着白发苍苍的老者,秦义是真的不信这些人是军队,甚至有些人手中还拿着菜刀,背上背着一捆柴,看来是刚打完柴,然后被楼山关的守将喊来了。
连守将唯一可以看出来是个兵的也只是他腰间的那把刀了,刀还没有了刀鞘,刀刃上也满是缺口。
看着站的散散落落的一群人,秦义无语的挥了挥手:“你们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楼山关有着能居住几千人的房屋,这些都是给军队驻守的,估计是很久之前的建造的房子了,起码也有几十年了。
这些老旧失修的房屋,经过了不少的修缮,勉强能住人。
在吃饱喝足之后,三千士兵入了睡乡,一直到第二日的傍晚才醒过来。
本来打算在上午叫叫醒士兵们的,但是看到这些士兵真的是太累了,再加上前方送来的情报,由于飞练堡难以攻克,包围飞练堡的土司大军已经暂时放弃了攻克,改为围困了。
现在飞练堡内的张五大军并没有危险。
所以秦义才继续让士兵们休息,等精神和体力恢复了在翻过大楼山,毕竟只要进入了大楼山,到了全民皆兵的土司地界,将会有血战。
夜晚肯定是不能行军的,在楼山关再一次休息一晚,准备好五日的干粮挂在马背上,第二日清晨,秦义带着三千人再一次上路,打算翻过危险重重的大楼山。
楼山关其实早已有山中土司军队的眼线,秦义的三千人总共九千余匹战马,而且都是上好的战马,可是比那矮小的滇马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只有着三千人,却有九千余匹战马,这可是让人眼红的一大团肥肉啊!
在秦义来到这楼山关的时候,马上就有眼线给山上的土司守军报告!
在山中的土司守军来自贵州的札佐司,札佐司的这一代首领是札吉,驻守在这大楼山的是札吉的弟弟札能柯。
札能柯带了两千人在这山中,与在这大楼上各山寨寨主联合,人数达到了万人,打算遏制这大楼山,不让明军驰援的军队前去飞练堡救援!
“目测一万匹战马?而他们只有三千人?这是来给我们送马的还是去驰援飞练堡的明军的?”札能柯听到这个消息狂笑道。
“既然敢上门来送肉,我们哪有不吃的道理,整整一万匹战马,这可不是那矮小的滇马,这马我要定了!”札能柯信心满满的道。
很快,在札能柯的组织下,位于大楼山山谷的札佐司大军营地人满为患,在山中的各寨人马都汇聚在这里。
札能柯只有两千人,他知道自己要是打那三千人是打不过的,只有征集更多的人手才能吞下这些战马。
在搭建的军营中,札能柯再和来帮忙的各营寨首领大吵着怎么划分这些战马,都是各执一词,都想多获得战马。
最后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那三千人就要过了大楼山,札能柯急道:“先不要吵了,肥肉已经过了一半的大楼山了,还不动手,肥肉都跑了!”
众人这才停止了吵闹,然后又哄闹着出门带着各自的人,杂乱无章的往山道而去。
大楼山有一条山道横穿大楼山,这是国朝两百年来为了加强对土司的控制修建的,一直没有荒废,因为这条路不仅仅是军队进入土司地界的一条路,也是土司想要进汉人地界,往贵阳、成都走的一条路,两方都没有损坏这条路,反而时常修缮。
范建在秦义身边唠叨:“那个向导是个骗子吧,这山里野兽都没看到,哪儿危险了!”
“小心防范,让兄弟们不要掉以轻心。这么大的山,路边连动物都没看到,估计都山里盘踞着的贼人吃光了!”
范建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一阵吵闹声隐隐约约的从路旁远处的山林间传来。
“全军戒备,保护好战马!”范建大吼!
“尽量保留身上的弓弩等远程武器,选择近战厮杀,这群乌合之众不值得咱们用弓弩!”秦义说道。
范建马上朝后面重复了一番秦义的话。
哄闹声,喊杀声越来越近,在山林中也可以看到打头阵的在树干后面躲躲闪闪的贼军。
“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搞突袭就是这样?一窝蜂的上了?”范建有点不解的道。
“依旧不要松懈,那个向导说有土司守军,估计没有骗我们,这群乌合之众只是在前面,土司守军说不定就隐藏了起来!”秦义对范建说道。
这些山中贼人的弓箭射了过来,弯弯扭扭,毫无力道,落在黑甲上,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叮的声音,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
一万余人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稀稀拉拉的弓弩依旧在射着,可惜没有起作用,连战马都没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