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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遥滔滔不绝侃了一下午,直到顾坚回来了才住嘴。顾家大娘把两人赶出去玩,挥着膀子做了一桌的菜,弄的薛遥怪不好意思的。
顾家大娘招呼薛遥吃肉:“别不好意思,吃吃吃。如今你爹找了个大活儿,过不了多久就能买地了!等买了地,咱们就搬出去,不挤在这地方。”
顾家大娘又说起阿坚:“如今已经顺利入学了,先生都夸他刻苦,是个懂事孩子。前几天第一次学作诗,先生说你排第一,还是第二啊?阿坚?”
阿坚不好意思说这个,一声不吭的红着脸刨饭,薛遥不在意,笑哈哈的拍阿坚脑袋:“这孩子聪明!看来咱家要出秀才了。是不是阿坚?”
阿坚更羞了,头快埋碗里去了。
等吃完了饭,顾大叔举着烟袋吧嗒吧嗒的抽,问薛遥生意的事儿,薛遥事无巨细的和盘托出。
顾大叔抽着烟思索了许久,才说:“这做生意的事儿我虽然不懂,但我一个过来人,给你几点建议,不知道你肯不肯听。”
薛遥忙说:“肯听肯听,爹您说。”
顾大叔说:“做生意这事儿就在于胆大心细,你们这群当兵的胆儿肥,这一路上都被你们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我要提醒几句,这金陵城是什么地方?水太深,你们一群外地人当心被当成肥羊宰了。所以我说,谨慎点儿。这里可不是你们动刀动枪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方了。”
薛遥本来有点不以为然,他们货好,又是从北方千里迢迢运过来的,整个金陵城只此他们一家,到哪儿不是最吃香的?如今皮子供不应求,该他们坐庄才对。
可顾大叔说得对,即使他们的皮子奇货可居,但也要找个合适的路子售出去,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最好的路子就是找熟人了。有熟人好办事儿嘛。
顾大叔也不多说,也就提醒了几句。薛遥见天色已晚,辞别了顾大叔顾大娘,说好了过几日再来看望,就往军营里走。
陶顺他们也没闲着。薛遥一进屋,陶顺就拿了个钱袋子往薛遥桌前一放,咚的一声,沉甸甸的。
“干啥?这啥呀?”薛遥脱了靴子,打开钱袋子看。
陶顺说:“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咱哥们几个去城里把山货卖了!”
“卖了?全卖了!?”薛遥嘴张的老大,他们带了三车的山货呢。
陶顺说:“没,卖了两车,还有一车没来得及进城,不然也能被抢光。”
他坐下来跟薛遥说:“你是没看到,那个抢哟!个个都来买。还有酒店的采办,杂货铺的伙计,客栈的掌勺,都一买一大包,还不带杀价的。一开始咱们就带了一车去探探路,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后来又拉了一车进城,到了下晌全卖完了。不信你数数,多少铜板?”
薛遥兴奋极了,嘴咧到了耳后根,和陶顺两人把钱数了好几遍,犹自不信,又数了几遍,才抱着钱袋子呵呵傻笑。
笑够了,薛遥才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这两个月的路没白跑!才一天,就得了这么多钱!这可真是……”
陶顺骄傲又激动,说:“明个儿我和兄弟几个再进城,把最后一车卖了,又能得不少钱。”
薛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笑。
等笑够了,薛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道:“那皮子和水曲柳啥的,都有着落不?”
陶顺摇摇头,说:“没呢。这俩东西算大头,得找个靠谱的店家接手。如果能找着像冯掌柜那样靠谱的店家就好了。”
薛遥笑着说:“冯掌柜那样的,能遇上一个就算是天大的好事儿了。咱们在金陵没人脉,明个儿去找咱军师去,他最有本事。”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跑去找他们那军师。
军师姓康,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人,一双小眼睛眯着,看不透的样子,不过找他帮忙基本没有不肯伸手的。
两人说了来意,军师哼了一声:“如今这种事儿都找我来了?不打仗了就把我当穷秀才使唤了是不?”
陶顺忙拍马屁:“哪能呢!这不是您老脑子转的快嘛,咱们两个当兵的都是榆木脑袋,您就帮帮忙,给出个主意呗。”
军师又哼了一声,撅了撅胡子,思索了老半天说:“我给你们指条路,秀水街上有个南北货铺子,掌柜姓李,是我老乡。你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过来的,他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跟你们客客气气的。”
两人大喜过望,连忙谢过了军师,本想着给指条路,没想到人家直接把路子划到他们脚下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方便多了,两人提着礼,带着货,去了秀水街那家,客客气气的跟人家提了这事儿,人家正愁没皮子卖,一听高兴的很,立马答应了下来,还说要立字据。
两房立好字据,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次薛遥陶顺两人拿的就不是铜板了,是白花花的银子!两人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看的眼都直了。
一半的大事解决了,再去买冯掌柜交代下来的货。两人分头行动,装作是啥都不懂的暴发户,往各家绸缎铺子一站,高下立分。
一些活计看他们人傻钱多的样子,就看人下菜,把印染布充作天香绢卖,还拍着胸脯保证,让人暗自发笑。
也有的铺子诚信的很,不仅不宰客,还给介绍这是啥布,那是啥绢,耐心的很。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店铺里的活计啥样,他们家掌柜就啥样。若是活计都是实诚的,那跟他们家做生意必是没错的。
这样一比对,薛遥陶顺两人心里都有谱了,选那些实诚的铺子进去,把掌柜的喊出来,说要订个大生意。
人掌柜一听,心肝都颤,问道:“这是买了干啥去呀?这么多绢啊绸的,大户人家都用不了这么多啊。”
陶顺说:”掌柜,您是不知道,咱是从北方来的,做些南北货生意,这不,已经和北边谈好了,这货就是他那儿要的。”
掌柜竖起大拇指直夸他们艺高人胆大:“怎么金陵城多少镖局多少商队折这一路上了,嘿,被你们给闯过来了!真是厉害厉害。”
掌柜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货,他们先立了字据,押了定金,约定五日后来取,五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
两人回头一算,嘿,这买丝绸绢帛的钱只有卖皮子所得的钱的一半。
“等到了辽远城,再一转手,嘿,再得一笔钱,这不赚翻了呀!”陶顺咋舌。
薛遥只知道笑了,他说:“所以说这一来一回的油水多吧。不然为啥那么多人做这活儿呢。”
陶顺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这几天正好没事儿,咱把车修修!回去还要遇上山匪呢,这丝绸金贵,一个不好就毁了。车得弄结实点才行。”
薛遥一听有理,正要招呼人一起做,发现他们几个兄弟都不在。一问才知道,正在跑水曲柳的生意呢,忙的早出晚归的。
好在兵营里面壮劳力多,十五辆车根本不算啥,他们修起车来又快又好,连防火漆都上了两层。
五天后,布店掌柜和两人就在城郊的兵营附近交货,薛遥陶顺两个一个一个清点过去,检查清楚了才给了钱。
这生意做的爽快,掌柜收了银子说:“以后你们若是还来,记得来找我们店啊,价钱啥的都好说。”
如今货也到了,钱也到手了。两人摸着丝绸笑的合不拢嘴,就好像看到了一堆堆银子似的。
两人把丝绸绢帛啥的小心翼翼包了好几层,放进车里,就开始等其他兄弟了。
“也不知道他们卖的如何了,这水曲柳可不是小物件,若是卖不出去,难不成再运回去?要不,咱帮帮忙,搭个线啥的?”陶顺归心似箭,如今两件大事全都了了,就想着小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薛遥说:“是该帮忙!咱们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问问,看进行的如何了。这水曲柳是稀罕物事,不少人家拿来打柜子做家具,好货色呢。就是这路子不好找你看他们出去这好几天了,也没个好消息。”
陶顺说:“那还不赶紧的。咱们也帮帮忙,早点把东西卖出去,早点拿了钱往家走啊。再不走我孩子都蹦出来了。”
薛遥笑着说:“哪有这么快!可是咱们当时说好的,这路子自个儿找,他们都是同意的。如今我们上赶着去帮忙找路子,这不是打自个儿脸嘛。明天,就明天,若是他们还找不到路子,我就帮忙,成不?”
陶顺一听,说:“行!你说的啊。”
结果也没等到明天,下晌的时候,兵营门口就听到一阵喧闹欢呼声,一问,嘿,功夫不负有心人,真让他们卖出去了!
薛遥也高兴,问道:“咋卖出去的?”
几个兄弟说:“咋卖?也没啥技巧,死磨呗!堵人家木器行门口,天天磨叽,掌柜的给磨叽烦了,真把木头给收了!”
所以说,这做生意也不用光靠关系,他们不就卖出去了嘛。
几个兄弟心急,他们当即就把白花花的银子换成碎银,平均分了,还说要给薛遥陶顺一份,两人死活不要。
真拿到了钱,这感觉就不一样了。真金实银啊,抓在手里沉甸甸的,媳妇儿知道了一定高兴。
如今货也清了,钱也拿了,人们惦记起远方的媳妇儿来,个个归心似箭的。
薛遥一看,宣布明个儿休整休整,要逛金陵的就去逛,要去看丈母娘的快去看望,若是想买点东西回去哄媳妇儿也趁着明儿一起买了。
后天一大早,他们就上路,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