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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落看向青离的眼神便有些悲哀,看着李拓张口便要说些什么,青离抢着说道:“李拓,你点的那些菜我都不喜欢,你不如试试鸡汁煮干丝。”
李拓抬起幽深的双眼,看向目光炯炯的青离,显然不是征询意见,便微微点头道好。青离粲然一笑,李拓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华落看向显得跋扈嚣张的青离,心中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却没有注意到李拓盯着自己的那一瞬,冰冷如霜。
青离显然对李拓的回答非常满意,对他也客气许多。“李拓,你可是已经满师了,为什么来到金陵呢。”
“我奉师父之命下山参加下月在蓬莱山举行的簪花大会,和我一同下山的还有一百多位师兄弟和师侄。只因为我是金陵人,所以拐道到此。他们也都自行回乡,然后再去蓬莱赴会。”李拓平平淡淡的回答。
蓬莱、普陀、葛唐三山相互之间往来比较密切,门下弟子走动比较频繁,更每隔一千年会举行簪花大会。在簪花大会上,三大仙山会各自派出弟子切磋仙术,争夺名次,珞珈山则从没有派出弟子参与,因为珞珈上神并不收徒,即使有时候会指点他人,也从不肯承认有师徒之分。簪花大会上各派弟子都会极尽所能。前三名可分别获得一朵白色玉罗花、红色玉罗花、绿色玉罗花。玉罗花不是人间之物,而是生长在仙界的一种可以增长功力提高修为的花朵。如果用在人间,可以起到起死回生的效果;用在修真人身上,则好处远大于此。
譬如白色玉罗花服用后可以增长八百年功力,更可以培本固原,对于快要渡劫的修真人好处极大;而红色玉罗花则可以增长四百年功力,绿色玉罗花不过两百年而已。这和珈落山的琅琊果类似,只不过比琅琊果更珍贵功效更大而已。琅琊果只生长在珈落山,不熟悉琅琊山的人很难找到,而琅琊果又必须在采摘一日内就服用,不象玉罗花可以保持百年,琅琊果对于人间练武的可能是圣品;对于修真人诱惑就不是那么大了。
青离吃惊的问道:“不是还要几百年才会再开簪花大会么,怎么现在就开了呢。”华落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拓解释道:“据说天庭有意简拔人才,所以特意增开簪花大会。怎么两位不曾听说么,据说此次连珞珈山也有份呢。”
青离摇头,珞珈山也有份参加?会派出去呢?
李拓继续说道:“听说珞珈上神有意亲自参加簪花大会选拔人才,甚至天帝之子元曦都有可能驾临观战。所以三山之中报名的弟子分外多,听说清华宫上下有五百余人参加,普陀山也有三百多名,惟有我葛唐山不过百名左右。”
原来只是阿娘参与挑选人才而已,青离便觉得一颗不安的心又缓缓的回到胸腔中。华落却在听到元曦二字时候猛然震动,不由自主的看向青离,却见她眉间含笑,心便有些酸楚。
李拓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神情收入眼底,微微笑道:“两位是珞珈上神的侍者,又各得天庭封号,地位超然。倒是不必与三山弟子争这些浮云虚名。”
青离琢磨着他的话,觉得有些酸味又似乎别有深意,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措词回应。华落谦然道:“不过是蒙上神荫庇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地位超然。我看你身负绝学,想必定然可以在簪花大会上大放光彩,到时候倒是要听你的好消息了。”
李拓闻言傲然道:“那是当然,大丈夫立身处世自当不甘人后,我虽不才,却不敢堕了葛唐山威名。”
青离不意他如此自负,心下暗笑。华落却有些触动,黯然想起去珞珈山之前在华山之颠那些日子,若不是遇到强敌险些魂飞魄散,只怕也还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吧。
青离举起手中茶杯笑道:“那我先以茶代酒祝你马到成功,到时候名列头甲,我和兄长再为你庆祝。”
李拓毫不犹豫的满饮一杯茶,对于青离眼中的揶揄似乎不以为然,便是青离原有意取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心想这人虽然冰冷自大,倒不像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李拓突然转头对华落说道:“镇西将军在钱塘江中与修罗一战早已名动四方,听说当日您以一己之力连克十多个修罗的邪魅,就算是西海三太子都有所不如,不知道可否指点在下一二,也好让我在簪花大会上有所斩获。”他紧紧盯着华落的脸,不肯放过他脸上神情的一丝变化。
华落吃惊的看着他,李拓是葛唐山得意弟子,无论是真心讨教还是可以挑战,只怕都很为难。以珞珈上神使者身份指点葛唐山流光道长的关门弟子,只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显得自己有些狂妄了。而若是与他决斗,无论胜负都必将影响两山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为上神所喜。却不知道这李拓是否真是武痴而已,还是另有他意。况且钱塘江中不过十余日,却连葛唐山中人都知晓了,日后行走天下只怕不能那么随意自在了。
青离看两人眼中火花闪烁,神情颇有不悦,扬头唤道:“小二,我们的菜呢?”
小二吧嗒吧嗒跑过来,端着一个大木盘子,上面放着三碗热腾腾的鸡汁煮干丝,香味扑鼻惹人垂涎,在腾起的雾气中李拓的笑容渺远模糊:“镇西将军不会是嫌弃李拓位卑人微吧,还是传言有误镇西将军不愿意显露身手?”
华落眼中的愤怒如闪电般掠过,缓缓举起手中筷子,拨弄了一下海碗中的豆腐干丝,将那碧绿的豌豆苗压入汤底,淡淡的说道:“不敢指教,你我切磋一二也就罢了。”
清风明月夜,金陵城西三里外白鹭洲上,华落与李拓二人各自相对而立。白鹭洲位于长江滔滔江水之中,不过是一个芦苇横生的江心小岛而已,因为有成群白鹭聚居于此而闻名,并无人烟,所以在李拓执意比试之下,两人便选了这个不会惊动世人的地方。
此刻二人都面容郑重,身影端凝如山,青离状若无意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二人衣衫在夜风中浮动,明月圆满清晰,月辉下的李拓似乎更艳媚了,可是对于华落,青离是十二万分的放心的,李拓再天资聪颖也不可能胜得了华落去。
李拓缓缓的拔出剑来,宛如寒水一样清冽,剑锋微微颤抖,青离凝神眯眼,心头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还不容她仔细回忆思量,李拓已经持剑向华落刺去。长空隐隐霹雳,青光如电,滔天剑意汹涌而至,那滚滚的长江之水似乎也为之一顿。
青离捏住一支芦苇,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拓的那只剑就要刺入华落的左肩,华落缓缓身起,看着极慢极慢,却堪堪离开了那只剑的剑锋,双手结成一个口诀,向那柄剑推出。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青离嘴角微笑。
李拓迅疾避开,可是华落推出的那股柔和力量,竟然如同长眼睛一般跟随而至,硬生生的裹上那柄剑,就听见剑身传来悲鸣,竟一段一段的掉落了。
好个李拓,大笑着抛掉那柄剑,震动一岛白鹭远远飞去,咿咿呀呀的顺着江水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拓攻势丝毫不减,双手如同刀刃虎虎生威,竟然将葛唐山的武学施展得淋漓尽致,便是华落也有些措手不及,在空中上下翻腾避过他的掌风。华落心中到有些赞叹这个李拓,虽然年轻得很却如此扎手,有意让他使全招数好看清他的弱点,并不着急出手制住他。
天空中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雨丝渺茫在空中,柔弱无力。雨丝彷徨如同情愁,欲说还休,雨丝中李拓幽长的眼睛散发出碧绿的光芒,转瞬即逝。
华落飘在半空身形突然一顿,雨丝如雾沾衣便湿,心头便缭绕着漫漫的倦怠,他失神的看向端坐一旁的青离,心头浮现千百年来与她朝夕相伴的场景,不由自主的含情笑了。听不见风声,也看不见细雨,这圆润的月光下,惟有那一袭青衫如此曼美,让他心生无限欢喜。
青离却惊骇的看向他的身后,红唇微张似乎在说什么,竟纵身向自己扑来,她坐的那块大石头边上的芦苇还在抖动不已。什么东西从华落心中一掠而过,还来不及思索本能般猛的向青离迎了上去,双手却极尽平生功力的向身后使出最刚猛无匹的‘开山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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