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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玉女们在西市自由地游览着,他们现在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也不需要考虑买日用百货的事情。今天,马大人给他们每人发了白银三两,让他们买一件信物,赠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马大人说:西市只是一般的商品,金银首饰要到东市去买。
一走进西市,筱莲就紧紧地跟上了天英,她还是不放心昨晚的事情,她想问个明明白白,心里才觉得舒服。
筱莲拽拽天英的手:三哥,你走慢一点,我想和你说说话。
你说嘛,我听着呢!
你就说说秦国夫人接待你的情况,让我也长长见识。
女孩子,不听也罢。
筱莲撒娇道:三哥,我俩谁跟谁呀,你还保密吗?
天英被逼无奈的:好,我说。我进入秦国夫人府以后,夫人已经摆好了宴席。宴席好丰盛啊,有鸡鸭鱼肉,有山珍海味,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菜肴。夫人要喝酒,我只好奉陪,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几杯酒,我喝醉了,昏昏沉沉的,一觉就睡到天色大亮,秦国夫人就送我回来了。
筱莲嘻嘻一笑:说完了?就这么多故事吗?那么我问你,秦国夫人到底喝醉了没有?
喝醉了呀。她也是一直睡到大天明才醒来的。
骗人,你既然喝醉酒睡着了,你怎么知道夫人也喝醉酒了?
嗨,是夫人自己说的么。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来到一个扇子商店,各种各样的扇子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时至四月,气候并不很热,扇子店里面摆的扇子以各种各样的折扇为主。筱莲想买一把折扇送给天英作为信物,可是买哪一种呢?竹骨纸面的十文一把,有国画或题字的,二十文一把,要是名人题字作画的,一把就得几两银子了。筱莲一一地翻看着,有一把扇面上竟然是李白的墨迹,上面题写的是他创作的脍炙人口的清平调词三首,笔力苍劲飞扬,就像他本人一样浪漫豪放: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沉香亭北倚阑干。
筱莲默默含笑:哎呀,三哥,你看,李白把杨贵妃写得多美,像牡丹一样艳丽芳香,像仙女一般花容月貌,胜过巫山神女,超过汉宫飞燕,人人见了笑逐颜开,消愁释恨。
天英贴近筱莲悄悄地说:三妹,你再看看,李白是从君王带笑欣赏的角度写的。不是从一般人的心理写的。那天你在兴庆宫展示才艺的时候,君王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欣赏你的。
筱莲脸一红,咬着天英的耳根说:别乱说,你没发现贵妃娘娘那天欣赏你的眼神,才叫入迷呢?
天英说:别说闲话了,快挑选扇子。
翻过扇子一看,是一片色彩艳丽的牡丹花。筱莲一眼就看上了这把扇子,一问价钱,竟然要十两银子,筱莲惊讶得吐吐舌头。可是她还是拿着这把扇子爱不释手地观察着,欣赏着。
这个情景正好被马进才看见了,他对着老板招呼道:老板,还认识我吗?
50多岁的老板一看见马进才,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马大人,你老好安闲,领着娃娃们逛市场啊!你老进来坐坐。
马进才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了:嗨,圣上交给咱一个差事,领着他们在京城游览,今天每人只发了三两银子买东西,你这扇子就要十两银子
老板一脸的无可奈何:那一年,李白李供奉离开京城,穷得没有盘缠,我给他赠送了50两银子,他喝得醉醺醺的,借着酒意,给我写了五幅扇面。这五把扇子卖了两把,被一个老爷要走了两把,现在只剩下这一把了,就送给马大人吧!
马进才笑道:好好好,老板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还是给你三两银子吧!这女孩就只有三两银子。
马进才接过扇子交给筱莲,筱莲笑嘻嘻地把三两银子交给老板,天英高高兴兴地从筱莲手中接过扇子,于是皆大欢喜。天英拿着扇子左看右看,眉开眼笑。谁知道他的三个哥哥弟弟见了,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恨不得立即从天英的手中抢过扇子,不过暂时又不好意思,只好把目光投向自己心爱的姑娘,希望她们能够向筱莲学习。
果然,三位姑娘心领神会,纷纷拿起折扇挑选起来。香莲拿的是一把绢扇,上面是王维的山水画和题诗,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香莲把扇子递给天豪,嫣然一笑:四哥,你看一看,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不喜欢?
天豪说:喜欢,这是送别友人的诗,要是有一天,我们分别了,四妹,我朗读着扇子上这首诗,就会想起你的。
香莲撇一撇嘴:四哥,你尽说些扫兴的话。我们天天在一块呆着,为什么要分别呢?好了,我不买这一把,另选一把吧。你看,王维的这首山居秋暝多有意思:
空山新雨后,
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
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
王孙自可留。
天豪看了,不禁赞道:好一个“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中美景自可留住王孙,听说王维常在秦岭山中辋川居住,我们有机会倒可以去走一走哇。
香莲说:“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久留!”我不喜欢你留在山中。我倒喜欢“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我喜欢竹林中女孩子那清脆悦耳的笑声,我喜欢池塘中那亭亭玉立的荷花。
天豪哈哈大笑:四妹,你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你也喜欢山川美景啊。
香莲吃吃地笑着:四哥,我也出三两银子买下这把扇子,送给你啰!
天豪拿着扇子让大哥看,让二哥看。于是,天杰催着蕊莲,天雄催着芳莲,蕊莲对芳莲悄悄地说道:三妹、四妹瞅了老三、老四,只剩下老大、老二了,我俩没有挑选的余地了。今天先这么胡乱挑吧,我挑老二,你选老大,以后要是感觉不合适,还可以调换嘛。
芳莲嘿嘿一笑:呵呵,这是在集市上买东西呢?不合适还可以调换吗?
蕊莲咬着芳莲耳根说:姐姐,我可是答应你了,老大、老二由你挑选,挑剩下的是我的哈哈哈哈芳莲的脸庞红到了耳根:好你个不害羞的蕊莲!
蕊莲也用三两银子买了一把张萱画的仕女折扇,送给天杰。天杰看时,只见上面画着两个仕女,都是粉嫩的面庞,丰满的身体,袅娜的身姿,飘飞的衣裙,天杰指着其中的一个仕女悄悄地对蕊莲说道:二妹,你可比她漂亮多了。
蕊莲把脸一红,拽着天杰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地说:二哥,可不敢胡说,你指的这一位是韩国夫人,另一位是秦国夫人。昨晚你和韩国夫人住在一起,难道还没有认清楚吗?
天杰有点尴尬:别乱说,韩国夫人年近四十,我把她认了母亲。
那你和谁在一块住着呀?
两个侍女,不不,一个,不,我睡着以后她们就走了
啊呀,你嫌韩国夫人年龄大,认了母亲。却把两个年轻的女孩认了妹妹,还睡在一块
唉,我是在韩国夫人府里,哪敢乱来?再说,两个女孩年轻得很,单纯得很,什么都不懂呀!
蕊莲的脸绯红绯红:看看,二哥,说着说着,你自己倒先露馅了。你不胡来,怎么知道人家姑娘什么都不懂呢?
好了好了,二妹,你要相信我,反正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干。
算了,干不干,事情都过去了。我听人家说,男人就没有一个好的,都想占女人的便宜
天杰看多说也无益,就默默地走着,不再吭气
芳莲买了一把吴道子画的山水画折扇,送给天雄,也是三两银子一把。马进才对老板笑笑:你今天发财了,四把扇子卖了12两银子。
老板苦笑了:马大人,这都是看你的面子,四把扇子买了一把扇子的钱。
马进才说:没关系,你请他们给你多写几幅、多画几幅不就行了。
老板说:这些人都是忙人,你不知道找他们写字、绘画费了多大的劲儿呀!
别了扇庄老板,他们继续游览。只见四位金童每人手摇一把折扇,真是潇洒之极,而当时的公子少爷也就时兴这样的举动。可是过了一会,天英收起了扇子,原来筱莲告诉他:扇子是定情的信物,珍贵的礼品,是要好好地保存的,不能当做一般的物品使用。如果现在把扇子使用得破烂不堪,到了成亲的那一天,要把信物拿出来展示,破破烂烂的,该多丢人啊!
就这样,他们互相转述着珍藏信物的道理,金童们也都一一地收起了折扇。他们继续游览,果然商店毗连,商品繁杂,粮米油蛋,猪肉鲜鱼,铁器瓷器,衣服鞋帽,耍猴的,射箭的,卖药的,问卜的,山东杂技,胡人歌舞,留着大胡子的波斯商人卖药材,卖香料,收购珠宝、丝绸、瓷器金童玉女们尽情游览,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