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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不好,我们姐妹俩一个早上清闲的很,正谈的高兴呢!”袖红姑娘一脸没好气的回答。
传红一见气氛不佳,急急向袖红问道:“姐姐你是怎么了,伯虎哥也不就是晚来了一会儿吗,就别生他的气了吧!”咦!怎的昨日还是公子公子的,过了一夜就成了伯虎哥了。
而且还一心向着他呀?原来这传红本来对伯虎就颇有好感,只是先前对他有些误解,如今误会冰释,再加上即然他称自己的堂姐为姐姐,那这做妹妹的自然也可以攀上这层关系叫哥哥啦。
袖红姑娘将传红拉到一边,在她的耳边低语一阵,也不知她嚼了什么舌根子,只见传红脸上升起一片红云,然后羞答答的娇声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伯虎哥在风尘中逢场作戏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袖红这干醋其实也不是自己要吃的,此时她存着要撮合这传红妹妹及伯虎的心思,一方面希望伯虎在传红妹妹面前表现得争气些,另一方面也带有替传红驯夫的味道,所以装做出了那醋坛子态度。
然而看到堂妹如此的看得开,对待伯虎是这般的大度,不禁叹了口气就不再计较了,伯虎忙陪着笑脸开始这天的彩妆功课,也算是伯虎有那一等一的丹青底子,再加上对美的敏锐灵觉,才不过是第二天的练习,在袖红脸上所化出来的妆儿,也是有模有样的了。
看到自己居然可以来上这么一手功夫,这书生的骄气不免又流露出来了,仿佛世间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自己一般,传红姑娘对于伯虎如此的灵光,将一门功夫这么快的就顺手的运用自如,也是颇为赞赏。
不过对于伯虎那份骄气,倒是想要挫他一挫,于是就笑着对他说:“咱们姑娘家上妆时,都是面对着铜镜,在自个儿的脸庞上施粉描眉的,你要是那么能干,何不就对着镜儿练习在自个儿的脸上彩妆呢?”
伯虎听她一激,就嚷嚷着要试着在自个的脸庞上化妆,果然功夫不是三两天就成,换了一个所在、换了一个方位之后,居然又碍手碍脚起来,磨菇了好一会儿工夫。
这会儿才成了个妆,在自己那白玉脸庞上画就了一副樱口桃腮,再描上一对秀眉儿,居然比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还要美貌三分,只是身上还是那一袭解元袍,看起来还真是不伦不类。传红姑娘见到伯虎妆成后是如此美貌,心里先是一阵惊奇。
然后又看到他那不男不女的人妖模样,又是扑吃一笑,乐得鼓掌大笑,一派少女活泼天性,袖红见传红妹妹久未如此开怀的欢乐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宽慰,不禁展颜如温煦和风般的微微一笑。
伯虎见到这一对美艳姐妹花,这般的一动一静之美,虽无肌肤之亲、肉体之欢,面对名花也是满心欢畅。伯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会儿,虽不像画在别人脸上的妆那么的美。
但是也颇为自然,看得满意后就待将妆洗去,传红姑娘一时调皮心起,忙将他挡住说道:“难得这妆画好了。
又是这般的美貌,只可惜这头发衣衫儿都不象样儿,何不让我替你梳一个最入时的头,再叫侍婢出去借一套合伯虎哥身材的衣裙,让我们看一看你这解元郎的女相装扮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伯虎见这娇俏姑娘的兴致如此之高,也就顺着她的意,坐了下来享受她那纤纤玉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抚摸梳弄,这传红姑娘虽是粉妆院里的清倌人。
可是在那妓院中,倒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般的,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鸨母仍要她学些服侍男子的功夫,这按摩揉捏之技可也是这位红妓的强项哩。
尤其是不涉男女之私的头颈肩的按摩功夫,只是没遇到中意男子,这项功夫平常都用来伺候讨好鸨母,还没有机会用在其它男人身上。传红将伯虎的束发解开之后。
也不急着就要梳头,十只玉指在那发根头皮处又按又捏,那双素手可真如有那天地回春之力,轻轻那么一抚,让伯虎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舒坦,将那昨日连战三美的劳顿,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全身身体一阵放松就想要睡倒下来。
一阵揉捏之后传红取来那梳子,细心的将伯虎那发丝根根梳齐,然后就替他梳了一个入时的堕马髻。
然后就对着袖红姐要一支钗子。坐在一旁的袖红,一直都慈爱的静静看着他俩,玩那两小无猜的游戏,正待起身去取一支金钗来,伯虎忙将她止住,要她将前一日寄放在她这里的沉香木百宝箱取来。
伯虎拿了锁匙给袖红要她打开那箱子,才一开盖,可真是金光闪闪、目迷五色,满箱珍贵的宫廷嫔妃首饰,传红一见,就兴奋的在里面翻翻捡捡,一面激动的评论这链儿是如何的美,这钗儿是如何的别致,这些首饰的式样都是从前未曾见过的。
袖红知道是艳紫姑娘赏给伯虎的,酸溜溜的说了一句:“艳紫总管对你还真大方,舍得送你这么一份大礼,难怪昨夜又让你留在她那儿一夜。”
伯虎怕袖红拿了这个题目一直做下去会闹得僵了,赶紧打个哈哈说:“是要执行任务用的。”袖红一听事关机密,也不敢再追究。
一旁的传红姑娘还在沉迷于珍宝首饰之美,也没注意到两人对话,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赶紧挑了支紫金凤首钗给伯虎结上,然后叫伯虎起身,换上了侍婢借过来的衣裤衫裙。好一位绝世的美佳人。
姐妹俩平日对自家美貌可是挺有自信,然而看到伯虎妆成后的红顶佳人,比起自己来是毫不逊色,可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都快要嫉妒起来。
老天怎会给一个男子如此这般的好容颜。伯虎穿着借来的女装,转了一个身,对着两位小姐翩翩一拜,而这一拜可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颇有大家之气,就好像是世家门阀训练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般。
只是口中配合说出来的问安话,可就有些粗声粗气的不象样子了,传红小姐看他这副模样,是越发觉得有趣,说他比那作戏时,男戏子所反串的花旦儿还要具有女人味儿,于是就硬说要伯虎学学自己在粉妆院所练的戏曲儿及旦角唱腔。
虽然唱戏原不在计策之中的训练,但袖红小姐见自己亲爱的堂妹正在兴头上,难得见她如此活泼快乐,就任着她玩下去,反正伯虎天资聪慧,什么事一学便会,一点就通。
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做训练。再说还剩下的妓家精神磨练,这个解元郎真的是能伸能缩,唉!想到这个脸都红了,说真格的,这俏冤家当真是脑袋及胯下都能伸能缩,连前往风尘女王那里做鸭都愿意。
而且还赚得那么丰盛的赏赐,想必早己深谙这妓家精神的三昧,那具体的妓家精神磨练也就可免除了,所谓这妓家精神的具体磨练到底为何。
其实就是要用紧缚、皮鞭、滴蜡烛等凌虐调教手段,让新入本行雏妓就范的法儿“爱死妹们”正是这个训练法儿的名称,袖红对他们这俩小无猜的这么一纵容,虽然免了伯虎近期的皮肉之苦,日后却让他少学习了些在闺房中霸气的手段。
然而有失必有得,却也成就了他那精妙的男扮女装特殊技能。爱好凌虐趣味的看倌们看到此处,想必是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不已。
可恨那袖红如此不上道的姑息养奸,心中恨不得动用那“奸娥法”重新来过,或是将她好好紧缚调教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事已至,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闲话表过,回头再看看这唐寅是怎的唱这出戏的。伯虎原本生来就是男生带女相,这容貌俊美不说,连说话都带有清脆的童子声,平时为了表现那男子气慨,总是降低音调哑着嗓子说话。
这时要他捏着嗓子逼出那女子口音,倒也不是甚难。再加上传红姑娘指点着抑扬顿错,讲出来的话就像那唱戏的旦角一般,一字一句工工整整的,比那寻常女子都还要好听上三分。接下来就是唱戏曲了。
却说唐寅这好一位江南才子,原本就是琴棋画画的四绝,再加上诗词歌赋也是本行,因此声韵这一门学问倒也不生疏,一句一句的带过来,倒也可以完完整整的唱上“西厢记”里红娘的一段,唱完之后连一旁看的袖红也在吆喝叫好,远远在门外偷听着这边动静的侍婢,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接着传红又要教他走那戏台上旦角的步子,搔首弄姿、摆动腰肢女儿家的身段,这可有点难倒这平日四体不勤的伯虎了,先嘛就是扭扭捏捏、笨手笨脚的,手脚使唤不来,走了好些趟才有了个样子。
稍后练到扭动腰肢时,倒是因为近日来的床上演练得体,摆动得十分顺畅自然,比那一般演花旦的还要利落,让传红这个便宜教戏师傅直夸他是个天才,真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喜乐而笑容满面。
又是韶光易逝,粉妆院那短命的龟奴又来催人了,伯虎将头上那枝紫金凤首钗取了下来,双手捧到传红面前躬身道:“多谢传红师傅如此费心教导徒儿戏曲,真是令人耳目一新、深有收获,感谢之心、深铭五内,实在无以为报,就将这支钗儿当作薄礼为谢,敬请师傅收下吧。”
先前传红在那沈香木中翻了许久,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支钗儿精美细致,十分喜欢,才拿起来给伯虎戴上看看,果然是锦上添花好看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