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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人们都很开心，芦沟桥事变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美酒美人却近在眼前。凭吊过去不影响他们享受眼前的欢乐，他们再一次用掌声催促羞涩的飞行员。泉荃不能不上台了，因为胡长官也开始兴致勃勃地对他鼓掌了。
果然站在刘团长旁边穿蓝色空军军官制服的英俊青年就是胡总司令说的空战英雄。关若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以后，觉得泉荃紧张的样子很可爱，蓦地动了恻隐之心。她想帮正在走向她的他尽快摆脱目前的尴尬状态，于是她开始对着花花绿绿的贵宾们说话了。
她说她是东北人，七月七日让她想起了“九？一八”，就是在那个悲惨的日子，父母带着幼小的她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爷爷奶奶。因此在这个国耻纪念日里，她想把一首最打动她的歌曲献给大家，希望这首歌曲能像打动她一样打动大家。说完后她就开始唱起《松花江上》。
她像每一次一样动情地唱着，她的眼泪渐渐充盈了她的眼眶，也像每一次一样，全场在她的歌声里变得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被她的歌声打动了。她哀痛欲绝地唱完了女声部分，就在她张口要唱男声部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个磁性的男高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她惊讶地转过脸，她更加惊讶地看见站在身边的泉荃的眼里满是泪水。
泉荃唱得和她一样动情，一样投入，一样流畅，和刚才那个羞怯的泉荃判若两人。如果说她的歌声带给大家的是哀婉的悲情的话，那么泉荃带给大家的就是一首仇恨与激情交织的战歌。
男声之后的二重唱部分，泉荃和她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他们经过长期排练一样和谐自然。他们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在对视中关若云注意到泉荃的嘴唇线条特别精致，就像画上去的一样。
这让她突然想起了爸爸，爸爸也像他这么英俊，也像他这么富于激情，她甚至感到紧靠在身边的这位年轻军官身上也散发出爸爸身上才有的那股气息。小时候爸爸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就从爸爸身上嗅到过这种气息，她喜欢这种气息。在对视中她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们带着发自肺腑的激情唱完了最后一句和声。
他们的歌声在大厅里缭绕，经久不息。
胡宗南第一个鼓掌，紧接着全场掌声雷鸣般地响起来。胡宗南大踏步走上舞台，有力地举起了他的短胳膊，伸出手掌指着还沉浸在歌曲意境中不能自拔的关若云和泉荃大声问大家：“你们说，他们唱得好不好？”台下一片声地叫好，叫好声中又一次响起了掌声，这次掌声比刚才还响，像惊涛骇浪一样。
胡宗南手掌向下一压，掌声戛然而止。“我也说好！”胡宗南说，“好在什么地方呢？第一唱得好，关小姐唱得好是理所当然的，她是我们干训四团的人尖子，是吴教员的得意门生，强将手下无弱兵嘛。这个泉荃配合得也好，真可谓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这个泉荃大家都不太熟悉吧？他是我最近从兰州空军基地要来的王牌飞行员，别看他年纪轻轻，他可已经是少校军衔的老牌飞行员了。三九年在兰州上空多次与日军飞机决战，击落日军九七式重型轰炸机两架，战功赫赫呀。
诸位不久就会看到，我三十四集团军将拥有一支坚强的空军，建制虽然不很大，但足以遏制山西日本空军对我西安军民的袭扰。我向诸位保证，日本强盗飞机在西安上空肆无忌惮的日子就要到头了。”热烈的掌声再一次惊涛骇浪般地响起来，大家激动得把手都拍疼了。
关若云敬佩地仰望着身边的泉荃，略显清瘦的泉荃此时在她眼里显得高大起来，他胸前和衣领上装饰的银色翅膀使她联想到蓝天上翱翔的战鹰，她甚至能想像出他坐在飞机驾驶舱里的样子，那一定很英武。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一转眼，刚才唱歌时激情四射的泉荃消失了，他在众目睽睽下重又变得局促羞涩起来。
他的局促羞涩让关若云敬佩中产生了几许怜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