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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昌琦手下兵丁押着个人过来,此人甲衣鲜亮一看就非比寻常,但头上的胄盔早就掉了,此刻发髻散乱,面上还溅了几滴血,看上去极为狼狈。
颜良仔细打望此人,发现此人三四十岁,虽然着了武将的服色,但气质儒雅倒似个文士,心头就有些失望,这别说不是关羽、张辽,那连个能打的都不是吧!
“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因着心里稍许有些失望,颜良的语气就生硬了一些,若不是昌琦这憨货说捉的是个二千石,怕是连问都不想问。
被俘虏的这员武将虽然身为阶下囚,但也不亢不卑,见颜良箕坐在马鞍之上,不由有些鄙夷地道:“吾乃东郡典农校尉毕齐,不知尊驾可是河北先锋颜良?”
颜良尚未回话,一旁的昌琦把腰间佩刀拔出半截,吹胡子瞪眼道:“大胆狂徒,我家将军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吗?”
颜良倒也不介意,挥挥手制止了昌琦,笑道:“无妨,毕校尉既然司职典农,为何不好好劝课农桑,反而要跟着曹贼为乱啊?咳咳……”
那毕齐倒是把脖子一梗道:“曹司空扶保天子,安定社稷,征讨暴乱,克宁区夏,何得有为乱之说。反观袁冀州无由纵兵南下,威逼天子,孰乱孰清,一目了然。”
“哼,曹阿瞒扶保天子,安定社稷?那如今许都之中是曹阿瞒说了算还是天子说了算?”
“这个……自然是天子说了算。”
“那昔日杨太尉何辜,为何竟被曹阿瞒罗织罪名搜捕下狱,此也是出于天子之意?”
“这……,杨太常与袁术有通家之好,实有嫌疑。”
“若杨太尉欲要相帮袁术,大可以引天子南下南阳,或是引袁术入雒,哪还有那曹阿瞒什么事情。曹阿瞒不过是排除异己,好独霸朝纲罢了。”
“这……”
颜良现在有伤在身,说话都有点痛,而这个家伙貌似顽强,但口才也是稀松平常,便也不想再和毕齐磨嘴皮子,就道:“把毕校尉押下去好生对待,让他先反思反思。”
“诺!”
送走了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隗冉等人也全都到了,就连苏游也带着一部人马从白马赶了过来,颜良首先问起了目前的局势。
隗冉先禀报道:“回禀将军,曹贼已从酸渎水南边五里之外涉水渡河,随后退往燕县,只在瓦亭处留了一小部分人马驻守,看其架势短时间内应是不会再有敌情。”
苏游道:“回禀将军,关羽所部在白马城下骤施突袭,于北门外斩一军候,逐破城下兵士,进逼中军大营,幸得颜军候守御得法,未使其得手。”
“其又掩袭我于东门,末将奋力抵御,使关贼不能得手。时城中大族富户反正起事,关羽遂退入东门,杀灭城中大族,率军往西撤走。”
“我部入城之后,安抚民众,心忧关羽所部西搅局,遂自将一部人马西向来援。然我人少,不敢轻兵疾进,只得遥遥缀着关羽所部的行迹,故而到得迟了,还望将军宽恕则个。”
“无妨无妨,咳咳……文从做得甚好,拿下白马文从当记首功。关羽此僚奸猾得很,不可不小心应对,咳咳……”
见颜良一直咳嗽不停,张斐不由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招错失,导致关羽冲破自己的防线伤到了将军,大惭道:“末将无能,牵累将军受伤,还请将军责罚。”
“咳咳……休武说得什么话来,咳咳……遏归师,迫穷寇,本就是迎难而上之举,岂能尽皆如意。况且关羽之勇非比寻常,输给其一阵算不得什么,咳咳……”
得知曹军已退,白马已下,大营未失,虽然有些许损失,但颜良的心中也已经笃定下来。
此刻天时已晚,众军厮杀了一阵,实在不宜再立刻行军,但所有人都是轻兵疾近,别说帐幕锅具,就连干粮都没带多少。
不过好在曹操大军跑得匆忙,抛下不少辎车,里边或许有些补给之物。
当下颜良下令原地修整半个时辰,趁天黑之前把部属往四周撒开,一方面收拢跑散的溃卒和百姓,一方面去附近乡里搜罗一些吃喝应付一下。
到得各部修整完毕,简单用了些干粮往回赶的时候,这一场追击混战的战果也已经粗略统计了出来。
此次出击河北军共调动了骑兵两千一百,步卒五千。
此战骑兵战死一百一十,重伤四十五,轻伤三百多,大多数是在被张辽率军渡河反扑和与关羽所部对冲时候产生的伤亡。
步兵战死二百零四,重伤七十三,轻伤四百多。
斩首曹军七百二十二,俘虏五百三十五,收拢无主之马一百三十匹,曹军辎重二十车。
另外,曹军本阵从白马城内押解出来的五千余百姓,除了最开始涉水过去了近千之外,其余大多数都跑散了,河北军废了老大力气才收拢回来了三千多人,估计还有不少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对于这个战果,颜良觉得虽然不差,但是离心中预料还是远了点,若没有张辽、关羽二人先后带人来搅局,那河岸东边的两千多曹兵至少能留下大半,那此战的战果就足够漂亮了。
不过颜良又回头想了想,自己追击曹操的初衷本就是骚扰阻截,不让他顺顺利利地挟裹百姓回去,就包括安排设伏的时候也只是想造成曹军的混乱,没想到能起如此大的效果,尤其是滚木阵和断桥之计,堪称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不由想起一个人来,问道:“进武,那仇升何在?”
隗冉心知仇升今天这几下也干的漂亮,颜良定会召见他,早就把他安排在近处,便回答道:“末将已使仇升跟在中军侧翼。”
“好,唤他来见我。”
过不多时,仇升骑着匹马就跑到了颜良面前,滚鞍下马恭恭敬敬地向颜良的临时坐车施礼道:“小的仇升,见过将军。”
颜良受了伤,骑马多有不便,便选了一辆曹军遗落的辎车代步,此刻毫无形象地坐在一个粮袋上,随手一招道:“这回你做得不错,会用脑子,等到回去计点功勋,若是无甚差错,一个军候是跑不了的。”
“小的谢过将军恩赏。”
“军中没那么多规矩,你这个军候是你自己赚来的,可不是我赏的。”
仇升把胸膛挺起,大声答道:“末将明白,末将谢的是将军给在下施展的机会,方可报效将军信重之恩!”
“呵呵,好!你知道便好,好好做,我会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