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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悦来居”酒楼出来之后,尹奇并没有马上返回自己府邸,而是骑上毛驴一路去了城西,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
尹奇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要见的人这个时候也该回到家了吧。
他拴好毛驴,上前轻轻拍了拍大门。
不多时,宅子里面便传来一个女人怯生生的声音:“谁呀?”
尹奇微微一笑,隔着门回话道:“杜夫人,我是杜将军的同僚,有事来找杜将军。”
很快,大门“叽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门内站着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年轻妇人,她上下打量尹奇一番,见尹奇身上并没有穿官服,不由有些迟疑问道:“不知这位大人贵姓,妾身好去跟夫君说一声。”
尹奇见她一身粗布衣裙,连头上的发簪也是铜的,心中不由连连摇头。
她的夫君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将军,他们家就困顿到这种地步,连一身像样的衣裙和几样好点的首饰都置办不起吗?
不过尽管心中感慨万千,但尹奇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刚要自报家门,里面却突然传来一个豪迈粗犷的声音:“夫人,是谁来了?”
随后,他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尹奇,不由面色一怔,当即失声道:“尹长史,你怎么来了?”
尹奇哈哈一笑,朝对方拱拱手道:“杜将军,别来无恙呀,我今日恰好路过城西,想起杜将军就住在附近,就厚着脸皮上门讨一杯茶水喝。”
他口中的杜将军正是青州军中的猛将杜锐,他本来也是朝廷的一个中郎将,是左骁卫将军骆祯的部将,只是当年在一次与白巾军的交战中,为了掩护骆祯撤退不幸沦为白巾军的俘虏,可他拼死保护的骆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推脱兵败的责任,对朝廷谎称是因为杜锐阵前倒戈才导致官兵的大败……
最终朝廷听信骆祯的一面之词,将杜锐一家老小通通下狱问斩,杜锐得知噩耗一怒之下索性真的投了白巾军,自此与朝廷决裂。
不过因为是降将的原因,尽管他骁勇善战,为白巾军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但却一直得不到田柏的信任,也一直受到其他白巾军出身将领的排挤,因此他在青州军中一向是独来独往,只有自己续弦的妻子徐氏住在一起,很少与其他人往来,也难怪看到身为长史的尹奇上门拜访会感到如此意外。
不过他的妻子徐氏一听来人竟然是长史,慌忙将尹奇迎进屋内,口中还不住赔罪道:“尹长史,实在是抱歉,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你切莫见怪……您快请进!”
说完,徐氏连忙退到一边,将尹奇请进院内。
杜锐看了一眼徐氏,神色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他想告诉自己的妻子,他与这个尹长史虽然同在青州为官,但他们之前很少有什么往来,他更不知道尹奇此次登门的来意。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尹奇突然上门,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他。
不过眼见尹奇已经进了门,杜锐也不好将人赶走,只能跟在尹奇后面走进自家的客堂,相互谦让一番后,很快就各分主客落座。
徐氏端了两杯茶水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关上堂客的门。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尹奇,但是他知道相公因为出身的缘故,一直受到很多人的排挤,因而很少与其他青州官员和将领来往,更别说有人登门拜访了,可现在尹奇这个长史却突然上门,必然是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跟相公商量,很可能涉及到军政要事,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好。
客堂内,尹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赞道:“好茶,尊夫人这泡茶的手艺当真是一绝。”
杜锐看着尹奇,一时有些哑然失笑,因为他是个粗人,自然对品茶这种附庸风雅之事没什么兴趣,家中也不会准备什么太好的茶叶,而尹奇为官多年,什么好茶没喝过,怎么会自己家中这种最普通不过的茶叶赞不绝口呢?
他听出尹奇是在没话找话,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尹长史,我杜锐是个粗人,说话最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家的茶叶怎么样我自己很清楚,你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不必这么绕弯子。”
尹奇闻言心中不由暗暗摇头,这个杜锐投靠田柏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一点都不知道委婉变通,也难怪这么多年一直受人排挤。
不过虽然杜锐已经主动将话挑明,但尹奇还是没有马上说明来意,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杜将军,你知道吗?孙兵曹昨夜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杜锐点点头,他今天下午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是他看向尹奇的目光却更加奇怪,因为他记得孙业跟尹奇的关系很是一般,自己跟孙业更是没有什么交情,他不明白尹奇为什么没事跑来跟自己说这个。
尹奇似乎看出杜锐眼中的困惑,又长叹一口气道:“杜将军真的以为孙兵曹是畏罪自杀吗?”
杜锐闻言不由面色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看着尹奇:“尹长史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孙兵曹的死另有隐情?”
尹奇点点头,看着杜锐,缓缓说道:“若是孙兵曹真想畏罪自杀,早就自杀了,何必等到昨天晚上呢?”
杜锐再次一愣,随后看着尹奇,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听尹长史的意思,莫非是有人谋害了孙兵曹,再伪装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不错!”尹奇重重一点头,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杜锐。
“可是,到底是谁非要置孙兵曹于死地呢?”听尹奇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杜锐更加想不通。
尹奇冷冷一笑:“昨天中午田大都督派人回临淄报信,到了晚上孙兵曹就离奇死在狱中,难道杜将军还想不通其中的玄机吗?”
杜锐顺便面色大变,满眼的不敢置信:“尹长史,你的意思是田……干的?”
尹奇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点点头。
杜锐一脸错愕,似乎是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了尹奇一眼,有些艰难问道:“尹长史,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因为我想活命!”尹奇一双眼睛死死看着杜锐,低声吼道,“难道杜将军看不出来吗?田柏根本不相信我们这些从朝廷投降过来的人,今日他可以因为兵败杀一个孙兵曹泄愤,哪天再败给徐州军,说不定就要拿你我开刀了……杜将军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杜锐再次沉默了,因为自从他投降白巾军之后,田柏表面上对他器重有加,但实际上处处防备着他,其他白巾军的将领也是人人排挤他,他在白巾军中的日子也过得很是憋屈,但是因为自己之前背叛过朝廷,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因此也只能继续留在白巾军中,过一天算一天。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被俘之时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如此一来还能得到为国尽忠的好名声,说不定他的一家老小也不会死于非命。
但是今天听了尹奇一番话,他也突然惊觉,似乎想在田柏手下苟延残喘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尹奇看出了杜锐眼中的挣扎,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其实徐州萧大都督派人来找过我了,我已经决定弃暗投明,从此效忠萧大都督,今日之所以来见杜将军,就是想问杜将军是否有意和我公举义事。”
“什么?”
杜锐闻言霍然起身,一脸不敢相信看着尹奇,随后摇摇头,连声拒绝道:“不可,当初我背叛朝廷已经是不忠,如今若是再背叛田柏就是不义,若是我杜锐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还有何面目苟活在天地间。”
“杜将军你糊涂呀!”尹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道,“你我本来都是朝廷命官,当初迫于形势不得不委身事贼,如今正是我们赎清罪孽回归正道的时候,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将来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杜锐再次沉默了,脸上似乎有了几分意动。
尹奇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他并没有再劝,反而站起身,连连摇摇头道:“罢了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杜将军执意跟着田柏一条道走到黑,我也不勉强,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也希望杜将军不要去彭将军那里告发我……”
“尹长史把我杜锐当成什么人!”杜锐一时面色涨红,似乎有些恼怒道,“我杜锐做人光明磊落,岂是那种卖人求荣的小人。”
尹奇点点头:“我今日既然敢来找杜将军,自然是信得过杜将军的为人,只是希望将来田柏想要卸磨杀驴之时,可以网开一面,放过杜将军和尊夫人吧。”
一听尹奇提到自己的妻子徐氏,杜锐不由神情复杂,心中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的一家老小都被朝廷问斩,他很久都没有走出失去至亲的痛苦,好在之后续弦娶了徐氏,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他总算了渐渐走出了当年的阴影。
可是他在白巾军中混得并不如意,因此也没有让徐氏过上一天好日子,虽然徐氏从来不抱怨,但是这些年他一直对徐氏心存愧疚。
想到徐氏不仅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受苦,将来还有可能受自己连累连性命都保不住,杜锐再也坐不住了,当即看向尹奇,缓缓说道:“尹长史,我明白了,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弃暗投明,投效萧大都督。”
尹奇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笑道:“有杜将军相助,此事可成!”
但杜锐还是心有顾虑,沉声说道:“可是尹长史,田柏一直以来都不信任我,除了我自己手底下的几百弟兄,根本调动不了城中的其他兵马,如何举事?”
尹奇淡淡一笑:“有这几百人就够了,只要你我配合得当,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