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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秩序。
方墨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个黑衣人的面孔。
他原本以为不去想这个组织，不去提这个组织的名字，就会忘掉这一张张阴暗的面孔，就会忘掉他们，从脑海中、从潜意识中摆脱他们的追踪，但他们永远如影随行，无论他进入谁的潜意识碎片中，他们都能找到他。
声音比下巴还尖的高个男，巴雷特。
头顶光洁得像镜子一样的矮个光头男，格洛克。
肩膀宽大，力量巨大无比的强壮男，米尼米。
带着黑手套，喜欢用拳头说话的拳击男，加特林。
一头银发，带着白色口罩的洁癖男，沙漠鹰。
身材瘦小，喜欢伪装的老男孩，乌兹。
烟不离手，一口黄牙的胡茬男，M卡宾。
喜欢捡便宜，从不第一个现身的猥琐男，英格拉姆。
脸上全是刀疤的驼背男，斯太尔。
沉默少言、喜欢饮血、脸色煞白的辫子男，马克辛。
还有贝娜欧，黑衣人中唯一的女性，德川康介的义女，她从不穿黑衣服，基本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顶尖的催眠师，而与他拥有一模一样的能力，但不同的是，他们全部效忠于第二秩序这个黑暗的组织，他们一身黑衣，他们的带着黑色的袖章，他们的袖章上印着一个诡异的图形。
那是一个中间画着一道斜杠的红色圆圈，像禁制通行的交通指示标，又像一个拧了一半的钥匙孔。
他们可以穿行于所有人的潜意识中，盗窃情报、植入信息、蛊惑人心、甚至杀人放火，他们无所不能。
想到这里，方墨忽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想法，第二秩序太强大，这些只是他有印象的黑衣人，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他没见过的黑衣人，而现在面前的那扇门后面又多了一个黑衣人，贝雷塔。
德川康介手中又多了一把枪，他的手中已经拥有了太多这种远超乎想象的杀伤武器。
不，等等。
方墨眉头一皱，似乎从对话来看，贝雷塔还没有被德川康介驯服。
他一时有了兴趣，贝雷塔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排斥着第二秩序，他细细听去。
贝雷塔：“这是你的痴心妄想，德川康介，根本不存在可以凌驾于真实世界正常秩序的第二秩序，那只是你组织起来的一帮乌合之众，你不要再妄想了，快停手吧。”
德川康介：“不存在？过去是不存在，但有我的那一天起，它就存在了。我可以控制潜意识世界里的一切东西，时间、空间、能量、人心，一切的一切，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会用潜意识世界里的秩序来掌控全世界，谁也阻挡不了我。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上帝，我是耶稣，我就人人敬仰膜拜的神！”
贝雷塔干笑了几声：“你是在做梦吗？还神……你的手段只是通过药物ECHO改变了人脑松果体的机能，使服用这种药物的人可以反复吸收释放他人脑电波而已。潜意识世界？只是他人无意间释放的脑电波磁场，或者说是潜意识碎片而已。普通人服用你的ECHO大多会精神失常，只有少数能区分意识引导的催眠师可以正常生活获得自由进出他人潜意识的能力。可那只是潜意识，不是人的意志，也不是真实世界。少做梦了？”
德川康介也笑了起来：“不错，是通过药物，是改变人脑松果体的机制，你果然是我看中的最优秀的人选，我门下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去追究我赋予他们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是这样，他们只追求要去做什么，你很特别。所有我才选中，你总有一天会在第二秩序中坐上我的位置的。”
贝雷塔：“只是药物而已，药物，药物，那都是药物！”
德川康介：“是药物，但这可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它比蒸汽机、比发电机、比计算机还要伟大。闭上眼睛，进入潜意识世界，我就可以拥有所需要的一切，让所有人，让所有意志都服从于我。而潜意识的一切都影响着真实世界，都控制着真实世界。谁臣服于我，我就让谁拥有掌控世界的能力！”
贝雷塔：“是吗？我怎么觉着你说反了呢？是真实世界影响着潜意识世界吧，潜意识只是真实世界的倒影而已，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你控制的只是虚幻。”
德川康介放声大笑：“虚幻！哈哈，你还不懂，你还不理解，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们所在的世界和潜意识世界完全是相通的，是相同的，是相等的，我们在这里，就在那里，在那里，就在这里！”
在这里，就在那里，在那里，就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方墨脚步一顿，头贴着墙壁，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他用左手摸摸自己的右臂，又摸摸腹部，手臂上的伤好了，但腹部的枪伤还很敏感。
如果过去听到德川康介说这句话，方墨绝对也不会相信，但最近受的几次伤，让他渐渐感到德川康介说的不是天方夜谭，也不是危言耸听。他目前还无法百分百确定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情，只能说，这可能是他或者贝雷塔还无法接触的另一种事实。
贝雷塔又笑了：“既然你已经控制了潜意识世界，为什么不在潜意识世界里控制我，让我在真实世界里、在这里完全臣服于你？”
德川康介声音一沉：“贝雷塔，抬起头，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告诉我，在你的理解中，你是在真实世界里，还是在我创造的世界里？”
房间里瞬间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才又传来贝雷塔的声音，只有一个字：“你！”
德川康介：“怎么样，无法区别了吧，你的心锚在我手里，没有了这个小东西，你拿什么确定你自己，你不相信我可以通过控制潜意识世界来控制整个世界，那你现在能告诉你在哪里吗？”
贝雷塔：“我！德川康介，你就是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早晚我会送你们去精神病院的。”
德川康介：“我是疯子，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不还给你心锚，你一定会成为一个疯子，信不信？我只要构建一所精神病院，无论在潜意识世界，还是在真实世界，你都跑出来。呵呵，连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在哪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讲真实不真实，我最后问你，贝雷塔，你臣服不臣服？”
“啪！”
一滴冷汗从方墨的头顶流下，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方墨身体僵硬了，一口气都不敢出，慢慢瞄向自己的右边口袋，还好，那个地方鼓鼓的，还好，自己的魔方，自己的心锚还在。
他长长缓了一口气，德川康介说得没有错，如果没有心锚，不仅是贝雷塔，他也无法区分自己究竟在哪，无论他能多熟练的出入他人潜意识的世界，无论他能多强大的控制潜意识世界里的东西。
没有心锚，他连自己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确定，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