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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滴汗水滑过药宝山的下巴落在地上,他摸摸脸颊,一片鲜红,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从眼睛里留下的鲜血。而门缝里的白衣男人正微笑着等他回音。
药宝山深呼吸了口气,推开房间门,手掌按在腰间道:“方墨,你真让人意外。”
方墨关上音乐,双手搭在办公桌上,晓有兴致地捋捋头发说:“不,是你让我意外。”
药宝山抬抬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目光又落回方墨的衣服上道:“你和那几个警察戏演得真好,都能瞒过我的眼睛。”
“错,的确是瞒过了你的眼睛。”方墨声音一顿,收敛起目光,一副不屑的眼神:“但,我没有和警察配合,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说过,我会让你在胜券再握的时候体会绝望的感觉。”
药宝山左眼一眯:“没有和警察配合?那你……”
方墨嘴角一笑:“你有你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方法,警察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棋子而已。对于警察而言,你在这里,毒品在这里,一会他们赶来,就够了。”
话音未落,药宝山诡异一笑,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指向方墨:“你太自信了,即使你有能耐制骗过我,可如果警察不在的话,你今天死定了。”
“噗——”
方墨笑出了声,伸手去拉旁边的抽屉,他记得很清楚,那个被唤作金子的胖子当初就是在这个抽屉里抽出了一把手枪。
“不许动!”
药宝山见方墨向桌下伸出手,大喊一声,扣动了扳机。
“哼——”
没有枪声,没有人中枪,只有方墨的一声冷哼。
药宝山瞳孔放大着又打了两下扳机,依旧没有开出枪,他疯狂地检查起手枪,保险打开了,子弹也有,可为什么开不出枪?
“别废力气了,你拿的是段子铭的手枪吧,你催眠了段子铭让他背地里代你行动,的确很高明,试问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受伤的刑警身上呢?可不巧的是,你不该让段子铭来陷害我,如果目标不是我,你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因为我比你更了解段子铭,比如,只有我知道段子铭的枪是开不出声来的。”
“你……”
药宝山愣在原地,双腿发凉,像赤脚站在了雪地里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隐藏起来了一张王牌,没想到却成为别人限制他的把柄。
“哗——”
这个时候,方墨拉开了抽屉,掌心一暖,忽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有摸到冰冷的手枪,却摸到了一个带着余温的牛皮纸档案袋。
他浑身的每一根毛发全部战栗起来,那个如影随形的送信人又出现了,难道真得存在一个第三方观察者?
他不禁自嘲起来。
药宝山玩转了毒贩、玩转了警方,却没有骗过他,他玩转了药宝山、玩转了警方,却没有骗过这个观察者。
药宝山在这里等着毒品,他在这里等着药宝山,但这个观察者早就用上帝之眼看穿了整个故事,在这里等着他,甚至连他会拉开这个抽屉也被计算在内。
档案袋上依旧写着FMS三个字幕。
方墨收!方墨收!
方墨倒吸一口冷气,他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如此兢兢战战摸到这个档案袋了。
不过,这次档案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拿开档案袋,下面是一盒鸡蛋。
没错,就是超市里经常可以买到的那种十二连装的一打鸡蛋,白色的生鸡蛋。
方墨眯眯眼睛,这个观察者每次送来的东西都出乎意料,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次竟然送了一打生鸡蛋……
“啊——”
药宝山弃了手枪,挥舞着双臂冲了过来。
方墨叹了一口气,先了结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透过水层对张牙舞爪的药宝山微微一笑。
药宝山喘着大气,鲜血不停从右眼的旧伤里迸出,脸上的伤痛和心中的怒火不停在内心提醒着他要干掉面前这个叫方墨的家伙。
他如此愤怒,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白衣男人却一点都不慌张,难道至始至终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为什么白衣男人还要隔着一杯水向他表现如此玩世不恭、如此不屑一顾的表情!
“啊!”
药宝山捂着脸庞,忽感到右眼旧伤越来越严重起来,视野一大一小地闪动,眼球怦怦不停,也随着疼痛跳动起来。
不,不是视野随着眼球,眼球随着疼痛,是视野晃动了眼球,眼球上传来疼痛。
药宝山双手捂着头,大脑混乱了,地板、天花板、办公桌……目光所及之处的东西全部摇晃了起来。
一圈一圈……
房间的四角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水纹。
他用手一抓,什么都没有抓到,可周围的一切,连自己的手掌都漾着一道道水纹。
他咽咽喉咙,猛然抬头,目光一闪,方墨手中水杯里的清水也在一圈一圈的转动,一转,周围黑暗了一圈,一转,周围安静了一圈,一转,整个世界如一滴滴入湖中的墨水,顷刻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啪!”
方墨将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药宝山身体一挺,晃晃头,清醒了过来。
他浑身不舒服,一挣扎,忽发现双手、双脚全被铐住了。
他猛然抬头,方墨依旧坐在他的对面,但房间里光线暗淡,二人之间隔了一道铁栅栏。
审讯室!
药宝山背后一凉,原来又被抓了回来。
不对!
他用手摸摸自己右眼,有些疼痛,但一点伤痕和血迹都没有,头上的绷带也不见了,他又一按眼珠,暮然间浑身一哆嗦,不禁耸起肩膀,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自己的隐形眼镜还在,两层隐形眼镜还在,没有受伤,难道自己一直在审讯室,根本没有出去过?
半响,他的目光又落回桌上的水杯上,清透的水面还在一圈一圈地转动。
恍然间,药宝山有些无助,他看看方墨,对面男人的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噗——”
方墨身体一倾,抓起水杯扣在嘴上,一口鲜血染红了整杯清水。
方墨咳咳喉咙,边舔着血迹,边笑:“怎么样,这个游戏好玩吧。”
游戏?
药宝山瞅瞅周围,又看看自己的手掌,又摸摸自己的右眼,游戏?难道真的一切都只是游戏?如此真实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