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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在路上行了二十余分钟,最后缓缓驶入一个露天停车场。
沈宜抬眸看了眼车窗前的建筑,疑惑询问:“来医院做什么?”
“陪我取点药。”
周从谨停罢车,欣长手肘弓起,轻松解开安全带。
“你生病了?”沈宜侧头打量他。
“维生素。”对面一边浅淡回了三个字,一边凑上前来,沉木香气扑鼻而入,修长手指搭在她座位旁侧。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沈宜浑身蓦僵,呼吸骤然停住。
座位旁安全带开关啪地一声,被他松开。
周从谨动作很快,未作多停留,替她解了安全带后身体悠然归位,食指勾住车钥匙环串,瞄她一眼。
“下车吧。”
沈宜愣在座位上,平缓微乱的呼吸后踏出车门,周从谨早己安静地站在车外,注目等她。
*
周末下午的医院,人潮涌动。
沈宜跟在周从谨身后,穿梭在来往看病行人中,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拉来医院陪他取药了?
周从谨将她引至二楼门诊大厅口长椅上,嘱咐:“坐在这等我几分钟。”
话毕,视线若有所思地轻瞥了一眼对门的产科门诊,回身迈步走了。
沈宜坐在长椅上,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看着面前来往的行人。
二楼这个区来往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夫妇或情侣,看的是妇科和产科。
沈宜悄无声息地观察着那一对对男女,新晋妈妈们基本神色自若,走路坐下时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腹中的胎儿。
准奶爸们却各有意思。有的一脸漠然,姿态松散,似乎陪老婆看医生和陪她们逛街是一个道理。有的却比老婆还紧张,每走一步堪比皇宫护驾。
看来嫁人也是一场豪赌,谁知道那男人和你结婚后,会变身成什么状态?
沈宜心中暗忖。
*
从前方产科医室内走出来一对年轻男女。
女人身材娇小,穿一身宽松的大衣,手挽着男人手臂。
男人穿了一身明黄的羽绒服,右手捏着一张单子,有些垂头丧气。
沈宜视线飘过去,定格。
瞳孔蓦然骤缩。
王麓!!
心脏僵结成巨石,骤然沉底。
沈宜坐在长椅上,徒感手脚发麻,西肢无力。
目光盯上他身旁那女子,不是路小晨,又是谁?
两人面色并不好,王麓略显颓废,路小晨则不断暗瞄他。各自沉默地走出来,王麓抬眸之际,迎面对上了站在身前脸色发白的沈宜......
王麓捏单子的手剧烈打了个筋挛,单子差点没滑落至地上。
“沈宜......”他急忙向前迈了半步,动作又在中途顿住。
沈宜好看的清眸里此刻尽是死寂,盯着对面的男人沉声问道:“你不是请不了假么?”
王麓低垂着头,神情慌乱得几乎不敢和她对视。
沈宜隐隐发颤的双手蜷缩在长袖里,暗捏成拳,目光从他的脸上游移到他右手的单子上。
那是一张B超报告。
“你们......”沈宜阖了阖嘴,发现嗓子里竟有些哭音,于是戛然而止,尽力平缓了呼吸。
王麓双腿虚脱得几乎要朝她跪下,脚挪动了几步,缓步走到她身前痛苦地恳声求谅:
“沈宜......你听我说,我和小晨不是故意的。我们真的......只有一次......没想到一次就......”
“我们打算......打算让她把孩子打了。真的,你相信我......”
旁边默不作声的路小晨突然苦笑一声,走上来从王麓手里扯出那张b超单,递给沈宜。
“十三周了,沈宜妹妹,他为了你,发现我怀孕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我回国把孩子打掉。他真的......很爱你呢。”
她语气不咸不淡,隐约的苦涩里交杂着阴阳怪气。
十三周......沈宜发现自己嘴唇都开始发抖。三个多月前。
他在第一次出差的时候,就跟她有了事情......
“路小晨!”王麓朝她暗吼:“你别说话了。”
路小晨侧头冷盯着他,嗤笑道:“王麓,怎么办呢?你好说歹说劝我把孩子打掉的时候,有想过我吗?有想过肚子里无辜的宝宝吗?”
“现在你女朋友知道了,没必要瞒了,那么我父母......也应该有知情权吧?这孩子到底打不打,我还是要听取他们意见的。”
“路小晨,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跟我反悔?”王麓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最后憋得通红。
沈宜再无心思听他二人来回拉扯,转身快速离开。
王麓乍见,急忙迈开脚步追上来,在转角拉住她手臂。
“放开!”
“沈宜!你听我说,我真的错了!真的,就只有一次!我们那次是喝了酒......”
“这个孩子我肯定不会要的,小晨那边我们之前就商量好了,要打掉的,我不知道她突然在发什么疯,你......”
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医院走廊,引得路过之人纷纷好奇侧头观望。
沈宜手掌火辣辣地痛,眸里蓄着泪花,暗声硬冷斥骂:“别造孽了,王麓。”
王麓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回神过来后神色便扬了恼意。
“沈宜,我和路小晨能发生那种事,你就没有错吗?”
沈宜愣住,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我在塔吉克斯坦出差的时候,那么艰苦的条件,好几个月的出差时间,你有主动给我打过哪怕一个电话吗?”
“每次都是我打给你,我主动跟你分享生活,我主动关心你的身体,我主动说爱你。”
“你有哪怕一次跟我说过爱我的话吗?”
“我们交往半年,连床都没上过,我一度怀疑你是.....性冷淡!我说出去都嫌丢人!”他暗哑着声,咬牙切齿。
沈宜怔然在原地,瞪着的双眸终于蓄不住泪水,任凭溢出来。
胸口一阵一阵地,气得隐隐作痛。
王麓暗压着嗓子,盯着沈宜,一字一句控诉着:“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甚至没有爱人的能力,你连表达爱意都困难,你......你根本......冷心冷肺,自私自利!”
沈宜听得冷意首冒,心脏剧烈颤栗。
“王麓......”沈宜深呼吸一口,抖着声音,凛眸划过锋芒,首起下巴和他对视:“你的意思是,你出轨是我的原因?”
王麓愣在原地:“沈宜......”
他仿佛又刹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时激动口出恶言,立即又懊恼不己。音调迅速缓下来,倾身上来要抱她,不断道歉。
拥抱被重力推开。
“王麓......”沈宜合眸沉声,挤掉最后一排冷泪:“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