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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一过,便是新年,按照往年的习俗,林府也会热热闹闹的聚一聚,只是如今林如海病在床上,也没人敢提聚宴之事。
只是林如海想着,贾琏这个内侄在家,还是吩咐阮氏好好办一个家宴,不要让贾琏觉得怠慢了。
林黛玉自然没什么心思过年了,一整夜都陪在林如海身边。
不过,后半夜就去休息了,自从上次香菱给她吃了药粥后,她便明白,自己的身子,可得好好保重,还有人为自己牵肠挂肚的。
“小姐,昨儿半夜,我看到琏二爷去了阮姨娘房间,好一会才出来呢。”
一早上,林黛玉刚醒,就听雪雁来到面前,说起什么消息。
林黛玉听了,秀眉微蹙,也没多想,摆了摆手:
“许是二人商议什么事情呢,不得乱传。”
在她看来,阮氏也好,还是贾琏也罢,都是自己的亲人,不会做出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说罢,也不再多想此事,仍旧来侍奉林如海。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眼看着正月十五到来,林如海的病情也好了一些,林黛玉十分高兴,便主动提及,要阮氏准备一个家宴。
阮氏也没多说什么,笑着应承了。
这夜,林如海被人搀扶着下床来,坐在桌子旁边,虽还是很虚弱,但至少可以坐下吃饭了。
林黛玉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林如海身上,见他难得坐起来吃饭,心中高兴,同时也觉得,林如海的病情想必会越来越好的。
很快,她又敏锐地捕捉到,站在一旁侍候的阮氏,和贾琏眉来眼去,眼神勾勾搭搭,阮氏有时候还特意去给贾琏夹菜。
这让她内心轻轻跳动了一下,最主要半个月前,雪雁就曾告知过她,贾琏曾去过阮氏房间,很久才出来。
眼下二人又是这个情况,由不得林黛玉多想了。
顿时脸色都变了变,又转首看向了林如海,眼眸里多了几分忧愁。
林如海倒是什么也没发觉,面带笑容,招呼着贾琏吃酒吃菜,又是客气说自己负病,未好好招待他,让他不要怪责。
贾琏倒也客气回了几句,只说让林如海安心养病就是,不用在意他的。
宴席过后,林如海又陪着大家猜了一会灯谜,这才去休息。
林黛玉见林如海躺下安然睡下后,便也长松一口气,起身往外头走去,准备在自己家后院走一走,散散心。
没走一会,就来到了阮氏的院外,正巧看到阮氏和贾琏一起走进去,两人显得极为亲密。
林黛玉顿时眼眸大睁,满眼不可置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此前雪雁来告知她时,她还没多想,现在亲眼目睹,内心翻涌,简直就是颠覆了以往的认知。
一个是自己爹爹的小妾,算是她的小娘,一个是亲舅表兄,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林黛玉三观都崩塌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眼下林如海还在病中,若将此事告知给林如海听,林如海定然会气得病情加重不可。
咬了咬银牙后,林黛玉明白,不仅不能告诉林如海听,还不能让其他人将这个情况传到林如海耳中去。
一时间满心愤慨和忧伤,阮氏也太不守妇道了,林如海如今还活着,她就已经这般迫不及待要改嫁了么?
还有贾琏,此前她在荣国府,可知道贾琏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和王熙凤十分恩爱,外人都夸他们夫妇两个。
没想到,这才离京多久,就显露了本性,让林黛玉瞬间对贾琏没了好感,只觉得他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也不顾亲戚人伦。
再怎么说,阮氏也是林如海的妾室。
想到这里,林黛玉内心都有些发寒。
站在原地,望着某处发愣,这一刻,她只觉得一切都崩塌了,世间还有什么值得自己信任的?
“姐姐,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传来,让林黛玉惊醒过来。
目光凝聚,只见贾环身着斗篷,正站在她身边,面带笑容看着她。
林黛玉愣住了,半晌才问:
“环弟,我莫非在做梦?”
贾环解下斗篷,替她披上,又拉着她的手,轻轻握了握:
“姐姐,你没做梦,我真的到广陵了!”
感受到斗篷上传来的暖乎乎的热量,还有贾环那手传来的柔软和温暖,让林黛玉瞬间明白,眼前的贾环是真的。
顿时嘴唇嗫嚅,秀眸中,已起丝丝水雾。
“环弟……你来了…太好了……”
贾环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此时肯定伤心忧愁之时,很是疼惜,伸手将她轻轻抱住。
这个举动,让林黛玉原本就已经有些崩溃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靠在贾环怀中,眼泪滚滚直落。
贾环也不多说,就这么让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阵,才小声安抚:
“好了,姐姐,我来了,不论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的,没事了啊。”
林黛玉说到底也才十二三的年纪,这时有了依靠,更显得柔弱无助,泪眼朦胧地看着贾环,哽咽抽泣,却还是微微颔首。
原本崩塌的内心,也因为贾环的到来和安抚,逐渐开始修补。
见林黛玉情绪好了一些,贾环便柔声询问:
“姐姐,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忧愁?是岳父的病情吗?”
林黛玉被他抱在怀中,只觉得自己被温暖环绕,似乎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凝视着贾环,轻轻摇头,又十分坦然地说起自己看到的事情。
贾环听了,眼神一闪,并不觉得意外,贾琏这个风流公子哥,不论好丑,是来者不拒。
在荣国府里,王熙凤将他看得死死的,不让他碰任何别的女人。
越是如此压制,越会让贾琏产生叛逆之心,这一离开京城,没了王熙凤的束缚,岂有不偷腥的道理?
而这个阮氏,贾环猜测,她多半也是因为看到林如海病重,快不行了,开始想着自己的后路了。
这贾琏又是代表贾家而来的,她勾搭上贾琏,自然可以在林如海死后,得不少的家产。
如此一来,二人算是各怀鬼胎,狼狈为奸了。
沉默片刻,看着林黛玉小声说道:
“姐姐不必忧心此事,既然他们做的出来,就让他们自己承担后果,这事我来处置就行。”
听着这自信的话,林黛玉芳心颤抖,刚刚她都六神无主了,只觉得天都塌了一样,没想到,贾环一来,就好比只是一件平常小事一样,让她听得心安也心醉。
带着几分颤声回应了一句后,又急忙追问:
“环弟,你怎么就自己一人来了?没带随从么?对了,你怎么进来的?为何没丫鬟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