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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轼悠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向远方,心中感慨着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仿佛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太阳已悄然落到了半山腰。
贾珹是个好学生,一点就透,举一反三,他不知不觉的就多教了一些。
他此时甚至觉得给贾珹准备的书有些少了,毕竟他只能在休息时间给贾珹授课。
以贾珹的聪慧,这么一点书估计几天就看完了。
朱轼每天都要处理公务,去点卯,还要兼职给皇子上课,私下里还要抽空给雍郡王的四儿子弘历私下教学。
这样一来他留给贾珹的时间就不多了。
朱轼心里感激贾珹,让他知道了李大郎不是良配的事,所以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贾珹。
但是落日的余晖照进的书房,朱轼也不得不结束了今日的授课。
此刻,贾赦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他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如坐针毡,内心充满了不安。
那种从内而外的抓心挠肝的不适感,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贾赦开始懊悔让贾珹拜师这件事,他的儿子如此聪明伶俐,即使自学也能成才。
如果拜了师,珹哥儿每天都要到朱轼这里学习,无法好好陪伴自己。
他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屋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心中的不满逐渐升腾。
朱轼难道不知道累吗?竟然让他的儿子学习了一整天。
他不累,可他的宝贝儿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辛苦?
好不容易等到屋里的读书声停止,贾赦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双手握拳,恨不得立刻冲进屋里,紧紧抱着儿子就跑。
然而,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担心这样会打扰到朱轼,给朱轼留下急躁鲁莽的不好印象,从而影响珹哥儿的学业。
这种想冲进去又不敢冲进去的矛盾心情,让他如同在火上煎熬。
贾赦听王子腾说了很多朱轼的过往,知道他这个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跟他们这种勋贵出身的人截然不同。
贾珹能够顺利拜师,实在是出乎王子腾的意料,所以王子腾反复嘱咐贾赦,一定要恭敬谨慎,绝对不能惹得朱轼不快。
终于,书房的门缓缓打开了,朱轼面带满意的笑容,和贾珹一同走了出来。
贾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急忙迎上前去,一把将贾珹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生怕失去他似的。
他用力嗅了嗅儿子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那股躁动的情绪终于逐渐平复了下来。
贾赦的嘴里像连珠炮一样,关切地问道:“珹哥儿啊,今日你初次进学,辛苦了一整天,都没有机会见到爹爹,你有没有想爹爹啊?
在学业上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没有受到委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慈爱和焦急,恨不得将所有的关怀都倾注在这一刻。
“刚才读了这么久的书,嗓子疼不疼,渴不渴?回去我让后厨给你煲点滋补的汤。”
贾珹被这过剩的父爱砸的头昏脑涨,朱轼轻咳一声,“恩侯兄,珹儿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你有个好儿子呀。”
贾赦听到朱轼的话才恢复了一点理智,“朱御史,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珹哥儿年幼,我总是忍不住多关心他一些,生怕他受委屈。
我们这种人家,能够读书科举就是锦上添花,如果珹儿不喜欢,荣国府也养得起他。”
贾赦抱着贾珹颠了一下,觉得儿子读书都累瘦了,这一刻什么讨好朱轼,什么科举功名,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可以养儿子一辈子。
贾珹无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朱轼,生怕他生气。
[爹爹就是关心则乱,老师对我很好,我很喜欢老师。老师清正廉洁,人品高尚,哪怕不是为了科举入仕,跟着老师学做人也是好的。]
这一句心里话直接让在场的两个人都高兴了。
贾赦听到贾珹的话,糊涂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今天珹儿都拜师了,如果自己得罪了朱轼,那真是得不偿失。
朱轼人品好,受皇上看重,珹哥儿跟着这样的老师受益无穷啊,自己不能因为心疼孩子就毁了孩子的前途。
于是贾赦缓和了语气,连忙道歉,“朱御史,珹哥儿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我有些关心则乱,我就是心疼孩子读书辛苦。”
朱轼并未因贾赦这个糊涂蛋而生气,他收贾珹为弟子,并非看在贾赦的面子,而是贾珹自身的优秀得到了他的认可。
无论贾赦说什么,哪怕是对他破口大骂,他都不会放弃这位麒麟下凡的好弟子,珹儿可是祥瑞啊。
“恩侯兄,日后你可唤我若瞻或是伯苏,这是我的字,咱们不必如此生疏。
珹儿着实是个好孩子,读书天赋颇高,我已为他备下一些书籍,让他带回去阅览。
我平日里公务繁忙,每至休沐日,你便带珹儿过来,将平日所遇问题一并带来,我自会为他解答。”
贾赦闻得此言,心里高兴,“这个办法好,伯苏你十天一休沐,我再带珹哥儿过来,平日珹哥儿在家自学,不打扰你。
我们贾家也有家学,我还给珹哥儿找了四个伴读,总之不会耽误他学习的。”
十天来一次,贾赦能够接受,如果天天来,贾赦可真是受不了。
两人闲聊片刻之后,朱轼对贾赦有了新的认识。
尽管贾赦可能并非才华横溢之人,但作为父亲,他是合格的。
如此看来,贾赦的德行或许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不堪入耳。
毕竟,一个爱孩子的人,即便有些缺点,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此时此刻,朱轼与贾赦之间的交谈始终围绕着贾珹展开,二人颇有默契且相谈甚欢。
而贾珹眼见夕阳西下,有点想回家,当然他知道不能直接催贾赦,只能在心底默默念叨。
[太阳都落山,不知娘是否正在家中等我,好饿呀,好想吃饭。]
贾珹纯熟的运用自己的金手镯,把不能说的话,直接在心里表达。
不出他所料,贾赦与朱轼都不约而同的止住话头。紧接着,贾赦毫不犹豫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伯苏啊,十日之后,我定会及早将珹哥儿送到你家。”
朱轼微微颔首,“好的,恩侯兄。”
朱轼将目光投向了贾珹,那张原本不苟言笑的面庞此刻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慈爱之色。
他轻声对贾珹说道:“珹儿啊,即便身处家中,你也万不可有丝毫松懈之心。
你需将这些书籍认真研读完毕,若遇到疑难之处,务必要及时记录下来。
等十日后,你来我家中,我给你解惑答疑。”说罢,他还轻轻拍了拍贾珹的肩膀。
贾珹天真的笑道:“知道了,老师。”
贾珹走后,朱轼深深的看着贾赦的背影,贾恩侯是不是也能听到珹儿的心里话呢?
朱轼准备下一次要试探一番。
贾赦带着贾珹高高兴兴的回了家,然后刚到门口就被贾母派来的人给带到了荣庆堂。
贾母见到贾赦抱着贾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不禁皱起眉头,略带责备地道:“赦儿啊,你慢点走!莫要将珹哥儿给摔着了,瞧你这毛毛糙糙的样子。”
贾赦无缘无故就遭受贾母一顿数落,但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早就习惯了。
贾母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贾母赶忙将贾珹抱进怀中,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问道:“我的乖孙儿哟,今儿个去拜访朱御史,感觉如何呀?累不累?”
贾珹扬起那如白玉般娇嫩细腻的面庞,喜笑颜开地回答道:“祖母,孙儿今日顺利拜师,老师带我见了师母和师姐,还跟我一起用了午膳,一点也不累。”
贾母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满是慈爱地夸赞道:“咱们珹哥儿生得俊俏,又聪慧过人,此番拜师必定是马到功成的。”
贾母转头戏谑地望向邢夫人,笑言道:“你瞧瞧你今日紧张慌乱成何模样,我早就断言无人能够拒绝珹哥儿这样聪慧的弟子。
珹哥儿将来必成大器,是有大造化的,大太太你就静心等待安享清福吧。”
邢夫人头一回受到贾母如此调侃,顿感飘然若仙,仿佛与婆婆之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亲昵之情。
毕竟,往昔唯有王夫人和王熙凤才享有这般殊遇。
此刻的邢夫人喜不自禁,言辞也变得有些凌乱:“老太太,您当真是神机妙算啊!哪像我这年轻之人,心中藏不住事儿。”
而一旁的王熙凤则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时机,趁机谄媚起贾母和邢夫人来。
如今她的姑妈王夫人已然失势,她必须牢牢抱紧贾母这棵大树。
“老太太、大太太,珹兄弟一看便知将来必成大器!就连那位御史大人都甘愿成为珹哥儿的师父呢。
我曾听二叔提起过,那朱轼可非同凡响,他可是专门给皇子阿哥们授课的先生,深得圣上器重,寻常人根本无缘拜其门下。”
听王熙凤这么一说,贾母和邢夫人更开心了。
贾母紧紧的搂着贾珹,就像搂着稀世珍宝一样。
就在这时,贾宝玉衣衫凌乱的跑了进来,惊扰了屋里和谐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