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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大祭司的指引,伊尔特林接下来的旅途变得容易了许多。只要指出大致的位置,他就可以准确的找到哪里,并且判断是否在那块土地上,是否还保存着有价值的东西。
他们日夜不停的前行着。
金钱,饰物,书籍,大部分有价值的遗留品都已经随着历史年轮的转动而消失不见了。不过总还是有残存下来的,随着神祗的离去,祭司们的神术也无法在使用了,一些经过特定神术封存的财宝就这样被掩埋了起来,随着时间被人们渐渐遗忘。
这样的东西,一般也是最具有价值的。
保守金钱问题困扰的伊尔特林现在可以彻底摆脱了。法师的贪婪促使他不断做出让同盟者震惊的事情,他在宝物堆里用力的翻找,最宝贵的那些被随身带走,卷轴与宝石也尽可能的装进次元袋里,剩下的则被他用魔法再次封印起来,财宝上施加的法术可以保证除了他之外,谁也别想找到它们。
“可以了,我们应该去下一个地方了。”法师直起身子,吹了吹他手上的一小块石板,心满意足的说道。
“从什么时候起,巫师已贫穷到了这种地步?”古铜色皮肤的埃及人皱起了眉毛。
已经从木乃伊中被解放了出来的灵魂暂时居住在魔杖顶端的宝石中,按照契约的内容,伊尔特林需要在三年之内为他制作一个全新的身体以容纳这个灵魂。这其实不大困难,不过法师在描述中故意提高了它的难度。
不管怎样,大祭司的灵魂终于得以恢复成他生前的样貌:这是一个严肃的强壮男人,充满威严而让人敬畏,他穿着着白色的短缠腰布,披着长及脚踝的宽松外袍,□□着双脚,只有脖子上佩戴了一条对于男性来讲过于精致的金链子。除此之外,全身上下连一块璀璨的珠宝都没有。
这在享有极高地位的祭司中,是很少见的。
“我不喜欢让那些浮华的东西束缚自己。”
在旅行的路上,他用这句话来解答了伊尔特林的疑问。
尽管有时候适当的恐吓是很不错的外交方法,不过伊尔特林也不会在自己未受到威胁之前就动手伤害盟友,这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长期处于权力顶峰的大祭司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除了最初受到威胁时的愤怒,他一直保持着近乎苛待自己的冷酷。
现在,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两个人都尽量不去问那些可能触及对方底线的问题,但是又不能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们之间缺乏必要的默契,而且作为未来三年里的盟友,他们也应该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
这显然让两个本来就不喜欢说话的人都感到了不适应,对话演变成了一天中必须被进行的工作,幸运的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任何时候,人都不应该和财宝作对,尤其是当你认识到金币有多么重要之后,”伊尔特林将篆刻着不明图腾的石板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那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呵护自己的情人,“更何况,你不是法师,你不能理解它们有多么迷人。”
“贪婪与诡秘。”大祭司抱着肩,不认同法师的看法。他的身体不像幽灵一样飘忽而透明,更像是一个有实体的人类,但是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祭司□□的双脚并没有踩在地面上,而是紧贴着地面漂浮着。
灰发的男孩转动自己的眼睛,欣赏着这间金碧辉煌的密室:“所以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法师,行事诡秘也需要动脑子。但很可惜,无论在什么时代,没脑子的人都占据了绝大多数的那一方。”
“我们是唯一一种用知识来驾驭魔法的人。”他的声音很轻,蕴藏着高傲的神秘。少年纤细的身形却使他的话语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有时候大祭司会产生一种错觉,眼前披着斗篷的伊尔特林就是一个孩子,任性p偏执p充满了孩子气。但有时候他又像是最精明的商人,狡诈与刻薄包围着这个巫师,没什么能缓解他那永不满足的贪欲。
伊尔特林打算离开这里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了头,指着一面压在财宝山上的黄金盾牌问道:“我一直很奇怪,阿蒙神与拉神真的是同一个神祗么?就算他们是同一位神祗,那么为什么他在清晨的时候叫做阿顿,黄昏的时候却叫做阿图姆呢?图坦卡蒙的父亲因为主张崇拜阿顿而遭到抵制,既然都是同一种信仰,为什么要分的那么清楚?我知道他的形象后来又与荷鲁斯相融合,成为了唯一的太阳神。这种奇怪的演变让人很难理解。1”
在短短几千年里,太阳神的形象不断地与其他神祗相融合着,最后的太阳神荷鲁斯几乎成了所有已知的具有太阳,统治,王权的神职的神的集合体,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引起了法师的兴趣。他在思考了一下,确认这个问题不会涉及祭司的私密之后,才向他的盟友发出了询问。
大祭司转过身,发现那面盾牌上镌刻着的圣徽属于久远的阿顿神2,作为契约的一部分,他必须为法师贡献自己的知识:“这很简单,一个神吞噬了其他的神,却仍然舍不得放弃那些神祗的信徒。他创建出化身,为了不浪费那些信仰之力,一面用原有神祗的名义继续赐给祭司们神术,一面消极的回馈信徒的祈祷,以造成一种这个神祗并不关注信徒的假象。至于遭到反对,阿蒙神的最终目的是要信仰阿顿的人们转变成自己真正的信徒,他当然要反对法老的举动了。”
“阿蒙神之后就被荷鲁斯所吞噬了?”
“是的,荷鲁斯也同样热爱吞噬与他有同样神职的神祗,他日益强大而变成了阿蒙神强有力的竞争者,阿蒙神不可能放任他的发展,如果荷鲁斯不先动手,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法师点了点头,认同了这种解释。事实上,远在托瑞尔宇宙的穆罕瑞德神系正面临分裂的危险,荷鲁斯教会的影响力正逐渐减弱,但代表着长久不变的永恒秩序的太阳神却好像并未发现这一点。年轻而热衷于竞争的战争之神安荷是一股新进的力量,邪恶与毁灭之神赛特也一直窥视着荷鲁斯的王座。
动荡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
在完成必要的解释之后,不愿意再讨论神祗斗争的灵魂回归了绿宝石中。法师整理了一下他的斗篷,让兜帽正好盖住自己的脸,然后握着他的魔杖,离开了这间藏在岩石山中密室,行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伊尔特林曾经猜想过大祭司与荷鲁斯的父子关系,他对这位太阳神,对自己的父亲毫无敬意,对整个神系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好感。同样,法师发现,在谈及他们的时候,这位祭司的言语中并未带着太多的憎恶,也没有仇恨,那是一种冷漠的旁观者态度,好像那些过去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
法师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他知道现在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在这几天的旅途里,他得到了足够的金钱以支持未来的传教,也搜集到了很多记载着真贵知识的书籍来补充自己干渴的求知欲,还有数不清的珍宝,魔法卷轴,艺术品和宝石。每一个法师都有或多或少的收集癖,如果有可能,所有人都愿意满足自己的这种癖好。
但是这还不够,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被搜寻到。那些隐藏着神力的宝物仍然蒙着尘埃,法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库克一家的埃及之旅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结束了,那个时候他也必须和他们一起飞回英国,回到学校里继续上课了。
大祭司引领着他来到了底比斯的边缘,在遥远的过去,这里曾雄踞着一座无比壮丽的都城。时间泯灭了辉煌,那个年代所残存下来的神殿遗迹与贵族们的墓葬群吸引了无数的游客,这也成为了如今底比斯人的经济支柱。
清晨的时候,法师进入了这座城市,用新鲜的面饼和拌菜安慰了一下自己饱受压缩饼干和灌装水的胃口,他甚至还罕见的吃了一小条牛肉,以补充自己被过度压榨的体力。
兴奋感一直占领着他,支撑着他行在空寂的沙漠中,无论是酷热太阳的暴晒,还是夜晚冰冷空气的侵袭。但是法师已经有了察觉,等他结束这次旅行的时候,意志力已经无法再坚持之后,那些积累起来的疲惫就能轻松的打垮他,这就意味着他得要修养相当久的时间,以防止留下后遗症。
不过现在,心情不错的法师踩在了国王之谷3的土地上,他要寻找的东西就在层层叠叠的法老陵墓之下。
正直的大祭司不允许他破坏那些未被发掘的陵墓,打扰死者的安眠是不可宽恕的,这一条戒律仍然被他严格的遵守着。
为此,法师多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才成功的找到了陵墓下的神庙。太阳神的图腾仍然在燃烧,不断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与热浪,被尘封了几千年的神圣之地,再一次响起了人类的呼吸声。
大祭司走上前,取下了高台上的供奉的密罐。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凝视着由一整块日光石雕镂成的罐子,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个罐子交给了法师。伊尔特林注意到,当大祭司将罐子交给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法师抿了抿嘴,低下头查看手中的太阳,神力的波动让本就美丽非凡的密罐散发出如同太阳一样四射的光芒,可是它却是冰冷的,如同深夜里凝结成的冰。法师觉得自己的双手都要冻成冰块了,他努力的辨认着上面的神文,但是这太困难了。
伊尔特林开口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月亮居于太阳之下,太阳出生之时,我就是永恒之神。”大祭司轻声的背诵道。
“这里面是他的左眼?为什么没有别的东西来保障它的安全?4”伊尔特林蹙起了眉,不愿意相信成功来得如此轻易。
“因为只有荷鲁斯的后裔才能有进入这个神庙资格,而只有他的祭司才会懂得如何进入,他的四个半神之子一刻不停的监视着神庙5,”大祭司顿了顿,又继续的说道:“他是个不屑于用阴谋来达到目标的神祗。在他们离开埃及之前,我就负责看守这里。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法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惊讶的望着自己的盟友,却无法掩盖自己的兴奋:“荷鲁斯将代表月亮的左眼封印在这里,以寻求更纯粹的太阳之力。他用璀璨的阳光掩盖月光的柔美,用亡者的陵墓来遮蔽神庙的光辉。又命令自己的儿子看管这里,这些具有神性的祭司是最忠诚的下属。伟大的壮举,他的主意可真不错。”
“起码对于我来讲是这样。”法师勾起了嘴角,对着大祭司说道。
“这曾是我母亲的提议。”埃及人的眼神变得更为黯淡了,他几乎低沉到了尘埃中的声音甚至让法师感到了一丝哀伤。
这是伊尔特林第一次听他谈论起自己的过去,但是他很快就闭上了嘴,不愿意在多说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