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四章

奈良的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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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空气逐渐消散了,伊尔特林被冻裂的手臂慢慢化开,凝固的血管重新涌动起来,随着冻僵的身体开始复苏,鲜红的血从手臂上流淌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埃及人的身影从宝石中冒了出来,起先是一阵烟雾,然后便形成了实体。他一出现就皱起眉来,凝视着昏迷中的伊尔特林,他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压在一大片殷洪的血液之上。凌乱的灰色头发遮住了脸颊,无法看到他的脸。法师的生命迹象是如此的微弱,大祭司只能从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上判断,他仍然活着。

    他冷静的思考了几秒钟,跪在了地上,将法师头抬了起来,拨开了他乱糟糟的头发,法师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嘴角却意外的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他将伊尔特林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法师仍然死死的攥着荷鲁斯的左眼,埃及人的动作很危险,但是如果不马上治疗伤口,他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而死。

    大祭司伸出了手,搭在他受伤的胳膊上,在他手碰触法师的地方,出现了柔和的白色光晕。伊尔特林的伤口以肉眼可以观察到的速度愈合着,暖意回归了法师的身体,他的脸色不在苍白的吓人,呼吸也平和了许多,变得有规律了起来。

    他暂时逃离了死亡的魔爪。

    治疗者松开了手,原本结实的身体就像是被雾朦胧了的镜子一样,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的神色很疲惫,在确认伊尔特林的状况已经稳定之后,又化作了一阵烟雾,缩回了绿宝石中。

    作为荷鲁斯的儿子,有一些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在这里没有神的世界里,大祭司仍然可以释放一部分神术,尽管这对一个灵魂来说有些吃力。

    不过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还是一个治疗者的正直与善良,埃及人都不可能看着法师就这样死去。

    又过了半天的时间,外面大概是深夜了,法师仍然陷在昏迷之中,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出来观察一下的祭司俯下身,面色凝重地试了试他发烫的额头,低语道:“荷鲁斯是个强大的家伙,巫师们长久以来的优越地位使你太迷信自己的力量了。”

    他的神术对法师的高烧起不了作用,他也没法走出这里,给他寻找食物和必要的水。

    “如果你死了,我们的契约也就只能终止了。”

    埃及人的自言自语没有叫醒伊尔特林,法师的昏迷持续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晚的月亮爬上城堡的高塔时,他的手指才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紧攥着的神眼从掌心滚落了下来。

    这只银色的眼睛失去了光芒,也不在迷人了,如同一个铅块,毫无吸引力。

    祭司正好显现出身影,他吃惊的看着这只眼睛,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疑惑表情。法师的嘴唇动了动,埃及人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托起了他的头。

    “我成功了……”由于失血和缺水,他的嘴唇干裂的厉害,声音也微弱的近似耳语,“它只是只眼睛……被遗弃的,它无法战胜我……”

    法师紧闭着眼睛,神性开始在他的体内游走,滋润他的灵魂,修复着他受过的损伤。伊尔特林体会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单薄的嘴唇勾勒起幸福的曲线,他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你需要水。”埃及人严肃的说道。

    “那已经杀不死我了。”伊尔特林恍惚着说着,他的意识仍然沁在甜美的胜利之中。

    “神性没法缓解你的痛苦,它也没办法补充你失去的水分,”大祭司皱着眉,他回忆起了那种痛苦,冷冷的说,“如果你想一直保持着虚弱的状态——”

    法师突然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语,伊尔特林捂着嘴,止不住的咳嗽。他现在才发现,干燥的空气几乎要点燃他的喉咙,撕裂他的肺。他费力的抬起了手臂,指着桌子上摊放的次元袋,那上面有魔法的保护,只有法师自己才能够使用。

    “袋子!”

    短促的话语之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埃及人迅速的将袋子递给了他,他又把法师扶到墙边上,好让他靠在那里。伊尔特林在那里面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只旅行水壶,颤抖着拧开了壶盖,猛的灌了下去。

    他好像已经有几年没有喝过水了,冰凉的水浇灌着他的胃,再由胃部传导到全身。直到祭司把水壶从他手上夺走,他才舔了舔嘴唇,喉咙的疼痛减轻了不小,但是他还不满足。

    “水。”

    他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盟友。

    “我不想看这你被水噎死,在神性彻底改造你的身体之前,”大祭司抓着他的水壶,盯着灰发的法师,说出了一句荒谬的话语,“你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唯所欲为,只凭自己高兴就可以,而一点不顾及结果。就比如你现在,一身的狼狈。”

    “我没有!我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有过认真的考虑,我确认我能战胜他!”埃及人不信任的话语激怒了虚弱的法师,这是对他意志与智慧的轻视。

    “那你起码应该把你的考虑告诉别人!而不是一个人躺在血泊里面,我们定下过契约,”埃及人用漆黑的瞳孔盯着他,凝重的说道,“你需要放我自由,还有我的身体。”

    “我不会忘记!该死的,我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法师怒气冲冲的朝着大祭司吼道,这不大符合他的脾气,而且他很快就因为一连串的争吵而气喘吁吁。

    大祭司从他的反常中发觉到了什么,他闭上嘴巴,看着法师,将水壶轻轻放到了他的手边。

    “该死的,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相信我!”灰发的男孩忆起了那栋阴森的老房子,攥紧了拳头。

    在喘息中,伊尔特林安静了下来,大祭司的沉默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变得如此易怒,变得不能接受别人的一丁点质疑。他为这个发现吃了一惊。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失血过多让我的头脑有点不清晰。”法师很快就为自己的举动而道歉,尽管他脸上仍然带着疑惑。

    “那东西还在影响你,它没那么容易就放弃,”埃及人站起身,打断了他的道歉,无表情的解释着,“在彻底转化它之前,你仍然需要防备。”

    法师从他坚毅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要休息了。”他最后说道,然后化作一阵烟雾,钻回了魔杖尖上的宝石里。

    现在,这屋子里又回归了寂静。法师凝视了一会埃及人消失的地方,伸出手拿起了身边的水壶,这时候他才发现,臆想中伤口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手上,他的皮肤依旧光滑而白皙。但是满地的血迹不会欺骗他,他身上沾着的也不会。

    伊尔特林静静的靠在墙壁上,喃喃的说着:“这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他的体力在神性的作用下慢慢恢复,心底却升起了真正的歉意。尤其是当他明白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祭司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我很抱歉,他疲惫的想到。

    法师转动了视线,安静的盯着穹顶上的彩色玻璃。他第一次认真的反思起来,即使没有来自神眼的影响,在听到别人这样评论他的时候,他也一定会被激怒,只不过不会那样直白的表达出来,也不会对别人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他汲取神性的速度太快了,不稳定的力量让法师的情绪变得难以控制,但是并没有改变他本质上的性格。施法者的劣根性,也可以说成是特质:再谦卑的法师,骨子里也是极其傲慢的。

    这很难被改变,千万年的时间里,这一族群一直孤立在主流世界之外,大多数原因都处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但是我可以对自己的朋友更上心一点。伊尔特林这样想着,他的头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法师太疲倦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紧绷的时间过长。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他放下心,在神性的游走下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伊尔特林才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魔杖上的绿宝石,它一点回应也没有。法师叹了口气,把地上的神眼扔回了次元袋里,整理好自己的袋子,又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没有出现正常人枕着墙壁入睡会出现的酸痛,而且尽管有些饿,但是他依旧精力充沛。

    “这就是神性,多奇妙啊!”他感叹着,对自己用了一个清洁咒,把血迹清理干净,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回了寝室。

    爱干净的灰发男孩几乎能自己身上闻到一股怪味。

    “你看起来就像是打了一场仗。”贝恩斯对着冲进浴室的室友叫道。

    “没错,而且胜利了,”他一边卖力的擦洗着自己,一边朝门外的男孩大声喊着,“帮我扔掉那套旧校服,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扔掉?它怎么了?”没弄懂情况的室友走到了门边上,敲了敲门,“扔掉了它你穿什么?”

    “我还有新的,扔了它快扔了!”洁癖的法师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孩那样嚷嚷了起来。在他意识朦胧的时候对那件几天没洗的还侵透了血与汗的校服没有什么感觉,但当他恢复清醒了之后,就忍不住的恶心起来。

    在神眼的残余力量冲击下,他变得冲动,暴躁,不易控制。从行为上更接近十几岁的孩子,而不是一个睿智的学者。

    这种状况大概要维持一阵子,直到他把所有的神性转化为自己的。

    “那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胖嘟嘟的室友不解的走开了,他从地上把伊尔丢下的衣服捡了起来,折好后将它们塞进纸袋子里,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把纸袋子放入了休息室边缘的废物箱中。

    “你在干什么?”他们的男级长问道,他看到胖乎乎的学弟抱着圆鼓鼓的纸袋,有点好奇,“要我帮忙么?”

    “啊,啊,不用了,我来丢废物,我……刚刚清理了寝室,谢谢你。”本着伊尔的事情不能对外面人讲这一条守则,贝恩斯临时编造了一条谎言。

    他感到有点对不起好心的级长,又隐约觉得自己的室友有点不那么一样了,他们一个假期没见,开学的这几天伊尔也一直不在,他的感觉才尤其强烈。不过这是个好现象,男孩觉得自己的室友……变得更好相处了。

    原来他也会大声喊叫,和我们一样。但是我不能告诉他,也许他会生气。贝恩斯这样想着,回到了寝室。等了一会,伊尔特林才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一脸轻松的走出了浴室。伊尔特林满意的发现自己的脏衣服已经从地板上消失了,勾起了单薄的嘴唇。

    “去吃东西吧,我们正好可以赶上午餐。”

    他换好衣服,打理好自己的头发,把它们烘干,披散开,轻巧的挑出了发梢上的几撮头发,编织成精灵常见的头型。

    现在,他重新变得整洁而干净,看起来清爽极了。

    “你饿了?!”胖男孩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还从来没看见过伊尔喊饿,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是个人,是人就会饿,”伊尔特林推开了房门,和自己的室友一起走了出去,“这很奇怪么?”

    “不,这很正常。”胖男孩耸了耸肩,肯定的说着。当然,他心里绝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一起来到了餐厅,贝恩斯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室友往盘子里拿了一大堆蔬菜,又挤了不少沙拉酱,搅拌它们,然后往另一个盘子里弄了些意大利面。

    “你为什么不吃东西?盯着我看没法填饱肚子。”法师轻轻皱起眉,不喜欢被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所以他顺便好心的提醒他的室友。

    “马上!我马上就吃。”贝恩斯受宠若惊的发现伊尔竟然在关心他,他拿起刀叉,卖力的切割起盘子里的牛排,插起一大块,放在嘴里用力咀嚼着,“凯林德来找过你,斯莱特林的几个人也来过,他们给你送了些礼物,我把它们放在你的床头了。嗯……还有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兄弟,我认不出他们两个到底那个是乔治,那个是弗雷德。”

    他在说到两兄弟的时候,神色有点窘迫。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法师很直接的问道。

    “嗯?没什么,他们,他们蛮有意思的,”男孩挠了挠头发,“他们也给你带了礼物,不过……有点,有点怪异。对了,你假期去哪里了?猫头鹰根本找不到你。”

    “埃及,我们一家人都去了。”

    “埃及!那里一定很热!”男孩激动起来,“我想去那里很久了!有金字塔,还有阿努比斯,天气总是晴朗的,我喜欢骆驼,但是却从来没骑过我爸爸去过那里,那是上次巫师们开神奇生物权益维护大会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窘迫,喋喋不休的描述着。

    伊尔特林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双胞胎兄弟出现在大厅的门口,一发现灰头发的拉文克劳就指着他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