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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夫好身手。”这是第一次,李管事亲眼见安宁的利落狠绝。
月娘则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其他两个将士都已经见识过安宁的剑法身手。他们见多了杀人的场面,几个小贼不足挂齿。
安宁却不一样,她是第一次杀人。
“把他们安葬了吧。”留在此地也是不妥。
“我们来处理。”两个将士道。
“安姑娘、你不必介怀!”趁着身边没其他人在,李管事轻声安慰。安宁坐在一旁有些呆愣,手中剑已经擦干净,但眼前的事却在脑海里翻滚。
她知道自己太优柔了。可毕竟是几条活生生的性命!
“事已至此。安姑娘,你做的很好。”说话的是月娘。从她第一次见到安宁就知道她是女子。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埋葬尸体的将士。
“辛苦二位大哥、我们赶路吧。”安宁站起身道。
“走吧。”夜色渐淡,不多时就要进入破晓。
“驾!”他们驾马而行很快来到西京城外。让人疑惑的是,刚才那伙人是否也已进城?
那么大队伍若是进城不可能这么快!匪寇横行再怎么横行也不会轻易在人前暴露。
“李叔!他们不见了。”李管事知道安宁说的是谁。
“是啊。真奇怪!”忽然李管事想到什么。
“没什么奇怪的,我早说过,这西京城有密道可以通往外界。”
“密道!”安宁看向月娘。
“嗯、只是不知在哪里?”那么他们是通过密道进城?
那这城里岂非到处都是匪寇的踪迹!细思极恐,现在恐怕不是救人那么简单了。
“等天亮进城了再说。”仰望天际,渐渐发白。他们在城外直等到天明。
城门开,道路上渐渐有了人烟。早时的西京城内商贩遍地,过往之人有步行,有骑马、亦有马车偶尔路过。安宁几人骑马进城,缓慢行驶在道路中央,谨慎的看着周围一切。
有骆驼停靠一旁,安宁眼中略有好奇。此地跟之前所见的街市不同,贩卖的物件更是充满异国风情。
“安大夫、我们去找个民宿。”李管事说,安宁点头跟在他身后,其余人也紧跟其后。
李管事带着他们来到之前月娘的民宿前。
“老娘终于回来了。”月娘翻身下马,最先一个冲进去。
这是她居住了十多年的家。
里面一片狼藉,之前他们离开后就没有人在进来过。看着破败的桌椅,月娘眼眶都红了。
“该死的!”她鼻子一酸,硬气的不愿落泪。
“月娘!我们收拾一下吧。”李管事轻轻地说。
“嗯!楼上可以住人。”月娘带着他们上楼。
站在高高地了望台上,安宁俯瞰整个西京城。
原先宁晨远和唐剑也在这里俯瞰唏嘘过。
“公子初到此地时,亦在此了望过。”李管事的话让安宁心情复杂。
思念如潮水一般,心头涌动,眼中绽放琉光异彩。
“公子,安宁与你又近了一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进入西京城,宁晨远和唐剑后脚就被大皇子带走了。没有在路上遇见,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走城门而是直接往密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而让安宁更没想到的是,还没找到想找的人,却见到了昔日姐妹,赵英。
大皇子耶鲁特哈似乎消失了一般。在他们来到此地的第三日,城内出现了一支队伍。隐藏在角落的安宁,发现车辇上赫然坐着玉王爷和玉王妃。
“赵英怎么会来?”几月不见,她似乎变了许多。衣着华贵,发饰繁琐,脸上的妆容,精致而高贵。目空一切的样子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孔雀,没有笑容的脸,眼神冷漠地就像一个瓷娃娃!
在她身边的玉王爷脸色似乎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一身华贵衣着尽显身份的尊贵。车辇四围挂满铃铛和彩带,队伍足有三十余人。
过往记忆犹如潮水——
“阿宁、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姐妹。”在安家村时,她们一起坐在屋顶看月亮数星星。
“阿宁、你既然已经进宫,以后就是我最亲近之人。”在皇宫时,她们亲如姐妹一起骑马射箭。她们偷偷地在屋里烤鱼,煮地瓜。
“安宁、你走吧,以后我们不再是姐妹。”那时,她们分开,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远离她去往别处。
阿英、你还是从前的那个阿英吗?
在几番打听后得知,赵英跟耶鲁特瓦是被辽王派遣到这里的。
“他们要常驻此地?”安宁听完月娘打探的消息,惊讶不已。
“安大夫,公子他们不知道被关在哪里?这几日我们已经找了不少地方。之前那帮人也不见踪迹。这城里好似没有匪寇了一般。”安静地不对劲。
“玉王爷突然到访。耶鲁特哈却不见踪迹,难道他们离开了?”安宁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然,我去会会赵英?”安宁抬头,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光芒。
夜晚,安宁一身夜行衣,蒙着脸颊,手中握剑。她拒绝了其他人跟随的提议,单独来到赵英下榻之地。
屋内周围挂着灯笼,有侍卫时不时行过。安宁猫着腰,都在屋檐上察看。翻过几个屋檐,她终于找到要找到人。赵英此刻正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星宿。身旁的婢女是梨花。
安宁见四周没有别人,就飞身下了屋檐。
“谁!”梨花喝道。
安宁渐渐从黑暗中出现,拉下蒙脸的布,露出一张令赵英和梨花都颇为震惊的脸。
“安宁!”赵英不确定的低喃。
“玉王妃、好久不见!”安宁走近她,四目相对,竟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真的是你!”赵英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对身边婢女道:“梨花,你去看看王爷在干什么?”梨花微微欠身看了安宁一眼后便快速离开。
“你、”赵英张口,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安宁看着她,还是一样的容貌,却少了往日的鲜活。
“我是来找公子的。”
“宁晨远?”赵英眯眼。
“嗯。”安宁点头。
“他在西京城?”
“几日前是的。现在却不知还在不在?”
“你什么意思?”安宁没有说太多,只说找了几日依然无果。
“你是说,大皇子抓了他和唐公子?”竟然连唐剑也被抓了!
“是的。”
“他们不是武功很好吗?怎么会被抓住?”赵英挑眉,语气冷冷地。安宁一愣,定定地看着她。
“罢了、你来是想让我帮忙?”赵英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宁。眼底的波澜已经不见。
安宁沉吟点头。“是。”
“呵!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帮你?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敌人!”
“阿英!”安宁轻轻地唤她。赵英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背过身去,冷清地说:“我乃玉王妃!”安宁心中一疼。
“那就请玉王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能否帮安宁寻找公子的下落。”
听着她近乎卑微恳求的语气,赵英身形晃了一下。
“好、我答应你。”安宁看着她消瘦的背影。
“但是、你要保证,不出现在王爷面前。”
“安宁自然不会。”
“告诉我你们的落脚点。”
安宁离开了。赵英缓缓转身,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眼神迷离地透过黑夜,仿佛那张白皙的容颜还在那头望着她。
安宁回到民宿,李管事和月娘都在等她。
“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接过月娘递来的茶水。
“多谢。”道谢后,安宁大口大口喝水。寡淡的水令她口中更加苦涩。想起刚才的赵英,她语气冷漠,神情疏离。安宁心中感慨。抬头看向月娘问道:“月娘、可有酒!”月娘眨眼看向李管事。
安宁靠在廊柱上,手里是月娘给她的酒壶。
不大不小的酒壶足有一斤重。鲜少饮酒的安宁,今晚却想一醉方休。
“李哥,这安姑娘与那玉王妃是有何渊源?”月娘看出安宁的心事,一路行来她都很坚强,今晚如此反常是见了那王妃的缘故?
“她们、曾经是要好的姐妹、”
“哦、我知道了。”月娘冷哼!这女人之间从姐妹到冤家,通常不是为了情就是为了怨。
“月娘、你能帮我看着她吗?”李管事恳求道。
“得啦!你去吧,有我呢。放心,她喝不醉。就算喝醉了,也没事,我会照顾好的。”
“多谢。”
“谢什么?若是你真要谢,那就以身相许吧。”月娘靠近李管事,吓得他转身就走。
“嘁!这都难为情。老男人一个,居然还这么纯情!可爱死了!”
安宁喝着酒,心中苦涩似乎好了些许。
举头望月,心绪难消。
同样借酒消愁的还有赵英。
“旧追游处,思前事、俨如昔。过尽莺花,横雨暴风初息。杏子枝头,又自然、别是般天色。好傍垂杨,系画船桥侧。小欢幽会,一霎时、光景也堪惜。对酒当歌,故人情分难觅。水远山长,不成空相忆。这归去重来,又却是、几时来得。”《梦玉人引》
“王妃、夜深了,该歇息了。”梨花在一旁劝慰,赵英却半醉半醒的吟诗。
“梨花、王爷呢?”
“王爷他说有事,还在书房、”成亲一年有余,他却还是如此若即若离。
人前恩爱都是假象。赵英知道,他有野心。为什么来西京城?那也是他的作为。
她知道,他亦明白她知道。曾几何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豪爽飒飒的女子。
情字伤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原来这么痛苦。哀莫大于心死,唯有心中那点小小涟漪,依然流动着不愿停止。
那便是、安宁!
两日后,梨花脚步匆匆地来到安宁居住的民宿前,她是受了赵英的吩咐来送信。
“梨花!”
“安姑娘。王妃让我把这个给你。”是一张折叠的纸。
“多谢。”目送梨花离去,安宁打开纸张,上面只是潦草的几个字:城中无人
安宁皱眉。公子已经不在城中?
李管事看了纸条皱眉。“难道是大皇子把公子他们转走了?”
“大有可能!”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这消息、”
“我信她!”安宁语气坚定,李管事不再言语。
顿时,陷入沉默。
“要不然,我们在等等?或者出城找找?”有将士说。
安宁回身与李管事对视,道:“你们在此等候、打探。我出城。”
午时三刻,安宁骑马离开西京城。她出城是要去探寻密道出口。李管事和将士留在城中继续打探宁晨远他们的下落。
野地荒芜,杂草茂密。安宁一路出了城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的山地和偏僻处寻找密道的所在。
几百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若是离开,就会有痕迹。道路上没有过多的印迹证明有大队人马行走过。安宁觉得,也许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还在!只要找到藏匿处,就能得知是不是这般。
辽王的两个儿子都来了西京城。为什么?这里到处边关要塞,人口复杂,进出盗匪猖獗。贵为皇子却都喜欢往这里钻,其中的缘由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就在安宁拨开杂草想往深处去时,耳中听到有马蹄声由远至近。她立马蹲下身子,马匹飞扬还在路旁。
“咦!这里有马?”安宁透过杂草缝隙看到几个身穿辽服的人。他们都腰间佩剑,身形魁梧。安宁看他们穿着的鞋子竟然是官靴!
“此地距离城门还有数十里。如此荒芜之地,有马停歇,那势必是有人经过。你们去看看马背上有什么?”有人上去查看,发现一个布袋子。
“好像就是有些干粮。还有一顶帽檐。”
“拿来我看看。”男子拿着帽檐看了几眼。
“这倒像是女子之物。”
“呵!莫非有人在此会情郎?”另一个人忽然贼兮兮地说道。
此言一出,几个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
躲在一旁的安宁屏息静气。
“放回去。可不要打扰人家幽会!”男人们笑得淫荡猥琐。
“可真会找地、荒无人烟之地,可不要被蛇咬了哦!哈哈哈!”男人们哈哈大笑着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安宁从杂草里现身。穿着官靴,衣着却是便服,他们是辽国的官员!看样子像是有事来西京城。
看看天色,安宁翻身上马。今日巧遇是偶然,他们放着正路不走却走偏路。着实蹊跷!
南北两地战乱不断。匪寇层出不穷,百姓流离失所,遍地满了鲜血。
牛羊牲畜都被掳掠,女子刚嫁了人,还没来及得生娃,新郎就战死。
多少凄苦,多少辛酸。遇见盗匪抢劫、掳掠妇女比比皆是。
岳锃率领部下到处截杀匪寇,可每每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些蝇头小国往往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豺狼虎豹相争,狐狸狡猾偷食。
生死搏斗之际,却只为了一口米粮。
人命轻如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