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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太后叹息:“想不到周氏平日里温顺平和,却不想在背后做了这么多违背良心之事!”太后看着跟前的皇帝,“只是可怜熠昌小小年纪,自己的母妃却不在身边了。”
皇帝摇摇头:“儿臣知道,所以儿臣在想,要谁抚养熠昌。”
太后微笑着:“哀家本觉得皇后是好的,可是皇后忙于后宫诸事,膝下又有沁嬛,只怕…”
皇帝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便说:“如今宫里高位的妃嫔也只有贵妃和赵昭仪了。底下沈贵嫔又是新人,儿臣看着还是先交由母后抚养吧!”
太后看出皇帝心里的疑虑,便点头:“也好,有个孩子陪着,哀家这老太婆也是欢心不少!”
赵昭仪复位那晚,延赫却是翻了宛璍的牌子。
一番缱绻后,延赫拥着宛璍入怀:“宛璍,你觉得朕这几年是不是亏待了周修容?多么温顺的一个女子,如今怎会变成满心算计的妒妇?”
宛璍听皇帝依旧唤卿筠为周修容,便觉得皇帝对她有些情愫,便说:“臣妾愚见,周修容并不明白皇上的苦心。”她小心得说着,“后宫本来就是要小心谨慎且恪守宫规,恕臣妾直言,今日贵妃娘娘说的一句话很对,多行不义必自毙。周修容的错,归根究底是她一时糊涂所造成的,皇上无需自责。”
皇帝心中始终有一丝不快,他听着宛璍的一番话后,也是沉思良久。
显元九年正月廿八,在举宫尚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和期盼中,承乾宫传来喜讯,时为婕妤的瑞宁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皇帝自然很高兴,让贵妃多加照顾瑞宁,且扬言不管这胎是男是女,一生下便封瑞宁为贵嫔。
承乾宫似乎如一年前的毓秀宫般,因着瑞宁怀孕而更加热闹。瑞宁在甬道上走时,也是昂首挺胸得,甚是得意。
青琅远远看见瑞宁走过来,一笑而过:“瞧她多像只骄傲的公鸡!”
宛璍便也忍不住得笑了:“瞧姐姐说的!”
只见瑞宁走到青琅面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嘴上说:“没福气的终究是没福气,再复宠再封贵嫔,肚子还是不争气!”
青琅保持着微笑:“本宫瞧着妹妹的肚子比寻常孕妇都大!”
瑞宁不解其意,便笑着:“当然,我这胎是皇子,当然大了。”
青琅瞥了一眼:“不过本宫听说,一般女胎都大些的!”
瑞宁对此嗤之以鼻:“贵嫔娘娘放心,待嫔妾生下小皇子再来笑也不迟!”说着径直走到青琅身边,故意撞了撞青琅,便笑着走了。
贵妃这下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她每天除了向太后、皇后请安之外,便是去瑞宁处。
“你这胎可要格外小心着呢!”这天瑞宁从外面回来,贵妃便说,“这样东奔西跑的成什么样子!”
瑞宁有些不耐烦:“知道啦,只是成天待在殿里,只会把孩子给闷坏的!”
贵妃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表妹,然后私下面见襄云时说:“萧婕妤这胎你得好好保护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本宫汇报!”
承乾宫一片忙碌,外面也是。皇帝又看上了一名叫郑羽裳的奉茶宫人,先是给个采女的位分,没过多久便将她封为少使,入住长兴宫。
皇帝喜好美色是宫里有目共睹的,颇有姿色的宫人一般都有机会得到皇帝的青睐而受宠。譬如未央宫的绿颖,此时便是享受着午后和煦暖和的阳光。
“小主,听说长兴宫进了位少使。”绿颖的贴身侍女湘秀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绿颖满不在乎地说。
“听说原是奉茶宫女,因为皇帝昔日最爱喝她沏的茶,早前便封了她为采女,昨日又晋了少使,此刻便在长兴宫住下了。方才奴婢经过长兴宫时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郑少使的确美!”
绿颖却也不动声色。她想着当初自己只是默默无闻的行宫宫女,那阵子还是自己伺候皇上的起居的。因自己颇有姿色,便被皇上青睐,封为美人。
如今恍然一年过去,自己熬到了婕妤,恩宠虽比不上沈贵嫔,陈婕妤之流,却也能和悫贤妃平分秋色。这样想着,绿颖轻轻一笑,然后柔声对湘秀说:“备份好礼送去长兴宫。”
对于郑少使,瑞宁嗤之以鼻:“郑少使有那么漂亮吗?我从前怎么没注意到皇帝身边有什么姿色的佳人?”
襄云附和着:“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少使,小主把这小皇子一生,那便是贵嫔了。那些个美人婕妤,还不是要冲小主您叫一声娘娘?”
一番话哄得瑞宁合不拢嘴:“还是你讲的话我最爱听!不过郑少使晋封,礼数还是要讲究的,备份体面的礼儿送去!不能让别人以为咱们承乾宫不照顾新人!”
这几晚宛璍却是睡不好,不知怎么的,夜晚总是惊醒,白天也是精神恍惚,用膳时看什么都没胃口。
暮云敏锐得觉得宛璍是怀孕了,便对宛璍说:“小主不会是有喜了?奴婢看您这几天吃什么都没胃口,单单看到酸的都会吃上几口!”
宛璍心中暗暗惊喜,但又有所怀疑,便宣来太医。
胡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他微微向宛璍行礼后,便隔着纱帐给宛璍把脉。
不一会儿,胡太医捋捋长长的胡子,躬身道:“恭喜婕妤,这是喜脉!”
宛璍当下一喜,便问:“但问胡太医,我这胎几个月了?”
胡太医答道:“微臣方才看过,小主这胎是有一月有余了。”
吩咐紫缨打赏胡太医,目送他出去后,宛璍喜不自禁。暮云笑着说:“这太好了,皇上以后就会经常来看小主了!”
紫缨走过来,也说:“那是自然了,皇上这么喜欢咱们小主!”
宛璍笑着嗔怪:“你俩惯会说这些话!”
宛璍怀孕之事是午后传了紫缨去永宁宫向皇后说的,皇后很是高兴,便嘱咐紫缨好好照顾宛璍,下午时又叫冬梅送了好多滋补品来朝阳宫。
适逢这晚皇帝在永宁宫和皇后共用晚膳,皇后便将宛璍怀孕之事禀告给皇上。于是很快的,宛璍有喜之事传遍宫闱。
第一个坐不住的自然是承乾宫的瑞宁,她已然有了三个月身孕,大着肚子,听说宛璍也有身孕,心下很是不快,对襄云说:“想她这样的,居然也有福分生养龙嗣!”
青琅自然是第一个来探望宛璍,而和她一同来的还有沅嘉。青琅刚进殿门便笑着:“我们来妹妹这儿沾孕气了!”
宛璍咧嘴笑着:“两位姐姐快进来坐!”她看到一边的沅嘉时稍稍有些惊讶便微笑着掩饰过去了。
青琅拉着宛璍的手,笑着说:“妹妹初次有孕,可要仔细着身子啊,不要随处走动。你也知道,宫里地方大,还是得小心着。”
宛璍点点头:“一定。”
沅嘉至始至终都是微笑着,但当她想起一个人时,心里不免很是伤感。或许多年前,自己和卿筠也是同眼前二人一样亲密无间,但当她知道正是卿筠处心积虑得陷害她,使她在冷宫里受尽煎熬时她便明白,真正的姐妹之情是如此难能可贵!
回去的路上,沅嘉笑着说:“青琅,你和陈婕妤关系却是挺好的!”
青琅微笑道:“宛璍妹妹为人随和,与她相处,妹妹只觉不必拘谨。”
宛璍怀孕之后,朝阳宫也便经常有人光顾,尤其是几个平日里无宠的少使美人,更是时常来宛璍这儿。
这日,却是如曦带着她宫里的方倚春一同前来。只见如曦身穿玫红锦袍,在春日里犹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美丽而又不张扬。而方美人方倚春也是以一袭桃红色的梅花暗纹小袄,却不同于如曦的美艳,而是独有的娇羞之色。看着两个气质独特的美人,宛璍却也有些赏心悦目之感。
“素问姐姐喜爱梅花,今日之见,果真如此,姐姐这朝阳宫梅香四溢,却也让人顿觉清新自在!”如曦先开口了,身边的倚春也点头附和。
宛璍坐起身,襄云忙给宛璍扶正身后歪斜的枕头。宛璍笑着说:“难得二位妹妹来看我!”
如曦忙说:“姐姐客气了。”
襄云递上茶水后,如曦象征性地轻抿一口便放下茶,凝视着四周。这样四下便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曦这时笑着说:“姐姐如今圣宠正隆,连这茶水都比咱们的香醇。”她下意识得看着宛璍。
宛璍淡淡一笑,只说:“不过是常见的龙井,还是新年时皇上赏的。”
“想来姐姐和萧婕妤都是有福之人,如今怀着龙嗣,皇上也会格外器重二位姐姐的!”如曦皮笑肉不笑。
宛璍继续应付着:“妹妹不也是宠冠后宫,马上也会有孩子的。”
这时候方美人皱眉道:“婕妤姐姐这般和气也是难得,倒不像萧婕妤。”
如曦转头忙说道:“如今萧婕妤这般得宠,美人可要慎言!”
倚春却是毫无顾忌,只说:“萧婕妤这般娇纵,我正当看不过去!”她眼光犀利得看着如曦和宛璍,“前日我经过承乾宫,却听见里面有动静,便去偷偷听了几句,却不想正是萧婕妤在责骂宫人。”
如曦不以为意得笑着:“她本就是个任性脾气,责打宫人也属常见之举!”
倚春却低声说:“我当时也是这样想得,但这还不是责打宫人那么简单!”她神秘似的扯着嗓子说,“萧婕妤责打宫人,嘴里却是骂着陈婕妤!”
如曦摇摇头:“这人啊,就是爱计较。眼见着自己得宠,却容不下别人好!”
宛璍轻轻笑道:“也不过是骂几句,不敢怎样的!”
如曦冷笑着:“姐姐这样说了,妹妹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看着外头寂静无人,“记得孙贵嫔死前,我却时常看到瑞宁出入未央宫!”
宛璍惊讶道:“未央宫不是周氏之前的寝宫吗?”
如曦也说:“是啊,我也纳闷,素来瑞宁只对贵妃惟命是从。她又何以要常常出入未央宫。”
宛璍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曦用手抵住嘴唇:“这也只有咱们臆测了,至于真相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然后如曦冷笑着,“如今她自己满身嫌隙,却还有心思对付姐姐你,当真是无知好歹!”
宛璍无以为然,只说:“眼下这些矛盾我也懒得去管,我只想好好生养下这孩子!”说着温柔地抚摸着尚未隆起的腹部。
待如曦和倚春走出殿外,却也已是夕阳西下了。
熹微的阳光尚打在倚春精致的珍珠头饰和小巧的脸上,她见身后的朝阳宫已渐远,便问:“咱们这么说了一番,陈婕妤似乎是无动于衷啊!”
如曦却自始至终一副微笑:“她是否真的无动于衷,咱们又如何知道?”如曦望着天边尚未散去的红霞,“不过咱们今日这么一说,不管她放不放在心上,至少她对萧瑞宁会更加提防,也对咱们更加信任了!”
倚春笑着:“到底是姐姐心思周密,不像我,争了这么久,也不过一介美人。”
如曦真挚得对倚春说:“陈婕妤不也是美人升上来的,妹妹耐心点,福气自然会来。”
这夜,皇帝留宿翊坤宫中。
皇帝甚少会留宿位分在九嫔之下的宫嫔的寝殿,所以如曦也不敢怠慢,谨慎而又殷勤得侍奉皇帝用膳沐浴然后就寝。
而瑞宁却依旧在承乾宫盘算着。她想到卿筠尚在冷宫中,万一哪天自己如何协助她谋害嘉容的事被发觉,那这个谋害妃嫔的罪名即使是贵为太后的姑妈也未必能保全自己。
这样思来想去,瑞宁便叫来襄云:“你说,周卿筠留在冷宫里会不会是个麻烦?”
襄云自然明白瑞宁的心思,便小心地说:“小主是怕周氏到时候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吧?”
瑞宁激动地抓住襄云的手臂:“没错!这几日我寝食难安,脑子想的都是周氏当日交代我做的事情,所以我思来想去,周氏还是留不得的!”
襄云看着瑞宁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便觉怯怯的,但马上恢复平静,只冷冷得说:“小主,只有死人和哑巴是不会说话的!”
瑞宁放开襄云,来回踱步,自言自语似的说:“哑巴?但如果她哑了,皇上皇后难免会怀疑,而且周氏还是活着的,倒不如她死了干净!省的夜长梦多!”
襄云便颔首:“那小主决定什么时候动手?”
瑞宁诡异的一笑:“就今晚!做得干净利落些,别让人发现她是被杀的就行!”
襄云便默默点头退下。
三日后,汪寿忙不迭得冲进养心殿。这时帝后正在欣赏新进贡的一批字画和珍瓷,皇后见汪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汪寿向帝后行礼:“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冷宫的周氏死了!”
皇帝却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怎么死的?”皇后看着皇帝的表情,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汪寿说道:“早上送饭的小宫女发现的尸体,是上吊的。”
皇帝放下字画,对皇后说:“皇后,该怎样就怎样去操办吧!”他转头看了看外面明朗的天气,一抹淡淡的哀伤拂过眼前,转瞬即逝。
皇后低眉说道:“臣妾以为,周氏生前虽德行有亏,但为皇上诞下熠昌,于社稷宗室有功,臣妾斗胆请求皇上允许以昭仪礼厚葬周氏!”
皇帝头也不抬,半晌才点点头,嘴里喃喃说:“熠昌也九岁了,罢了,就以贵嫔之仪厚葬周氏吧!”
想来这已是皇帝最低的底线,皇后便行礼:“臣妾谢皇上体恤!”
承乾宫中。
瑞宁悠哉得吃着已片好的雪梨,对襄云赞不绝口:“你做事还挺利落的,这下宫里是人都认为她是自尽的!”
襄云默默不语,只给瑞宁揉捏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