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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晓,各路西凉大军鉴于独孤信长的诱敌之计没有成功,不得不放弃了幻想,准备不计代价,继续强攻云中城。
逐日王的心情比较低落,但作为大草原上真正的的强者,他没有理由在这小小的云中城下,向一个年纪轻轻的敌方将领认输。他一生征战无数,兵锋所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达到了其先祖也望尘莫及的巅峰,而三十五年前令西凉人惨败的平武之战中,他并不是主要角色,那时的他只是一位年轻的王子,尚未被锁定为逐日王的继承人。
逐日王的大营在朝阳的辉映之下显得蔚为壮观,大大小小的军帐鳞次栉比,各色旗帜迎风招展,威武的士兵森然整齐的列队,苍鹰在广袤的天空中盘旋。云中城就在眼前,它那美丽的剪影令人神往。
逐日王穿上威武华丽的甲胄,向着望楼走去。
独孤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晨风吹打着她那穿着轻薄衣衫的婀娜身体,雪肌玉肤在烟纱软罗之下若隐若现,令人艳羡的完美曲线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她感到了阵阵寒意,尽管在这样的季节里不该如此。她那朝霞映雪一般美艳的脸上现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承泽门外,独孤信长早就已经登上了望楼。他的神色有些怅然,他的诱敌之计没有成功,但他也没有因此损失什么,仗打到这种地步,必须尽力尝试任何有可能获取胜利的办法,这无可厚非。司徒川主动交出古勒啸海遗体的做法甚至令独孤信长心生感动,他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这场可怕的战争,白袍司徒应该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朋友。
而此时此刻,武烈王贺兰敏隆正在骑马赶往威德门外的逐日王大营,他想再做一次努力,劝诫逐日王放弃攻打云中城,停止这毫无意义的流血――直觉告诉他,云中城是不会被攻下的。
威德门城楼上的百里驰远远的看到一个翎顶辉煌、铠甲华丽的大人物缓缓地登上了望楼,当即甩出一个下切的手势。霎时间,近四百个穿着中州羽林甲衣的黑影被用绳索坠到城墙底部。
在远处准备发起攻击的西凉弓箭手们发出一阵哄笑,大将兀南泽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白袍司徒似乎拿他们当傻瓜了。
西凉弓箭手们静静的看着这些黑影安然降落到城墙下面,就像在看一场杂耍表演,没有一枚箭矢被射出来。
但西凉弓箭手们的表情很快由嬉笑变得愕然,继而惊恐,他们发现这一次那些“稻草人”居然会动!
二百个举着盾牌的刀斧手在前,二百个精锐神弩手在后,怒吼着向着望楼的方向冲去。高高的翎羽在晨风中颤动,精美的甲胄在朝阳中闪烁,锋利的刀刃在空中飞舞,厚重的圆盾上面装饰的狰狞饕餮纹让人心悸不已。中州羽林用唯美的冲锋为这个血腥的早晨开启了一个华丽的序章。
百里驰转脸看了一眼出现在威德门城楼的南宫信,南宫信早早来到这里,亲自为他的新式武器——巨型投石机校准射击。总共有三台需要由数十人操作的巨型投石机被连夜送达指定位置组装完毕,等的就是这一刻。南宫信也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西凉弓箭手们终于回过神来,准备攻击发起冲锋的中州羽林。但当他们刚把弓扬起,却赫然发现中州羽林的身后,高大的城墙后面,三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呼啸着从中州羽林的头顶掠过,向西凉弓箭手们的身后飞去。那拖着长长黑色尾烟的巨大火团将初晨那尚显晦暗的大地照得通亮,熊熊的火光辉映在西凉士兵们惊骇恐惧的脸上。
逐日王看到了这瞬间发生的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跃动的火光在他那阅尽沧桑的老眼中闪烁,他那威严冷酷的脸抽搐了一下,但他仍在在倚栏俯瞰战场,毫未动摇。
西凉弓箭手们开始攻击,密集的流失飞向冲锋的中州羽林,好多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第一波次的火球都没有打中目标,有一枚火球砸到了望楼前面正准备冲击城墙的士兵群中,一声轰然巨响之后,火焰和士兵们瞬间飞散开来,可怜的士兵们被巨大的冲力打飞到了十数丈远的地方,侥幸未死者惨叫着满地打滚,试图扑灭身上飞腾的火焰。
中州羽林付出了重大牺牲之后,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仍然是刀斧手在前,精锐神弩手在后,以望楼为中心在威德门一侧程扇面分布,神弩手就位之后,马上开始向望楼射击。
正准备攻城的西凉士兵见此情形马上扔掉云梯,挥起弯刀,向中州羽林扑来。
就在这时,威德门被轰然打开,司徒川、慕容骏驰、拓跋仪、胡沙虎带着五千寒山鬼斧营、五千龙川铁骑和两千清州骑兵开始从威德门蜂拥而出。人数众多的骑兵很难在短时间冲出城门,先锋队伍不等后面大队人马跟进,就抢先向望楼冲来。
骑兵们冲出城门的同时,三个巨大的火球再次升腾起来,城头上的天都神弩也开始向接近先前出动的中州羽林的敌人射击,而西凉弓箭手们也不失时机的还以颜色,霎时间,漫天的箭雨伴着火球扑天盖日。
已经冲出城门的司徒川看着这壮丽的战争图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孤注一掷的进攻,不成功,则成仁。他那一身银甲在金色的晨光中光耀夺目,白色的披风高高扬起,锋利的长剑闪烁着炫目的寒光。白袍司徒亲临战阵,让守军的骑兵士气大振,也让西凉人震恐不已。
第二波次的火球仍然没有打中目标,但落点更加接近望楼,有一枚甚至就在望楼脚下一丈左右的地方砸下。三枚火球全都砸在士兵群中,给西凉人带来巨大的伤亡和恐慌。
在大营里观望战况的独孤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惨烈情景,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与担忧。
先前派出的中州羽林不断的向望楼射击,箭矢射在木制望楼上发出连声脆响,很快木制的望楼上就插满了锐利的箭矢。
望楼下面的大将兀南泽烈焦急万分,他不住的向着望楼上的逐日王高喊,催他赶快下来。
逐日王也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始沿着梯子向楼下爬。
中州羽林的刀斧手已经与西凉人的士兵接战了,远处的西凉骑兵在虎厉王野路延寿的率领下也冲了过来,但受阻于护城河。
与此同时,赫连尊的手下大将屈突津诺也带着大队骑兵向望楼方向逼近。
而此时寒山鬼斧营正在冲过西凉人自己搭建的飞桥,直取望楼。
第三波次的火球出现了,并很快飞向望楼,火光照在双方士兵的脸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它们的运行轨迹。两声巨响过后,西凉人的士兵群中传来惊声惨叫,前两枚火球偏离了目标,最后一枚姗姗来迟,逐日王已经下到了望楼底部。
在双方士兵的注视之下,最后一枚火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于一声轰然巨响之后准确击中了望楼的中下部位,高达六丈的望楼轰然垮塌,升腾的烈焰瞬间将木制望楼的残骸吞没,而逐日王——西凉人的最高统治者,被埋在了熊熊燃烧的废墟中。
司徒川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幕,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两个国家的命运,很可能取决于这最后一枚火球——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吊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