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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数万名从金沙滩败退下来的西川骑兵如潮水一般地涌向他们的伤心之地——卧凤坡。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中州大将胡沙虎统帅的五千平凉骑兵,在他们身后,司徒川率领着龙川铁骑、平凉骑兵和寒山鬼斧营紧追不舍。
尽管胡沙虎对即将发生的这场恶战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败退下来的西川大军的人数竟然如此之多时,仍然大吃一惊,他此时尚不知晓武成王达兰西牧已被大将中行牧一箭射死,他完全不敢相信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西川骑兵怎么这么快就失败了。
胡沙虎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指挥平凉骑兵向着惊魂未定的西川人杀去。
西川骑兵完全没有料到竟然还会在这个晦气的地方遭遇大夏骑兵,司徒川的兵似乎可以没完没了地出现在任何地方。斗志全无的西川人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大将胡沙虎身先士卒,一双浓眉下面虎目圆睁,一管笔挺的鹰勾鼻,一脸粗黑的络腮胡极具阳刚之美,整张脸威猛刚毅,不怒自威,他那一身厚重的山文甲在夕阳下闪耀着,鎏金犀角兽护肩发出金色夺目的光芒。胡沙虎生得高大威猛,骑在马上的他要比别人高出一截,他毫无疑问的成为这场乱战的核心人物。他挥舞着一把长柄重锤,打到人身上,无不筋骨碎裂,非死即残,几乎转眼之间,死在他身边的西川人已经尸积成山,血流成河,西川人很快被他的威势所震慑,好多人竟然逡巡不敢近前。
从远处杀来的布延赤渊对胡沙虎的强悍战力惊愕不已,他知道,如果不能迅速打倒这位大夏猛将,他的西川大军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聚集部众,摆好阵势,向着胡沙虎猛扑过来,于此同时,另一位西川大将往力昕龙也带兵杀来,已经溃败的西川人在强烈的求生欲望的驱使之下,恢复了本性,再度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形式瞬间发生逆转,尽管平凉骑兵誓死杀敌,英勇之至,但无奈敌人数量庞大且凶悍无比,平凉骑兵很快在猛烈的打击下被分割成数段,杀红了眼的西川人把战败的耻辱一股脑地发泄在胡沙虎的勇士们身上,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就在此时,司徒川的强悍军团已经追上了受到胡沙虎的阻拦而不得不向东绕道逃跑的西川人,司徒川命令拓跋仪的寒山鬼斧营负责追杀这部分敌人,其余人马全部向近在眼前的卧凤坡挺进。
但司徒川还是迟到了一步,他在卧凤坡以东的广袤草原上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是西川人的,其余的是大夏人的。经过两场大战的蹂躏,昔日美丽的草原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血腥的令人作呕的恐怖的地方,殷红的血水在污泥中流淌着,灌满了深深的马蹄印坑和一切低洼的地方。
司徒川伟岸的身影在斜阳中伫立,他那依然坚毅的面庞透着深深的哀伤。
胡沙虎和他的五千平凉骑兵全军覆没了,但他们的血没有白流,由于他们的拼死奋战,减缓了敌人南逃的速度,使得更多的西川骑兵被消灭了。
司徒川终于取得了这场决定性的大战的胜利,但是,为了这场胜利,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士兵们很快从死人堆里找到了大将胡沙虎的尸体,他的身上中了七箭,另有三十多处刀伤,他的身边堆叠着数十具被他杀掉的西川人的尸体。
将士们围着这位英勇的将军的尸体肃穆而立,有人在轻声啜泣。
司徒川面对着胡沙虎的尸体感到心生愧疚,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漠藏黑云此时来到了司徒川的身边,她的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
而在卧凤坡的西边,同样是一幕大战之后的惨烈景象。
赫连尊与韩山勇的云州骑兵大战一场之后,夺路南逃,而野路延寿则为了避开韩山勇的大军,向北逃窜。
赫连尊与韩山勇的战斗短促而又激烈,当慕容俊驰的大军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慕容晴雪行走在尸横遍野的血腥的战场上,黄昏的余晖照耀在她表情凝重的脸上,将那张洁白玉润的脸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彩,端庄典雅中又不失妖娆妩媚。
慕容晴雪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这声音有如天籁,是那么优美、那么动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深深的忧伤。
慕容晴雪循着声音走去,她顾不得脚下的尸体和血水,动人的旋律在她的耳边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在心头的似乎是那对故乡的眷恋和对逝者的哀伤。
很快,她来到了演奏者的身旁,那个谜一样的男人太过忘情,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韩山勇继续演奏着横笛,他伫立在风中的姿态是那么优雅,凝重的表情中似有情思万种,令人捉摸不透。
韩山勇感觉到了身后的娇柔的呼吸,不禁回眸一看,进入他的眼帘的是一位窈窕高挑的美人。
韩山勇颇为吃惊地看着慕容晴雪,一边缓缓的将横笛从嘴边移开。
慕容晴雪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突然觉得在他面前她的心会怦怦直跳,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十分迷恋那张令人的心动的儒雅俊美的脸。
“慕容将军!”韩山勇在突然出现的美人面前有些窘迫,“适才不知将军到来,失礼了。”
“刚才是被韩将军笛声吸引,故而到此。”慕容晴雪秋水含情的美眸凝向韩山勇,用她那柔美空灵的声音说道:“此曲妙不可言,敢问将军此曲叫什么名字?如此动人心魄,又如此哀婉凄美。”
韩山勇侧身西望,看了一眼天边如血的红霞,而后再度看着慕容晴雪,表情愈发凝重,“此曲名为《寒庭月》,在我云州家乡几乎妇孺皆知。此役,我的五千云州虎骑营损失过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我的心情十分沉痛,故而以此曲排遣伤怀,以解烦忧。”
“这么美的曲子,可有人为之填词?”
“有的。”
“劳烦将军说给我听。”慕容晴雪静静地站在韩山勇的身旁,并向他投以期许的目光。
“那好吧,”韩山勇凝视着远方,炯炯如炬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寒庭月
周天寒彻,
冷月如沟。
荷塘水镜,
独上兰舟。
寒鸦夜空啼,
秋风满西楼。
寂寞空庭晚,
最苦是离愁。
……”
慕容晴雪直听得如痴如醉,她的思绪仿佛被带到了南方那个花柳繁华的温柔水乡。
天边的最后一抹斜阳也即将消逝。
二人伫立在血色的残阳中,一个是玉树临风,俊逸绝尘;一个是亭亭玉立,绝世芳华,他们那令人艳羡的唯美身姿仿佛凝固在了这片流淌着血和泪的苍茫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