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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车马客,如集市人博。这就是集市上的熊元所见到场景,后世之人普遍认为集市(草市)是在两汉和魏晋时期出现的,但是眼前的景象让熊元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里是一片固定的交易场所,人来人往有近千人从附近各个地方赶来,到这里来交易,有些甚至住在二十多里外,有物物交易,也有钱货交易。
东河村的人就是用,自己家在山里打到的动物或河里打到的鱼,以及田里种的粮食等来换一些食盐,农具等生活用品。
这一次大鱼他们一家子都来了这座集市,这些天大鱼早就对熊元这位满嘴都是稀罕事的先生崇拜不已,听说先生要走,就央求着他父亲一起来送熊元。
这位救了熊元的渔民名叫大茂,是位三十多岁的憨直汉子,熊远一直叫他茂哥,早年就没了妻子。
自己一个人将大鱼和小灵带大的,是位老实本分的山里人,没什么文化,所以起的名字也很有意思,不是大就是小。
这位茂哥受不住大鱼的央求就打算带上他,随后又看到了小灵眼中的渴望,索性就一起都带上。
村子里的几名成年男子,加上大鱼熊元和小灵一行八个人,拉着一辆牛车,车里装的是这两天打到的鱼,以及一些兽皮。
现在大鱼他们一家子都在集市上,打算用兽皮加上这两天打到的鱼,以及手里的一些积蓄,换一套耜耕。
熊元则是去打听前往巨阳的路,行走在集市上,熊元见识到了很多东西,刷新了他对这个时代的认识。
从一个巨阳城过来贩卖食盐商人那里了解到,巨阳城还在几十里外,现在是秋季,沿途不时有野兽出没,没有四五个人以上结伴而行,会很危险。
熊元多方打听也没有找到一个去巨阳城的人,最后还是决定跟着这位贩卖食盐的商队,这个商队有十几人,除了这个集市,他们后天还要赶到几十里外的另一处集市上去买食盐,之后才会回巨阳城。
这样一算等自己到巨阳城,要四天以后了,看看时间还早,熊元打算回去跟大鱼和他的家人道别。
熊远没有想到,来到大茂一家子摆摊的地方附近时,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在围观。
走近一看,只见一名大汉正在拉着小灵,旁边大茂和大鱼都被按倒在地,要贩卖的货物也凌乱地洒落一地。
而东河村的其他几个成年人则正和几名壮汉厮打在一起,熊元看到这一幕脑中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恶霸欺市,强抢民女的想法。
随后从围观的人中挤进去,喊道。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
“小子!你是哪里来的?竟然敢多管闲事,阻碍本官抓捕逃民!”一位身穿宽衣大袖,蓄着胡须的中年人说道。
“他们都是老实的乡野农人如何成了逃民,你自称本官,我且问你,你身居何职啊?”
那位中年人上下打量着熊元,熊元现在虽然穿着麻布粗衣,但是皮肤白皙,手上也没有农人的老茧,整个人的气质也是文质彬彬的。
中年人心想,看此人不像是乡野鄙人,弄不好是个游历的士人,而这些士人大都认识一些勋贵,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不能得罪,弄不好自己会吃亏。
想到这里这位中年人看着熊元,说道。
“本官是巨阳县二尹(二尹:县尹的副职,也就是副县令),今日奉命视察乡野,不想在此遇到逃亡的国人,所以要抓他们回去。”
熊元听到这话就想起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结合前身记忆里的相关记忆,已经弄清楚了,楚国的国人和野人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楚国之所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但是却国力衰弱,接连败于秦国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国人和野人的逃亡。
这事情其实和封君贵族问题是一回事,随着生产力的提高,铁质农具的出现,原本需要一群人互相配合耕作的土地,现在一两个人就能耕种,而这些耕作的人,就是国人和野人。
同时国人和野人是楚国兵源、赋税、徭役的主要承受者。一旦遇到大的战争,会需要大量的人口参与兵源、赋税、徭役。
随着铁农具的出现,由于土地不再需要大家一起耕作,一两个人就能进行耕种,但是赋税徭役沉重,部分国人和野人开始为了逃避赋税等而逃亡,进入一些深山老林自己开垦一块土地,不仅能够自力更生,而且不用承担徭役。
而原本沉重的徭役就会转嫁给没有逃亡的国人和野人,这样留下来的国人和野人就要承担更重的赋税、徭役。这就造成了剩下的国人和野人不堪重负,进一步逃亡,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楚王为了维护国家安全,不得不派人抓捕逃亡的国人和野人,部分国人和野人为了不被抓回去承担赋税徭役,开始投靠贵族。
由于楚国的封君和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上,权力非常大,一旦有人投靠了他们,就成了他们的私人财产,他们开辟出来的土地也就不再是王田,而是私田,而私田不用交税,他们本身作为贵族的私属,楚王也没有权利管这些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贵族和封君发现投靠他们的国人和野人,私自开辟的土地,所收获的粮食,远比自己领地内集体耕作的平民所带来的收获要多。
于是封君贵族开始和这些逃亡的国人达成协议,约定比例,将土地暗地里分给这些逃亡的人耕种,就形成封建社会剥削方式,封君贵族转变为地主,逃亡的国人和野人就由流民转变成佃户。
但是封君贵族的特权并没有被削弱,在大面积的开辟荒地,收拢流民的同时,封君贵族积累了大量的粮食和人口,使得封君贵族能够养得起更多的军队,渐渐地实力越来越强,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互相征伐的原因就是这个。
现在楚国面临的问题同样如此,楚国虽然地域广大,但是兵源不足,赋税徭役无力承担,整个国力却越发虚弱了,与此相反的是楚国封君贵族实力强大,私军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