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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刚从英国出差回来的童刚在第二天又坐上飞往上海的飞机,准备过去洽谈一个新合作项目的时候,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乐极生悲”这一成语的真正含义,简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而这一切又全都是拜时今发的那条糖里有屎的微博所赐。
要不是因为她,他家老板怎么可能会用工作来填补*和心灵上的双重空虚,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跟着遭这种罪!
作为这场无声战争中的牺牲品,童刚越想越气愤,一边在厕所里忧心忡忡地解决个人问题,一边考虑着待会儿要不要披着马甲去天涯爆点时今的黑料,却没想到回到座位的途中,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这个罪魁祸首的身影。
这一空前绝后的巧合让他一开始还误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等到确认对方真的是时今本人以后,整个人high到p。
他想也没想,赶紧继续往前跑,还没有完全走到座位上便兴冲冲地说道:“老板老板,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盛崇司依然窝在舒适宽敞的座椅里,看上去像一只困倦散漫的大型犬,和童刚离开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那本正盖在他脸上的书,原本应该拿在他手上才对。
看样子是终于被杂志的无聊内容培养出了睡意,准备睡上一觉了。
只可惜两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太长,最多够打个小盹,所以他也懒得把杂志拿下来了,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冷声冷调地回答道:“你觉得我现在像是有心情和你猜哑谜的样子么。”
“哦……那咱不猜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又遇见时今了!”童刚机智地改变了互动方式,却还是那么八卦,“你说怎么这么巧呢,她该不会是要去探班吧……哦对了,那个二傻子刚才居然还摔了个狗吃.屎哈哈哈哈!”
说完后,他的语气里又带了点遗憾,惋惜道:“唉,不过这没图没真相的,光是靠我嘴上这么一说,你可能不觉得好笑,早知道我照下来给你看看了,真的是——丢脸死了哈哈哈哈!”
童刚说得倒是眉飞色舞,可和他隔着一个过道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夸张的笑声带动了空气,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册原本还好好盖在他脸上的杂志忽然开始缓缓往下滑,随之产生的阴影也逐一消失。
那双掩藏在书后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在自然光下一点一点显露,然而交织在眼底的情绪仍旧不甚明朗。
正好童刚也忙着沉浸在自己的幽默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点变化,还在做作地放声大笑,好像真的发生了一件什么不笑不是中国人的大事似的。
见状,盛崇司也轻扯唇角,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在杂志完全滑落之前,修长的手指突然扣在书脊上,将它拿了下来,而后不紧不慢地合上。
听见从旁边传来的“啪”的一声轻响后,童刚还以为是自己的良苦用心得到了回应,这才笑得稍微小声了一点,却没想到下一秒便遭受了沉重的一击。
这样的方式简单且粗暴,直接从根源上斩断了那道烦人的声音,盛崇司神色未变,收回了手,重新阖上双眼,最后一次警告道:“要么闭嘴,要么滚远一点。”
如同这架正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的飞机,他的声音也本该平稳得听不出什么异样情绪,只不过此刻因为被困在了喉咙间,以至于有些像夏天的闷雷滚动,压抑而沉闷,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这下世界终于清净了。
飞机这么大,童刚还能滚到哪里去,只有被迫选择前者,捂着不可描述的受伤位置,把痛得想咳嗽的*硬生生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他一时间绝望得憋出了内伤,心想他家老板一定还在生那条糖里有屎的微博的气,要不然这个马屁怎么会这么难拍呢,说好话不是,说坏话也不是!
不过要是让时今知道自己被童刚丑化成了什么样子,她一定会让他感到更绝望,因为她根本没有摔个狗吃.屎,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又刚好崴得比较严重罢了。
好在他倒也不是全程都在胡说八道,至少有一点是说对了,她确实是来探班的,来探傅季的班。
反正广告没得拍,元宵晚会的彩排也延到了下周,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既可以弥补之前没有去现场看傅季拍过戏的遗憾,还能够顺便击碎那些没有依据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谣言。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一决定也得到了路虎的大力支持,南方却不怎么放心,好像认定了她还在为了广告的事情难过,生怕她借着探班的幌子去做什么其他事,非要跟着她一块儿来。
这个多余的担心让时今哭笑不得,怀疑自己算有十张嘴恐怕都解释不清楚,只好把这个操心的小跟班带上,毕竟有人陪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多一厘米都嫌浪费的身高差让南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拐杖,好在这次没有带多少行李,扶着她还算比较轻松,除了一点——
“今今……你能不能别抖了……你一抖……我想跟着你抖……”
“问题是……我也控制不住我寄己啊……干脆让我们一起摇摆吧……”
冬天的上海虽不及北方大雪封山那般寒冷,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阴沉沉的天气好几日都不见放晴,湿冷的空气也无孔不入,连刚呼出来的气体都仿佛是冷的。
更要命的是,她今天出门出得太急,居然忘记带围巾这种重要装备,这会儿只有把衣服的拉链一拉到顶,再戴上外套的帽子,以此来抵御严寒。
所以对于自己从一下车自动开启振动模式的行为,时今同样感到十分无奈,收紧了挽着南方手臂的手,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址后,又再踮起脚尖环顾了一下周围,自言自语道:“是在这儿没错吧……怎么还没有人来呢。”
宽阔干净的街道上没有什么游客,也没什么拍摄剧组,空荡荡的一片,倒是难得的安宁,四周充满了民国气息的建筑群也一如那天晚上的傅季,让人一站在这里想演一段《情深深雨濛濛》。
可说起来也奇怪,从时今二十岁出道算起,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五年的时间了,算她在作品方面谈不上高产,但电视剧和电影加起来,每年少说也有个两三部。
尽管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影视基地拍戏,完全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又瑟瑟发抖地等了几分钟,而后终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立马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唤她的名字:“阿怡!”
不远处,一个穿着剧组爆款长羽绒服的人正朝她一路小跑而来,站到她面前的第一件事是狠狠捏她的脸颊,抓狂道:“都说了别再叫我阿姨!我今年才二十八,还是一枝花好么!”
时今习惯了这种又动手又动口的打招呼方式,任由她摧残自己的脸,倒也不介意,只是口齿不清地劝道:“阿怡,别挣扎了,一直强调自己的年龄是变老的第一个特征。”
“……你这张嘴啊!”
见她还这么牙尖嘴利,成怡也懒得和她计较,松开手,把她买来的大包小包的点心热饮提上,赶紧领着她们往里走。
虽然她现在是傅季的经纪人,但在此之前,也是时今的第一个经纪人,带了她两年,也是她本次行动中的唯一内应。
不过成怡似乎误会了她行动的真正目的,还以为她专程跑来约会,等领着她去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后,又顺便说了个好消息:“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傅季的戏份刚好拍完,这会儿正在换衣服,应该马上出来了。漫漫长夜,你俩好好你侬我侬吧。”
“……”吓,她和傅季这么纯洁的合作关系,怎么可能你侬我侬啊……日脓包还差不多。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时今的表情瞬间垮掉了,还没来得及问她下一场戏是什么时候拍,对方又开了口:“你脚不是受伤了么,坐在这儿等着吧,这些吃的交给我和南方去送好了。”
考虑到自己行动确实不怎么方便,她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于是从遗憾里回过神来,同意了这个提议,挥手道:“去吧,皮卡丘们。”
只是她一个闲杂人等,哪儿好意思这样大喇喇地坐着,不光坚持要站着,甚至还一瘸一拐地走到离拍摄场地稍远的位置,站在人群之外,生怕打扰了他们工作。
谁知在这一过程中,时今居然又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在心底哀嚎了一声,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移开了视线,看天看地是不再看他。
她倒不是在怕童刚什么,是觉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麻烦能少一桩是一桩,并且由衷地希望,千万千万不要再发生像那天凌晨一样尴尬的事情了。
可对方好像并不打算这样放过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戳了戳她的脊梁骨,不满道:“喂,这位小姐,你躲我躲得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吧,这样很伤人自尊好不好。”
“……”那你刚才在飞机上笑得那么大声,难道不伤人自尊了么!
见自己躲不过,而他又非要往枪口上撞,作为有仇必报领域的佼佼者,时今也不过多阻止什么,如他所愿,不再无视他,转过身子,举起左手挥了挥,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嗨,威尔刚。”
“……”
一听见这个绰号,童刚想回到过去打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自问自答道:“你是来探傅季的班么?唉,也对,出了这种新闻,是该做做样子,好好挽救一下了。”
“呵呵。”时今没想到他还有脸提这件事,冷笑了一声,以牙还牙道,“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那位吃饱了没事干的老板,麻烦你回去以后,记得帮我和他说句谢谢。”
“太巧了,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站在你后面,你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去亲自道谢?”
闻言,时今只是不屑地“嘁”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这种完全不走心的谎话,心想要是像盛崇司这种人会来探班,那才是真的吃饱了没事干。
童刚也无视了她的无视,视线又落在她的身后,继续说道:“哦,你完了,我老板一定是听见你刚才骂他吃饱了没事干,现在正在朝你走过来,目测还有五十米……四十九米……”
“……”
本来时今依然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当她听见童刚还在孜孜不倦地倒计时,活脱脱一二傻子的样子,这才忽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有可能都是真的,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去你巴拉拉的小魔仙,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讲这么可怕的鬼故事啊!(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