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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车之前,时今还傻乎乎地对盛崇司怀抱着无限期望,心想算他不愿意正大光明地帮她,好歹也应该教给她一些自救的小窍门吧。
谁知道她这一路上说得是口干舌燥,可是他好像在听笑话似的,除了脸上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几乎很难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回答她的次数也总共不超过三次。
算了,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吧,反正人固有一死,尽管她生得光荣,死得憋屈。
有了这种思想觉悟,自暴自弃的时今不打算再向他求救了,坐上车后先是给南方发了条短信,让她别等自己了,接着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又开始和熟识的司机大叔相聊甚欢。
唯独不再和盛崇司说话。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原本开得好好的车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还在有说有笑的时今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人怀里,鼻子被狠狠磕了一下。
不过这一下好像确实来得太陡了些,她被摔得七晕八素,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颠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早已睁开眼睛的盛崇司垂眸瞥了瞥还在乱动的手,嗓音低沉道:“摸够了么?”
“……”
时今的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听见这道声音后,僵了僵,费力地支起身子,等发现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的一只手不小心撑在了盛崇司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过分得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居然直接插到了他的大腿之间,只要再往前一点点,能和之前被她嫌小的东西来个亲密接触了。
盯裆猫立马移开了视线,白净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成功变成了粉色的y。
她像是个犯人似的,一边赶紧举起手来,一边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没有回答盛崇司的话,只是不太自然地问着前面的人,顺带掩饰尴尬:“李……李叔,你开车什么时候变成狂野派的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里路况比较差,你坐稳……”
造成惨剧的李叔一脸抱歉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可是听上去不太走心,因为他又想起了童刚之前的叮嘱,让他一定有事没事来个急转弯,于是话没说完故伎重演了。
于是刚刚坐好的人再一次被甩到了盛崇司的身上,这次甚至更夸张,直接脸朝下栽去,详细画面不方便加以描述了,是苦了时今。
她感觉自己都快背过气去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野的车,还以为是她说话影响了李叔的发挥,以至于接下来的时间不敢再和他瞎聊天了。
她一路沉默到底,顺便观察着路况,免得又再发生刚才的那种惨剧,直到下车,脸上的热气才褪下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一家名为“三棵树”的新派川菜馆前。
对于这家店,时今还是有所了解的。
由于尹霓喜欢吃川菜,所以盛氏集团又开始涉足餐饮业,便有了现在这家店,以传承传统川菜文化为基础,以创新川菜文化为根本。
虽然规模比不过那些全国连锁店,但是口碑极佳,每一道菜肴都经过了精心的研究和打磨,算不靠品牌效应也能吸引到众多消费者,许多明星都喜欢光顾这里。
只是和整体格调比起来,餐厅的名字似乎显得有些过于通俗易懂了,一听知道出自尹霓之手,由来也很简单,全因门口那三棵并排而栽的银杏树。
不过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是一座私人庭院,一走进大门,入目处皆是一片绿色植物,还有蔷薇扶墙,紫藤盘角,尽管大多数早已枯萎,不见春日的生机勃勃,却也是一种遵循自然规律的美。
再往里走几步,便能瞧见一栋掩映在茂盛枝叶之间的三层小楼,暖色的灯火在寒风呼啸的冬夜显得格外温馨,古朴与雅静并存。
当姗姗来迟的两人进入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到达了,尹霓一看见门口的人,立马从座位上跑了过来,兴奋得像是偶遇了八百年没见的高中同学。
对于时今来说,她的出现也实属惊喜,觉得自己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立马热情地挽着她的手臂,一脸担心道:“你怎么又瘦了,我上次送你的那些东西都吃了么?”
“你是说那个零食大礼包?当然吃啦,香酥辣椒好好吃!”
一说起这个,尹霓回味无穷,末了又偷偷附在她的耳边说人坏话:“可是我吃了老长痘,所以盛崇朗不准我吃了,而且把剩下的那几罐全给没收了,你什么时候再偷偷给我带一点?”
“……”怎么回事,她平时送尹霓送的都是这些垃圾食品么?难道没有一点什么拿得出手的补品之类的么?
时今对自己感到绝望了,心想这下好了,非但没有找到挽救的方法,反而还又给自己挖了一个罪加一等的坑。
见她不说话,尹霓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总觉得她有点怪怪的,便做出一副拷问犯人的模样,质问道:“不过你今天的表现为什么这么可疑,该不会又在我微博下面……唔唔唔……”
还没等她说完,做贼心虚的人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十分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这样被暴露,眼睛下意识地偷瞄着主宰着她今晚生死的人。
和自家那个穿衣总是以舒适为主的弟弟不同,盛崇朗永远都是一身西装,衣着笔挺,没有半点褶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一丝不苟,五官也和盛崇司很像,却又有着很大的区别。
显然,他看上去更加稳重一些,只不过脸上鲜少有情绪,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款木质檀香,冷冽中带着点厚重的成熟。
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俩的对话后,时今很快收回了视线,却实在是很难将他和那个“古板又不懂情趣的男人”联系起来,也让人无法想象他脱下西装后的禽兽模样。
当然了,以上描述全部来自尹霓,和她的立场无关,毕竟她和这位大人物连话都没有说过,不太容易做出准确的判断,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她以前可能真的误会盛崇朗了。
虽然他看上去确实很严厉,也给人一种距离感,但是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本无可避免,重要的是,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对人的轻视,而是给予每个人平等的尊重,无论地位高低。
不过不光是盛崇朗,连平时随心所欲的盛崇司在这方面也是如此,这种教养大概是真正的上流社会和普通有钱人之间的差别。
还被她捂着嘴巴的尹霓更加觉得她不对劲了,心想这儿人多眼杂,也不太好说话,所以不打算再拷问她什么,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扒拉下来,而后指使着盛崇司:“你去挨着你哥坐。”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两个男人都对她投来了带有不同程度深意的目光。
“……”
作为在场所有人里最没有靠山的一个,谁也得罪不起的人非常识时务,感受到了这两道目光的厉害后,立马把尹霓推向了她应该在的位置,至于自己,只能先将一下,勉强坐在了盛崇司的身边。
刚一坐下,她又听见对面的人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支广告宣传片要去夏威夷拍?”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提议是盛崇司的想法,考虑到说出这一点后可能会让人觉得扫兴,于是尹霓十分贴心地隐瞒了这个信息。
结果不出她所料,屁股才挨着椅子的人激动得差点重新跳起来,发现自己的音量太大后又收敛了一点,确认道:“真的么?”
“当然,不信你问盛崇朗。”尹霓用手碰了碰身边的男人,示意他给自己的话作证,“对吧?”
只可惜时今一听这话,整个人焉了一大半,心想自己哪儿敢问他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对上他的视线后,很干脆地傻笑了两声。
谁知道盛崇朗不但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还说了一句很长的话:“祝你在夏威夷玩得开心。”
“……”不是去工作么,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假公济私真的好么?
时今还在发傻,开心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简直受宠若惊,因为一到寒冷的冬天,她特别想去一些温暖的热带国家,所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过短暂的幸福过后,总归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虽然这里的气氛灯光食物乃至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好,但是只要压在她心上的那块大石头没有移开,时今没有办法安心吃饭,生怕到时候欠的债越累越多。
拿着筷子的人已经盯着面前那道蒜泥白肉看了很久了,眼见着剩下最后几片,再不吃可能没了,她只好鼓起勇气,先把话题抛出去,说道:“谢谢盛总今晚的款待……”
“等等,时今,你是不是谢错人了?”见她谢着不相关的人,尹霓打断了她的话,不再当活雷锋了,“不是我针对谁,在场的各位,没一个比得上我对你的好。”
“……什……什么意思?”
“盛崇司没告诉你,这顿饭是我组织的?”尹霓还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的故事,解释道,“你不是正好在附近拍戏么,我想着叫你一块儿来吃饭,所以才让他去接你的啊。”
“……”阿西吧,这个混蛋居然敢骗她?
事情水落石出,提心吊胆了一路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二百五,被人耍得团团转,最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顾不上这里不是自己的主场,放肆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人。
谁知道盛崇司坐得一脸端正,根本没有一点谎言被拆穿后的悔过之意,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还微微侧过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睛里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影子。
时今看得差点又忘了自己的目的,回过神来后轻轻踢了他一脚来泄愤,便不再搭理他了。
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好在她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也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饭了。
说说笑笑之间,这顿饭竟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要不是因为尹霓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被盛崇朗强制性带回,说不定还能吃得更久。
不过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安排盛崇司送时今回家,
只是作为当事人之一,时今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去了趟洗手间,结果等她出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没想到盛崇司居然这么听话,还真的乖乖在这儿等着她,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嗯……该不会是因为他哥的缘故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时今加快了朝他走过去的步伐,不想再麻烦他什么事了,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先走吧。”
闻言,盛崇司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倒是冷哼了一声,而后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的这个提议。
时今一时间拿捏不定主意,只好先跟上去再说,一走出院子的大门,属于尘世的喧嚣便偷藏在冷风中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种终于重新回到了充满烟火味的人间的错觉。
于是她没有急着走了,而是站在台阶上,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难得感到如此舒畅。
不远处便利店的门还在不停地开开合合着,电子的“欢迎光临”声不绝于耳,实体音像店也传出熟悉的音乐声,放的是五月天的老歌,主唱的唱功不算好,但是不带技巧的嗓音总能轻易打动人心。
曾经疯狂喜欢过这首歌的人不自觉地跟着小声哼了起来,一如既往地没有在调上,可她好像压根儿不在意,依然高兴地哼唱着。
盛崇司听得唇角一勾,放慢了脚步,回头望着时今,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的脸上忽得露出了一个带着惊喜的笑容,而后急匆匆地朝台阶下面跑去。
他脸上的表情一凝,过了片刻,目光才重新回到已经离开的小姑娘身上,清楚地看见她在浓稠的夜色里一蹦一跳地跑着,也清楚地看见她扑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像以前无数次迎接他那样。
世界在安静了一瞬后突然涌入了更大的声响,接近高.潮的音乐声好似最后的悲促在沸腾歌唱,轰轰隆隆的,如同一场泄闸的洪水,几乎快要将人冲垮。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