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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绫认真沉思了半晌,好像似有所悟。一直以来,她都在暗中观察着徐驰,即就是她认为的徐国公之子。偏安海外十四年,将士们复仇的熊熊怒火从不曾熄灭,并为此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努力。他们惟国公是瞻,而国公渐已年迈。此次单绫受命寻找国公唯一存在于世间的骨血,未尝不是所有将士的期望。而徐驰的一点点小聪明,一点点小滑头,无不让单绫欣喜若狂,心里想着,眼前的这混小子说不定值得将士们的期待。
单绫眼里心里,满是惊喜,虽然自己仍然不甚明了,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混小子心里清楚明白就行了。自己越是看不明白,就越能证明他的聪明才智。于是笑道:“秦儿把作案的元凶,开始是赖到高家公子的身上,然后大家都认为是郡王爷所为,然而秦儿又洗脱了郡王爷的嫌疑,带出了卢大人,然后卢大人也不是了,竟带出了卢大人的儿子卢启明。秦儿故意绕来绕去的,是故意而为之么?”
徐驰大囧,“什么‘故意而为之’呀,我都一直在‘猜’,在‘诈’,在‘蒙’,最后‘蒙’到了卢大人身上,是我的运气好而已,或者说卢大人的运气不好而已。”徐驰透出了大实话。单绫刚刚燃起的希望的火花让徐驰一句话就浇灭了。
第二天午后时分,越氏母子在陈府依然闹得鸡犬不宁,坐在大堂中指桑骂槐,吵着要陈尚陈楚父子另置宅邸,分开另过。
正吵闹得凶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有两个军士模样的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对越氏斥责道:“胡乱哀嚎甚么?快作准备,高阳郡王与刺史大人驾到。”
越氏母子一听,吓得直吐舌头,赶紧分头通知一家老少。陈尚哪敢怠慢,慌忙领了陈楚陈越及一众妻妾们,迎出门外,人毛都没看见一根,就规规矩矩的趴在了地上,心中既紧张又惊喜,兀自忐忑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膝盖骨跪的酸痛,才见一溜人马逶迤而来,前后是军士扈从,中间是三乘车轿。待车轿到了陈府门前,便停了下来,从里间走出三人来,正是高阳郡王、张刺史和狄员外。
陈府一干大小,磕头如捣蒜,拜见三位大人。客套寒暄一番,进了陈府客厅。武崇训与张元瞿端坐上首,左右两边则是狄光嗣与陈尚。狄光嗣与陈尚以下,则是陈府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排列得满满当当,一直排到了门口。这也难怪,一个郡王,一个刺史,一个员外,竟一齐到了陈府,是陈尚一家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如此风光的事情,谁想漏过呢?不是说“俱有荣矣”吗?
张元瞿见一家大小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不必紧张,今日老夫来,不为别事,却是专为感谢令公子——”
张元瞿话没说完,陈尚赶紧跪下去了:“岂敢岂敢,刺史大人若是找犬子有事,使人来唤一声即可,何劳大人大驾?草民真是万死莫辞。”
张元瞿爽朗地道:“本刺史倒没那么金贵——怎么?令公子去哪了?”张元瞿环视一圈,竟没发现徐驰。
“嗨,您问我家三郎呀?”变脸最快的莫过于越氏,只听她娇笑道:“那混小子一天价没个正形,说不定还赖在榻上呢。”
昨天还把那人撵得团团直转,转眼之间,就成了“我家三郎”了,这越氏可真够现实的,也真够下流的,别说其他人听得肉皮直起鸡皮疙瘩,就连她儿子陈越,也让自己的娘亲羞得无地自容。
徐驰倒是起床了,只是没去迎接刺史大人。一大家子人闹哄哄的,哪还睡的着?徐驰在猜测张刺史的来意,若是为感谢自己而来,倒不必考虑。若是另有别的事呢?比如那些偷偷给陈府送了礼的,发现诈了他们,来个秋后算账,到刺史府告发了他呢?若是为那事,徐驰并不怕,大不了退钱了事。问题是徐驰心有不甘,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钱财到了手,再干干净净的送出去,不符合徐驰的性格。得想个法子,多少要留下来一点。
徐驰正在想对策时,馨儿进来催促他,说是刺史大人在等呢。
徐驰进了会客厅,朝张元瞿、武崇训、狄光嗣依次抱拳行了礼。说起这个抱拳礼,其实并不算抱拳,只是两手手掌重叠,掌心朝内,掌背朝外,再辅之以弯腰鞠躬。徐驰对这个动作并不习惯,所以做起来比较僵硬,不伦不类,活像街头耍猴的,好在没人检点。
施完了礼,你不能干站着,多少得客套几句,于是徐驰一本正经地说:“热烈欢迎三位大人,三位大人的到来,真的是……什么什么生辉?”徐驰卡了壳,这真不是人说的话。
“蓬荜生辉……”陈楚在旁小声提醒着。“对,对,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徐驰纳善如流,赶紧依样画葫芦,现学现卖。
张元瞿忍俊不禁,笑道:“陈公子不必多礼,老夫乃是特意来谢你的,无须拘谨——坐罢。”
徐驰在陈尚下首坐了下来,还是用后世说惯了的话道:“嘿嘿,你们三个大官到我们陈家,真的是千年难遇,万年难遇的大事情,要是在陈家家谱上把这事儿写下来,嘿嘿,嘿嘿,那该多风光呀!”
武崇训大笑道:“你陈三郎帮刺史府断了案子,方有我等的纡尊降贵,所谓有因必有果,要说风光,谁比得过你陈三郎?”
“王爷呀,我还没给你赔礼道歉呢,咱俩是不打不相识——要不这样,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喝酒,我先喝三大碗,算是给你赔礼,怎么样?”徐驰好酒,只要逮得着机会,难得找到人一起喝酒。再说了,按后世的习惯,感情一般都是喝出来的。
事有凑巧,这个武王爷也是好酒斗狠的主儿,徐驰的话岂不是正中下怀?于是霍地站起来:“谁要你先喝?你很能喝么?本王喝酒还从没遇到过对手,今天不把你喝趴下,老子就不姓武。”
“好!一言为定,”徐驰哪肯服输,喝酒斗气,首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也腾地站起来,指着武崇训道:“我今天不把你王爷喝趴下,老子就不姓陈。”
陈家大小,外加张刺史、狄员外,哪里见过这样聊天陪客的?还没聊上几句,就扯到喝酒斗狠上去了。难怪卢振利用二人的性格特征,玩些花活,自是不足为奇。
看二人恨不得立马摆起桌子拼酒量,张元瞿打圆场道:“不急不急,二位少年英侠,来日方长,喝酒不在一时——老夫今日来呢,一则感谢陈公子的多谋善断,短时间内便破了小女遇害的案子;二则是老夫想问问陈公子,今后可有甚么打算?老夫或许能有所助益。”
“什么打算?”这事儿徐驰还真没认真想过。来到武周一月有余了,先是帮张翰把一万多双草鞋给卖出去了,然后是连诈带蒙,破了刺史府的案子。是得考虑考虑,做个什么事,赚些钱,讨几房老婆,生一班小鬼,到大周各个地方逛一逛。想到这里,徐驰脱口而出:“禀告大人,我也没想得多复杂,就是想弄些钱,盖个房子,娶几个媳妇,生些孩子,还有时间的话,就养几匹马,没事的时候骑着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张元瞿忍俊不禁,笑道:“陈公子快人快语,直抒心意,倒是爽快的紧——所谓有钱好办事,钱财多了,盖房子娶女子生孩子,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以令尊的财力,达成心中所想,未必是甚么难事。然陈公子可有别的思考?”
张元瞿心想,你小子官运来了,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便送你场天大的富贵。
可恨的是,徐驰心里不开窍,一-门-心-思跌进了钱眼里。后世的徐驰,对钱的渴望,实在太强烈了。便不好意思地说:“不瞒大人,我是有点儿小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
张元瞿笑道:“陈公子有何想法?只管提将出来,老夫替你谋划谋划。”
“是这样的,我呢,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术,做不得什么事。幸而手里头有点积蓄,还打算到哪里凑一凑,想找个好的地段,开家妓院,开妓院是不要什么技术的……”
“噗嗤——”张元瞿一口的茶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吐得陈尚一脸。“你……你……咳……咳……”徐驰说话,也像他断案子,太出乎意料了,毫无心理准备的张元瞿实在忍不住笑意,吐得陈尚一头一脸。
陈尚顾不得自己脸上身上的秽物,赶紧起身,给刺史大人捶起背来:“大人慢点,大人慢点——犬子出言无状,让大人见笑了……”
张元瞿摆摆手:“无妨无妨——陈公子若是有志于秦楼楚馆,老夫倒是帮不上你,若是做别的营生,或许还用的着老夫。”徐驰不先提出来要当官,送礼的当然不好先说出口,好像当官挺容易似的。
狄光嗣看张元瞿在打哑谜,便提醒徐驰道:“陈公子多谋善断,才智过人,假使有志于仕途,必有一番不小的成就。”
“当官呀?”感情是张元瞿拿着朝廷的官职来作谢礼,自己却一毛不拔。想着崔浩高林生等人一天到晚屁颠屁颠的样子,徐驰对于当官实在提不起兴致来,连连摇手说:“唉,我哪里是当官的料,一句话说得不好,就得罪了上级。今天当了官,说不定明天就得卷铺盖回家。再说了,当官不自由呀,哪能像我一样,睡觉睡到自然醒的。”
武崇训嘴一撇,笑道:“陈三郎你放心,今日本王与刺史大人和光嗣兄保举你当的官,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不必看上头的脸色行事,如何?”
徐驰奇了怪了:“还有这样的官吗?那是个什么官呀?当今皇上也不能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她老人家得上早朝呢。”
张元瞿笑了笑,揭开了他的谜底,说道:“括州境内有缙云县,缙云县令出缺,老夫想具折举荐于你,出任缙云县令之职,你看如何?”
陈家满门大小,自陈尚以下,全都惊呆了。想不到喜从天降,自个的家里竟凭空出了个县令。陈秦虽不是陈尚亲生骨血,但自小在陈家长大,自然是他陈家的人。越氏母子心里嫉妒,却也毫无办法,谁让这小子傻人有傻福呢。
陈尚惊讶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张元瞿脚下,磕头道:“小民多谢大人提携,大人于犬子,于我陈家的恩典,小民万死难报——”说着说着,陈尚竟涕泪横流,磕头不止。
陈家大小,见陈尚跪下磕头了,自然跟着跪了下去,呼啦啦跪了一屋子。
只有徐驰没跪,呆坐那里,心里在想,天上的月亮吧,朝廷又不是你张元瞿家开的,你说给个县令就给个县令?当然,做个县令当然是好事,比开妓院当老鸨光彩多了,来钱也来得快,不是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吗?遥想后世,县-委-书-记多风光啊,前呼后拥,左搂右抱的,嘿嘿,嘿嘿。
徐驰虽然没跪,但张元瞿非常满意徐驰的表现。可不是吗?徐驰呆坐在那里,脸上浮现出痴呆的傻笑,毕竟是个小老百姓呀,让区区一个县令就砸昏了头了。如果张元瞿刺史知道徐驰的真实想法,知道徐驰并不信任他真能给个县令,知道徐驰早已神游他处,意马心猿了,估计张元瞿也会傻掉,疯掉。
张元瞿大度地一摆手:“起来罢,都起来罢,别跪了,今日老夫与郡王爷及狄员外,乃是做客来的,并非以官吏之身——大家不必拘谨,聊一聊,话话家常而已。”
陈尚依言,率家人道了谢,重新坐了,竟发现陈秦还是坐在那发呆,不由骂道:“你个孽障,还不道谢,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