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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在殿庭里坐着,有怨的抱怨,有情的叙旧,一直谈到日落西山……
花蕾夫人斯斯然坐在那里,被一通后辈鄙薄了个够,硬憋着照单全收。看着两个龙章凤姿,武功出众的孙儿,嫡仙似的三女儿都坐在堂上,简直象做了一场蘸满蜜糖的美梦。
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依恋起儿孙们,如今做起事情也少了往日的狠劲……
有意无意地朝座下的乌向云瞥去,只见她秀靥莹润自然,跟身边两个男子不时低语几句,清波流转,眉宇透着半分疏懒却是一流。不由几分悻悻,你的手段我还真领教够了,很有花家后世的风范。
如今个个都向着她,要笼络恐怕不容易,少不得把收藏的珍品送几样出来让她消气……
晚宴摆在庄里最富丽堂皇的“百花拢翠”厅,粉墙朱檐,曲栏回廊,轩窗雕凤,玉柱流辉……靠着瑶草嫣花,清香暗送,清泉铮纵别有一番宜人之景。
蓉子坤主人家派头十足,不停地敬着各个宾客,还招呼着离开三筷子远的乌向云吃菜。
酒过三巡,醉色微酣,他拿着瓷白小酒樽,跑到乌博明身前一跪,朗声说:“乌宗主在上,请接受小婿敬你一杯!”
“你?这……”
乌博明一愣,不知是什么情况,如何答他,只朝自己女儿望去。乌向云不由蹙起眉头,有点不知所措。
就看到墨如言也端着酒杯走过去,当前一跪,大声说:“宗主,请让小婿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看到海纵天也跨过两步,拿着杯子打算屈膝跪下。
他赶快出手一拉,嘴里连连说着,“不要了,啊呀,使不得,殿下这可使不得……”暗忖着,云云,你是怎么回事,如此招风引蝶,这下让为父如何是好!
刚侧过头怒视过去,发现座位已空,原来乌向云看到海纵天也去敬酒,就知道情形不妙,赶快脚底抹油溜走……
青天俄有星千点,白昼争看月一弦……
这一刻,更是折磨的倒数。
在用人祭祀的问题上曾意见不一,最后被海纵天一锤定音,每个人的心都忐忑不安,却都无法阻止杀戮成了一场责任……
“墨,墨如言,你居然,把这一湖水都抽干了?!”乌向云大吃一惊,手指着一夜之间变成泥塘的沉彩湖,压低几分音色斥道,“你真不是一般的疯!”
可怜塘中还有几条垂死的鱼还在跳动……
“我也是没办法,后山的入口被那,那个人给埋了,一时半会没法清理。只好出此下策了。”
自从昨晚认了娘亲,墨如言心情好的无法比喻,被乌向云大声指责,照样眉飞色舞指手比划着。
“云云,听说你伤了筋脉,等办完事,跟我回龙冥岛在海池中躺疗一阵会痊愈的。爹爹说了,只……”
“谁要你自作主张……”
他探身在她耳侧幽幽地说,“你生气,是因为怀念我们那日在水里欢好吗?”
乌向云狠咬下唇,觉得再说下去会被他气炸,转过身不再理会。
“兮儿,”
“梓暄,”
她吐一口气,终于等到他出现,循声转过头。
海梓暄依然一身玄衣广袖,秀雅如竹,俊脸有几分苍白如雨后微露,瓷玉素净。
“我还没多谢你救命之恩。”
“兮儿,我有话对你说。”海梓暄拉着她,走到湖岸朝白色的神邸遥望,抿下唇说:“你可知道日月如何同耀?天地如何修好?”
乌向云迟疑地看着他,朝远处一指,“跟那个有关吗?”
“据经书记载,日月合璧既可同耀,天地在此处解为阴阳……”
“啊?”
她不由张大嘴,仔细寻思琢磨,瑶大神,难道你的血咒是一个H咒?脸不由红了,问说,“就是说要在那里那个?”
海梓暄眸色眩闪,微点下头……
“日印者,去哪里去找日印者?”
“就是我!只是这么样,就委屈了你。”
“啊!”
她意外地轻呼一声,十指身指颤抖罩上嘴角。四处散步等待的人,听到叫嚷不由围拢过来,望着他们两个神色尴尬地互看着,十分奇怪。
海梓暄回过神淡淡一笑,泰然自如,也不想再隐瞒什么,“我是日印者,只是印记在肩胛处褪开衣衫才看到。我娘是凤鸾仙族巫师的女儿。父帝年少时周游天下,广结群雄,在游侠的广宴上认识娘亲,苦追五年,还为她放弃皇籍双栖深山。”
乌向云低头粲然,原来梓暄跟自己一样有半点仙源,难怪他武功如此高深……又听到他继续说着,
“不料,那年宫中有人觊觎皇储之位,发生叛乱,事后虽被平叛。但储君之位空余一缺,父帝禁不起先皇亲自哀求,带着娘亲回宫。岂料,仙族有人谗言娘亲逾规与凡人通婚,并跑到后宫来劫杀她。
娘亲临死之前,不惜一切要为我和胞兄施下日印,以保仙姿根骨。可惜,她在为我御完之后,撒手西归……而那个来杀我娘亲的人,就是西精!”
显然在场没人有兴趣了解,西精是如何从仙变成妖。
海纵天黑眸挑亮,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勾下嘴角,“难怪每次月食之日,我想喊你一起看,都找不到人,你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吧。”
“难怪你父帝会让你跟云云定亲……”墨如言也插嘴,有几分忿忿然。
大家互相望来望去,不免唏嘘感叹,海梓暄一个人背着这么大的秘密活着,恐怕比乌向云更郁闷吧。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的身世是不幸,对父帝的安排很反感,只想寄情山水,畅游天下……后来,认识了兮儿,人未远,心却动……”
乌向云听他当众坦然告白,却更似胸有成竹的谋略伐策,只认真望着他,面色略泛娇红。
所有的人听他说完,都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不用杀死无辜之人,他俩反正是命定的夫妻,怎么合璧解决都没关系。
蓉子坤在旁边听地津津有味,看到大家都沉默下来,突然抬头问到,
“梓暄,那等下多加一个人,没关系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憋着一肚笑意;乌向云顿时愕然,羞地满脸通红,幽怨地狠瞪他几眼……
“快看!开始了。”
只听到有人大嚷一声,众人都抬头朝天空望去,云彩变得彤红如燃灼般,慢慢地月亮追上了太阳,出现了初亏。
“兮儿,快走!”
海梓暄一把挽起她的小腰,朝花冢飞跑过去,没一会儿,太阳被月亮越遮越多,整个天地都暗淡下来,他们俩已站在花冢门前。
一眨眼,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腕上的暗印顿时散发出萤亮皎白的光芒,人如沐月色,褪却丝丝尘缘,在半个通亮的世界里仙姿飘逸……
花冢门缓缓地打开,一道灿亮的盛芒投射而出,让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乌向云仰起玉泽俏脸,星光水眸泛出浅红,朝旁边的海梓暄淡然一睨,落樱般绝美。
“梓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屠情’即是忘情!”
“唔?”海梓暄秀眉一皱,瞳仁收芒,身体受滞无法动弹,几分情急绝望,“兮儿快解开我,不是说过一起谈笑百年,为何抛下我独去!”
“梓暄,茶花隽香,温润暖意,我足以安然……”
她吻上他润红双唇,如春水梨汁沁入心脾,嘴角浅浅一抿朝冢内奔去。
“兮儿!!!”
花冢门落下,百年咒怨轻湮,蛾眉袖舞成流年初照……
生光,复圆,月移日盈短短一瞬,如一世人生,一世情缘。
万丈光芒璀璨,大地犹如新生……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正文完 ______________(未完待续)